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被自己母妃坑了一把的三皇子,此时尚不知道的是,他被人做那借刀杀人的刀,还不止二皇子这一桩事。
那群疾马是从马场里放出来的,为了保证疾马能在街市中真正闹出一番事来,那些马都被喂了特殊的药草。
可以说是病马的疾马四处乱跑,踩坏了路边百姓的摊贩物品不说,苏昭宁此时也正因为这病马而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马车翻了后,她与南敏行两个人都直接被甩出了马车。幸运的是,那匹疾马撞翻马车后,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已经不会伤人。但不幸的是,疾马根本不止一匹。
抱起南敏行的苏昭宁睁大眼睛,看向迎面而来的三四五匹疾马。
她在看到马的第一瞬间,就往旁边冲去。但人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马的速度,而且还是疯马。
领头的那匹马没有踩到苏昭宁,但将那倒下的马车壁踩碎开来,飞扬起的木块正正好砸在苏昭宁的手上。她手一个乏力,南敏行就被撞出了她的怀抱。
第二匹马紧接着过来。那马直直地朝南敏行踩去,苏昭宁抱着南敏行直接在地上打滚。马的蹄子紧挨着她的裙裳下摆跑过去。只要稍微偏移分毫,苏昭宁与南敏行就成了马下的冤魂。
疾马还在一匹接一匹跑过来,路上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车夫想过来救苏昭宁母子,却奈何自己的腿被先前的第一匹病马压伤了。
正常人的速度就比不上疾马,更何况是瘸着个腿。苏昭宁此时根本没有任何帮手。
她嘱咐怀里的南敏行道:“等下娘将你扔出去,你立刻在地上打滚,往最边上滚。”
苏昭宁说完之后,就举高南敏行,准备把他往旁边抛去。她第一次摔倒的时候,就看清楚了正前方是个药铺,那药铺的人虽然都躲到了店子里面,但店门却还开着的。
只要南敏行能滚进店子里,那疾马冲进去的几率就大大减少了。
这个时候,苏昭宁还不明白疾马就是有人人为要自己和南敏行的性命,那就是傻了。
连着三匹马前后朝苏昭宁这边跑来,她将南敏行用力地往前一抛:“敏行,滚进药铺里!”
话语落音的一瞬,马也已经跑到了苏昭宁的面前。
而南敏行,并没有被抛出去。
因为南敏行死死箍住了苏昭宁的脖子,把头埋在苏昭宁的怀里。
“我要跟娘一起!”
苏昭宁又恨又感动,但这些情绪,帮不了他们躲避马蹄。
旁边的店铺虽然没有关上门,但里面的人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冒着危险来帮助别人的。
有能力且愿意马下救人的陈天扬已经死了。没有第二个陈天扬。
马的嘶鸣声和倒地声同时响起,只见一个身影站定在那被踹倒的马旁边。
后面接连而来的几匹疾马无一不是被对方制服。
苏昭宁看向那人的背影,酸涩瞬间就涌入眼眶。她真想扑入他的怀中。
南敏行脱口而出地喊道:“小树!”
小厮小树转过身来,朝苏昭宁行礼道:“夫人,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有,你来得刚刚好。”苏昭宁控制住情绪,朝面前扮作了小树的南怀信道。
这种日子,她每一日都过得很煎熬。她想要更快名正言顺地与他在一起。但是,单纯的迫切思念并不能有什么作用。
只有合适的时机,产生了合适的结果,那一日才能更快到来。
朝阳长公主府里,有人同样很急切。
但着急的其实不是主人,而是客人。
朝阳长公主亲自替对面的人倒了一杯茶,抚慰道:“老二死得确实有些突然,但是老三也未必这次就栽倒了。我瞧着,此事还可再看看。”
对面的女子声音响起,那话语中的焦虑,确实比朝阳长公主还要多一些:“我也知道,三皇子惯是个有主意的。但我怕他太有主意了。如果此事他自己不能安然无恙,我恐他想拉着长公主您下水。”
“老三不是老二,不会这样糊涂。”朝阳长公主仍不觉得担心,一笑了之道。
那来人见自己提了两次,朝阳长公主都不放在心上,她便也有些气馁了。
站起身后,此人与朝阳长公主告别:“那妾就先回宫了。有事,妾定当再送消息出来。”
朝阳长公主站起身,亲自送了送她。
待这位心急如焚的客人走远了,朝阳长公主移开房中的屏风,看向内间的另一位客人。
“喜嫔的话,是真的吗?”朝阳长公主问道。
内间里面同样有一套桌椅。这后一位客人正坐在桌前,用右手去拿那桌上竹筐里的剪刀。
她左手侧有一沓的红纸。拿起剪刀后,这客人灵活地动了几下,一只好看的蝴蝶就栩栩如生出现在眼前。
剪完这一只,这客人才说话:“情形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二样。我听到的,与喜嫔听到的基本相同。二皇子是溺水而亡,但却是为了先二皇子妃的事情才落水。”
“据说,这位二皇子是位痴情人,与故去的骠骑将军陈天扬是不相上下。陈天扬是为了定远侯夫人亲手做的鸭子剑穗而死,二皇子则是因为追寻先二皇子妃的一张画像而溺水而亡。”这客人说话的语气,与先前的喜嫔截然相反。
喜嫔说话时,充满了焦虑和紧张,每一个字都吐得极快,似乎很担心说不完一般。
这一位,则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朝阳长公主不喜欢喜嫔的故作亲密,但对于此时面前人的冷静也有些不喜。
她不悦地问道:“老三会蠢成这样,同样的手段用两次?”
