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宣阳侯的声音之外,府内其他人皆跪于地,不敢吭一声。
宣阳侯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没等他回过味来,楚河上前一步,将一块白玉螭纹玉佩丢到了地上。
“这块玉佩,宣阳侯当是认得吧?”
裴老夫人第一时间看出,跪在地上爬着抓住了玉佩,“这……这是衍儿随身佩戴的,衍儿他……他出什么事儿了?”
“夫人,你这话是何意,衍儿不是一直都在府中好好待着,怎么会出事呢?”
观宣阳侯的反应,看来是并不知裴知衍投靠叛军的事儿,但看裴老夫人哆哆嗦嗦,言辞闪烁,明显心虚的模样,必然对此是知情的。
“看来宣阳侯是并不知情,你的嫡孙,在叛军攻占上京之时,为了求一己之私,而投靠叛军,为叛贼邵英杰出谋划策,在战场上对抗朝廷。”
宣阳侯满脸震惊,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这、这怎么可能?太子殿下,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们裴家虽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几代人传承至今,皆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还请太子殿下明鉴啊!”
“对对对,太子殿下,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就算……就算衍儿他真的在叛军之中,但他必然也是有苦衷的,说不准,他便是为了从叛军这边套取信息,好传递给朝廷呢……”
这种鬼话,也亏裴老夫人能说得出口,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是吗,可是在战场上,孤与他当面对上,他为叛贼献计,想要取孤的性命,若非孤棋高一着,那么今日孤恐怕就没法好好的站在这儿了。”
裴老夫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江寂却是一笑,“不过这些年来,宣阳侯对孤毕竟多有照顾,孤也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原本顾念着这一层旧情,孤还想给裴知衍留个全尸,但是奈何,等孤带兵攻破叛军之时,裴知衍的尸身已然落入河中喂鱼,孤也只在现场,找到了这么一枚玉佩,权当做还旧日之恩了。”
杀人诛心这话,用在江寂的身上再为合适不过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裴家人彻底傻眼了。
裴老夫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衍儿他……他死了?不,这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衍儿,我的乖孙啊,衍儿……”
跪在地上,一面哭一面喊叫的裴老夫人,犹如一个疯子失了神志,甚至连一只丧家之犬都不如。
“太子殿下,衍……裴知衍他当真为叛军做事,做出叛国通敌之事来?”
宣阳侯摇摇欲坠,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
叛国可是诛连九族的死罪!
“宣阳侯以为,孤会拿此等大事,来与你玩笑吗?按照我朝律法,叛国通敌,当诛连九族,但念在宣阳侯府当年追随太武帝从龙有功,后又于孤有多年照料之恩。”
“奉圣上旨意,即日起,剥夺宣阳侯府一切荣誉,褫夺封号,废为庶民,裴家九代内,不得入朝为官,钦此!”
这一道圣旨,可以说是比让整个裴家陪葬还要来得令人无法接受。
原本便撑着一口气的宣阳侯,在宣读完圣旨之后,终于承受不住,噗一声便喷出了一口血!
睁着眼睛,便直挺挺的往后倒了过去!
“侯爷!”
“祖父!”
一时之间,裴家乱成了一团,自顾不暇,唯有一声声的哀哭,响彻屋檐。
江寂几步停在裴老夫人的跟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神色枯槁,目光呆滞的裴老夫人。
“裴知衍今日尸骨无存,还被扣上叛贼的名头的结局,当是全拜裴老夫人你所赐,你可真是一个好祖母呀,以一人之力,断送了整个裴家的将来。”
裴老夫人骤然抬头,与江寂的视线对上。
此刻,她终于回过味来了。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报复她,因为这些年来,她待他并不好,所以他便趁机落井下石报复!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衍儿!”
裴老夫人脑子一片空白,唯有胸腔的仇恨,让她本能的张牙舞爪便朝着江寂扑了过去。
但可惜,她甚至连碰到江寂衣角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楚河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大胆刁民,竟然敢对太子殿下不敬!”
江寂只抬了抬两根修长的手指,“看在宣阳侯的面子上,孤便不与你多做计较,你们可是要让宣阳侯保重身子呀,毕竟如今裴家能够不被诛连,姑且留一条命,全靠着宣阳侯往日的情分罢了,若是宣阳侯不在了,这往日的情分,便也就荡然无存了。”
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后,江寂施施然拂袖离开了。
其实江寂完全没有尽兴,因为裴知衍先一步死了,以至于他今日都没有发挥到最好的状态。
虐裴家的其他人,根本就不够解气,哎还是没意思了。
江寂这般感慨着,利落翻身上了赤兔马,打道回府,陪自家夫人去了。
裴家人甚至都来不及伤心被剥夺了爵位,只想着江寂在离开之前所说的话。
如果宣阳侯死了,那么宣阳侯这些年来对皇家的贡献,便也跟着荡然无存。
很有可能,洪宗帝会翻旧账,转头便要将裴家诛连九族!
为了保住小命,裴家人赶忙手忙脚乱的去请郎中,不管怎么样,宣阳侯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了!
长公主府正门,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踉跄着摔倒在石阶前。
“劳烦向长公主殿下传一声,我、我有十分要紧之事,要求见长公主殿下……”
谁知,话还未说完,就被门房嫌弃的一脚踹开。
“哪儿来的叫花子,竟然敢在长公主府前撒野,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这叫花子却依然固执的重复着:“我要求见长公主,求求你帮我传达一声,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长公主殿下一定会感兴趣的……”
见对方冥顽不灵,门房便直接对着其一阵拳打脚踢。
正当将人快打了个半死时,恰好雕花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永平长公主踏在马凳上缓缓而下。
“何人在府前喧闹?”
叫花子一个猛扎,抱住了永平长公主的大腿。
“长公主殿下,臣女裴惜月,有万分要紧之事,禀报长公主殿下,事关当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