只是洪宗帝计划的再好,也不及裴景庭的暗度陈仓。
前脚收到了洪宗帝的密旨,裴景庭后脚已经暗中回到了临安。
谢清晚一早也接到了战报,得知裴景庭打了胜仗,不日朝廷便能重回上京,她自是无比高兴。
战事刚结束,裴景庭必然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要忙碌,谢清晚便只写了平安信,让裴景庭在上京放心。
夜里下了场秋雨,天气愈发清凉。
谢清晚之前是坐在窗棂边写信,便将窗打开了一半透风。
不想一场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秋风送爽,却吹得纸窗簌簌的作响。
谢清晚走到窗边,正打算将窗棂给关上,忽的,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稀疏雨幕,握住了她的玉手。
年轻郎君的阑珊笑意,在窸窣的细雨绵绵中响起。
“晚晚,我好想你。”
谢清晚猝然抬眸,正与那双恍若深邃明澈,恍若万千星辰尽碎其中,悠悠天地,便只能装下她一人的倒影。
“江寂!”
身体已快于脑子,做出了第一反应,直接便踮起脚尖迎面扑了上去。
显然,裴景庭风尘仆仆而来,满身寒霜,却在此刻,在怀中被盈盈软香填满之时,再多的风雨兼程,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值得了。
因为谢清晚身子重,裴景庭生怕抱姿有什么不对,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则是绕过紧紧握着她的玉手。
只是在握住的那一瞬,裴景庭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微蹙隽眉。
“怎么手这般凉?”
谢清晚半张脸埋在他的怀中,声线也带着闷闷的:“方才关窗可能被风吹了一下,不碍事,而且我一贯体凉,寻常体温也比较低。”
话虽是这般说,但裴景庭还是不太放心,略微弯腰,便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身子可有哪里不适的?若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知道吗?”
谢清晚安心的被他抱在怀中,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便在他出现的那刻,终于尘归尘土归土,彻底落了地。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切都很好,你呢,在战场上,可有受伤?你与哥哥一样,都是报喜不报忧,信上说着无事,但我总是不放心的。”
裴景庭抱着人在床沿边坐下,却并未将小娘子放在床榻上,而是将她整个儿抱在怀中,低低沉沉的笑着。
“既然夫人不放心,那为夫便只能牺牲一下,脱了让夫人仔仔细细,一处不落的检查一番,可好?”
谢清晚是在和他说正事,他倒是一言不合便开起了黄腔!
“江寂!你、你又胡说八道了,再不着调,我便不与你说话了!”
小娘子脸皮薄,一句话便说得绯红了面颊,如同雨后窥春,潋滟芳华莫可视,眼波如桃花噙水,勾魂摄魄。
裴景庭的喉结上下滚动,认错态度又快又好:“我错了,那夫人便狠狠地罚我,我绝不还手,更不会还嘴。”
虽然谢清晚做不到真的让对方脱了衣裳来检查,但双手还是攀上了他的双肩。
“瘦了,行军打仗,必然是吃不好穿不暖吧?”
裴景庭叹谓了声:“是呀,我对夫人一如不见如隔三秋,食不下咽,寝不寐,唯有将人抱在怀中,才有了充实感。”
“又胡说。”
裴景庭嘴上叹息着,额头却低了下来,几乎是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谢清晚的颈窝之间。
“这次没骗人,夫人信我。”
语气低低的,还带着委屈的呜咽。
谢清晚瞬间变心软了,主动张开双臂,以环绕的姿势抱住他,轻抚着他的后背。
“我在这里,会一直陪着你的。”
虽然裴景庭是故意装可怜,但小娘子软糯的甜言蜜语,却是叫他瞬间心理防线全线崩塌。
谢清晚甚至都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腰肢一紧,眼前随之一花,紧跟着,整个人便被年轻郎君拥在了怀中,躺在了床榻之上。
“晚晚,我有些困了,赶了三日的路,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
谢清晚听着心疼,柔软的素手,落在了他的双眼上,像是哄孩子一般。
“那便闭上双眼,我陪着你一起睡。”
年轻郎君很轻的笑着,像是一只黏人的大型犬犬,还不住的将额首在她细腻的雪颈间乱蹭。
谢清晚被他蹭的实在是痒,便腾出手按住他的头。
“前线大捷,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留在上京吗,怎么又回临安了?”
裴景庭嗯了声:“父皇的确是给了我一封密旨,让我驻守上京,等朝廷迁回。”
“那你还跑回来了,这算是抗旨吧?”
裴景庭很是无赖:“是呀,抗旨是要诛灭九族的,没关系,在诛灭我之前,父皇也跑不掉。”
实在是太无耻的发言,让谢清晚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以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
“你知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你,特别符合一句话。”
“什么话?”
谢清晚朱唇轻启:“色令智昏的昏君。”
“那晚晚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呢?”
“什么?”
裴景庭微抬首,薄唇停在她的耳畔,气息灼热,摄人心魄。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果然,在比脸皮这方面,十个谢清晚也比不过他。
在将小娘子逗得面红耳赤后,裴景庭见好就收,做男人便要懂得进退。
妻子可以调戏,但是要恰到好处,在适当的范围内,控制合适的力度。
调戏完后便赶紧说好话,否则便会适得其反,连床都没得睡。
深谙此道的裴景庭,从未被踢下过床,非但不会被踢下床,且还能美人在怀,一觉睡到天明。
“晚晚,我不远万里回来,便是来接你,与我一道回京的,我去哪里,你也在哪里,有你,有孩子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处。”
裴景庭这边春宵苦短,美人在怀,他有多舒坦,远在上京的谢清安便将他骂得有多惨。
这个孙子,洪宗帝分明是让他本人留守上京,他倒是好,来了个金蝉脱壳。
让谢清安在上京驻守,而他本人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临安。
分明,此刻该与妹妹团聚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