“老二这般做,我还相信。老三要这般愚蠢,被惩戒也是活该。”朝阳长公主说完这一句,故意又说道,“反正现在陛下身子好,老六和老七也不算小。”
对面的客人笑了,她容貌甚好,这般轻声一笑,足以让人惊艳。
朝阳长公主也忍不住赞道:“珍妃妹妹这般的好颜色,怪不得能艳绝后宫。”
珍妃目光带嗔地回望朝阳长公主一眼,答道:“长公主过去说这话,我可相信。如今却是不敢相信了。见过那位冰雪公主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一位,美则美矣,却太过冰冷了。”朝阳长公主并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位南屿公主。如果三皇子不出这桩事,朝阳长公主是准备开始对冰雪公主下手的。
这样的美人,她年轻二十岁,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胜过对方。如今,她看自己的女儿,亦是如此。既然是战不赢的敌人,那就在战之前让对方消失好了。
三皇子被卷入二皇子的死当中,朝阳长公主当着喜嫔一脸淡定,但她心底实际上很清楚,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她的皇弟是什么性情,她比谁都清楚。
这样一个敏感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不顺藤摸瓜查一查陈天扬的死?陈天扬的死,朝阳长公主并没有参与太多。但为三皇子扫尾去痕的事情,朝阳长公主却有做。
这一点,朝阳长公主明白,就会让皇帝不高兴。
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身边的人过早替他选择下一任。
朝阳长公主望向珍妃,直接问道:“珍妃妹妹可还愿意帮我?”
“长公主觉得,我坐在这儿又是为了什么?”珍妃放下剪刀,将剪完的剪纸展开给朝阳长公主看,“我同样希望长公主的女儿能过得如这蝴蝶一般美丽且自在。”
“等六皇子和七皇子,还是不如先拉三皇子一把。”珍妃直接提议道,“我以为,长公主可以将五皇子的死拿出来用一用。”
“你的意思是?”朝阳长公主没有说完,她想到了一个目的,但这个目的,她更愿意听珍妃亲口说。
珍妃并不遮掩,坦白答道:“陛下如今想惩戒三皇子,固然有一些对三皇子的不满,但更重要的是,陛下此刻心底是满意二皇子的。”
“否则,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当时候五皇子的死可以不了了之?”珍妃继续道,“所以,如果让陛下同样对二皇子没了维护之心,此事解决起来,自然也就简单多了。”
朝阳长公主也是这个想法。她没有答应喜嫔的建议,就是因为她并不准备真正换一位未来女婿的人选。
老三这个人,有谋略有胆识,更重要的是,他也有软肋。
听喜嫔说了德妃的愚蠢举动后,朝阳长公主觉得,三皇子有这样一个生母,真是让她太满意了。
一个人,如果太聪明,太完美,就太不好掌控了。
就像现在的皇帝陛下,当年朝阳长公主会选择帮他,固然有他帮过她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朝阳长公主知道一个毫无根基还先天孱弱的皇子要继承皇位有多困难。
从来,就是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
就像现在,大皇子带着人证,到了长安侯府里。
略让其遗憾的是,他首先见到的人并不是苏瑾轩,而是苏瑾瑜。
“周侍郎,冒昧登门,只因我身边这人,亲眼目睹了一场惨剧。”大皇子并没有打消趁机挑拨离间长安侯府与其他皇子关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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