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衍立刻想起,方才他在浮生塔的时候,原本是要离开的,但被江寂故意以各种理由留下。
后来谢清晚来了,裴知衍顿时便将所有正事都给抛到了脑后。
等他回来,丹药转头便丢了,如此看来,便是江寂使了声东击西的计谋,将丹药给偷走了!
裴知衍很清楚,江寂偷走丹药不是为了长生,而是要研究这丹药是由什么制成的。
虽说丹药中有一样原料很难被查出来,但若是被发现了,对他也是不利的。
裴知衍迅速在心中做好了权衡,恰好这时,勤政殿那边派了内侍过来。
“道长,奴才奉圣上之命,前来取药。”
裴知衍出来道:“丹药出了些状况,贫道随你一并去面见圣上。”
如今洪宗帝每日最期待的,便是服用丹药的时间,在刚服下丹药的那一刻钟时间里,简直便是犹如登临仙境,浑身畅快。
今日他像往常一样等着丹药来让他快活,但等来的却是裴知衍。
“贫道拜见圣上。”
对于这个能给他带来快活的道士,洪宗帝可是格外器重,见人来了,立时便从暖榻上起身,亲自去迎接裴知衍。
“道长怎么亲自过来了,道长快请坐!”
但裴知衍却单膝跪地不起,“贫道是来向圣上请罪的。”
“道长可是朕的座上客,怎会有什么罪,快起来说话,无论是何事,朕都恕道长无罪!”
洪宗帝大手一挥,立时便有宫人搬了黄花梨木椅上来。
裴知衍这才起身道:“圣上,今日您恐怕是没法服用丹药了,因为……今日炼制好的那枚丹药,被人给盗走了。”
一心想着要享受极乐之境的洪宗帝,闻言面色骤变。
“你说什么?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动朕的丹药?来人,马上彻查炼丹炉,倘若找不到朕的丹药,朕要摘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宫人们吓得匍匐跪于地直求饶。
“圣上,恐怕单纯搜查炼丹炉,是不会找到那枚失窃的丹药的。”
洪宗帝瞬间便明白了裴知衍话中的意思,“莫不成,道长知晓究竟是何人贼胆包天,偷了朕的丹药?”
“没有证据,贫道不敢妄下断言,只是今早曾发生了一件事,所以贫道才会有所猜测。”
洪宗帝道:“事关丹药去向,道长只管直言便是,无论牵扯到何人,朕都不会轻饶!”
得了这句保证,裴知衍才徐徐道:“今早贫道像往常一样,前去浮生塔查看佛塔的建造情况,原本即刻便要返回炼丹炉,但却被太子殿下留住,
“贫道曾道名,丹药即将炼制完成,贫道得要及时赶回去,以免出什么差错,但太子殿下先是让贫道尝糕点,后又说带贫道在佛塔周围参观一番,
“因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贫道一介道士,自是不敢有所异议,前后大概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等贫道再回到炼丹炉,便传来了丹药不翼而飞的消息。”
牵涉到了太子,洪宗帝的表情便有些犹豫了。
毕竟这是他唯一,且最满意的儿子。
“太子应当是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裴知衍在心中冷笑,那你可真是对你这个儿子太不了解了!
但面上,裴知衍却接道:“这是自然,贫道自也不是怀疑太子殿下,只是向圣上禀明今日贫道曾去过何处,见过何人,又做了何事而已,至于搜查丹药的行踪,便不是贫道所能办到的事儿了,还要仰仗圣上的天威。”
虽然洪宗帝面上说不可能是江寂所为,但裴知衍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御前侍卫领旨前去炼丹炉搜查,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复命。
“启禀圣上,微臣等将炼丹炉上下都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丹药的行踪。”
一听没找到丹药,洪宗帝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太子。
裴知衍在这时又适当的加了一句:“圣上圣明,即便这丹药真的是太子殿下所拿走的,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长生不老的诱惑,自古以来几乎无人能够抵挡住。”
倘若江寂想要长生不老,自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都想要寿与天齐,洪宗帝在这段时间,亦是感受到了长生所带来的快乐。
但若是江寂主动跟他开口,洪宗帝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是不能与他分享。
可他不该上门去偷,背着洪宗帝想要长生,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难不成,江寂还想要逼宫?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洪宗帝大手一挥道:“来人,马上去东宫搜查,便说是朕的旨意,倘若丹药真的在东宫……便立刻将太子给朕带过来!”
裴知衍藏在面具之下的唇角勾起。
谢清安与闻时野前脚刚离开东宫没多久,后脚御林军便乌泱泱的堵在了东宫门口。
“我等奉圣上旨意,前来搜查东宫,速速让道!”
侍卫见这架势不对,迅速派了人前来通知江寂。
“殿下,殿下不好了,圣上派了御林军前来搜宫,不知事出为何!”
太子是一国储君,被搜宫可是牵涉重大,一个闹不好,还会叫外人以为帝王与太子不和,要废太子了。
但听闻这个消息的江寂,却是表情淡淡,丝毫没有意外,只是与谢清晚对视了一眼。
来得倒是还挺快,丹药丢了,洪宗帝必然是想不到可能是被东宫给偷去了,必然便是那个道士搞的鬼。
偷丹药查出其中的成分,是目的之一,另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以此探知眼下这道士在洪宗帝心中的影响力。
若是此人能说动洪宗帝,便说明他对洪宗帝的影响已经不容小觑了。
从丹药失踪到如今上东宫来搜查,也就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看来是要加快速度,查清此人的底细了!
“让他们进来搜吧,孤倒是要瞧瞧,他们到底要搜些什么。”
谢清晚将玉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夫君,圣上也只是一时受了小人蒙骗,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便算是再犯糊涂,也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江寂却是讥讽一笑。
“晚晚,自古皇家最是无情,但我希望这一点,你永远都不会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