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商论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让沈泊舟输了这一局,然后休息。
“小风蝉,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陶眠一掌按在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坐回去,“反正我是会赢的,大不了到最后我拿了头筹之后就跑路,反正他们这也不让第二名递补。”
陶眠不想让沈泊舟继续比试,是因为他担心,如果用自己的灵力帮徒弟犯规,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他怕六弟子残损的灵根支撑不住。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小六歇歇,看看热闹。
沈泊舟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他都听师父的。
李风蝉也很满意。
她实在人,要让她在比试中假装输给对方,还有点难度。
可怜的邱林师兄,被心上人一招秒了。现在人清醒了,无地自容,只好当自己醒不过来,被于堂主的徒弟们抬回医堂。
能躲一时是一时,太丢人了。
场上的比试仍在继续,终于,轮到了沈泊舟。
他的对手是四长老的大弟子玉则。
玉则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姑娘,有点书卷气。她站在那里,犹如一朵半开的玉兰花,清丽动人。
玉则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泠泠如清泉,婉转悦耳。
“沈师兄,请赐教。”
沈泊舟回了一礼,谦虚地说了句客气的话。
“玉师姐才是,多指点。”
他现在是大长老的弟子,叫玉则一句师妹也没什么,但沈泊舟还是很礼貌地称师姐。
玉则的俏脸微红。
本来坐在大柳树下,还在和李风蝉东扯西谈的小陶仙人笑意顿收。
又是一拍大腿。
坏了,这桐山派的单相思还不少!
他那一声拍打,把李风蝉也吓了一跳。
“又起什么幺蛾子呢?”
“啊呀,”小陶仙人压低声音,跟小风蝉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你看那位玉则姑娘,是不是对小六有意思?”
“不能吧,”李风蝉看了看,茫然,“他们不就是友好地问候了一下彼此么?”
“你啥也看不出来,罢了罢了,邱师兄真是自讨苦吃。”
“咋?邱林怎么就自讨苦吃了?我错过了什么?小吴你跟我说说呗!”
“说了你也不懂,”陶眠懒得跟她解释,“白费口舌。”
“……那你到底担心什么,这个总能和我说说吧?”
“我担心,等下那玉师姐会不会故意输给小六啊?”
“还能这样?”李风蝉摆明了不信,“试剑大会多宝贵的机会啊,这帮真传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拿到掌门候选人的位子?”
“既然你都知道宝贵了,给你机会还不上?”
“嘿嘿嘿,我志不在此嘛。你不是说,等这边的事结束,就要与沈泊舟一起云游?加我一个呗。”
陶眠其实是准备拿到桐山派这块水生天之后,再去继续寻找第二块。但这些大实话他没办法跟李风蝉明说,于是只能以“云游”为借口。
“之后再细说,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你……”
又是这样。
陶眠一句话没说完,比试场周围忽然传来惊声一片。
是围观的弟子们发出的。
等小仙君抬眼睛望过去,只见场中的两人,此时已经变成一站一倒。
站着的是沈泊舟,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的是玉则。
“完蛋,”小陶仙君不敢置信,“该不会真的像我说的那般,玉则让了小六吧?我这张乌鸦嘴……”
“好像不对啊小吴,”李风蝉竖起耳朵听了听其他弟子的议论,“应该是……玉则真的不敌沈泊舟?”
“这怎么会……”
陶眠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发觉,站在比试场最中间的六船不太对劲。
桃花山的仙人了解他的每一个弟子,不论他们与他相处的时间长短。
他知道他们的习惯,包括说话时的语气口吻,和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也能分辨出他们的气质。就算看不见脸,扔进人堆里面,小陶仙君也能清晰地把自己的徒弟找出来。
现在,沈泊舟只有背影朝向陶眠,他一只手负在背后,一只手握着长剑,一动不动。
仅从一个背影,陶眠就知道,那已经不是他的徒弟。
剑尖还染着血珠,那应该是属于玉则的。
玉则的左肩受伤了,被刺中一剑,伤口很深。
但这已经是她及时闪避之后的结果。如果她没有及时躲开,恐怕这一剑,会直接刺中她的心脏。
刚才的那一幕,或许在旁人眼中只是匆匆闪过,但身处其中的玉则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分明见到,对面那个在行礼时还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一握紧手中的剑,眼神顿时变了。
那样的一双眼,阴沉、灰暗,充满仇恨与无边的算计,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仅仅是看一眼,就要被那视线刺得遍体生寒。
玉则身为四长老的弟子,长辈们器重她,同门弟子对待她也是非常有礼,她从来没有看过那种满是纯粹的恶意的眼神,这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对方就抓住了她这短短一瞬间的晃神,那柄普普通通的铁剑,仿佛被赋予了无穷的灵力,径直刺向了来不及防备的她。
玉则凭借本能闪避,也多亏她平时从不偷懒,在这关键时刻,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尽管如此,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伤口很疼,但对方的神情更加可怖。他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两步,染血的剑缓缓上扬,指着无助的玉则。
玉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扶着地面。
玉则被那巨大的压迫感扰得无力挣脱。
就在那柄剑要再次刺中她的身体时,一个人无声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和沈泊舟隔开。
是陶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