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祯再次怀孕了,三年前她诞下长子,按理应该让她的身边人避孕,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颜柳屏退侍从,也命令身边的史官退下,之后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颜祯骂了个狗血喷头,“我知道你宠爱他,平常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你身为国之储君,怎么能沉溺儿女私情到了不顾自己身体的地步!!
你不知晓轻重他都不知晓劝你吗?善妒成性,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顾你的身体!”
颜柳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先前萧景劝过她,她险些要直接干涉女儿的后宅事。
颜祯讪笑着给娘亲倒茶,“娘,意外,纯属意外,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颜柳冷哼一声,终究舍不得怀孕的女儿小意讨好自己,只冷冷警告道:“若再有下一次,我绝不轻饶他,你赶紧让他避孕。”
“是,是,女儿保证绝没下次。”颜祯赶忙答应下来,心内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待颜祯走后,颜柳对着从内室走出的萧景抱怨道:“若非当年她和末帝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求了我要亲手送末帝一程,我今天定然不会如此轻饶邵俊康!”
颜祯虽然极力隐瞒当年之事,但彼时她才多大,颜柳要是不清楚事情经过才是有问题,但颜柳心疼女儿,也知晓颜祯却不过面子,就一直没戳破此事。
等之后颜祯看中了邵俊康,颜柳这才放下了心,二话不说答应了颜祯的请求,这人只要女儿喜欢就好,可谁料这人也出了问题。
萧景却看得很开,道:“祯儿心中有数,她行事远比你我稳妥,当年她窥出末帝的心思就果断下决定,可见祯儿绝不是因儿女私情不顾大局的人。”
颜柳也想到两人之间的事,她捂着额头,道:“嘶——还好祯儿没有学你我,我现在才知晓父亲当年有多克制,若是祯儿也说喜欢上了一个要和她平分江山的人……”
颜柳不敢再想下去,这么一对比,她霎时间觉得祯儿再好不过了,只要祯儿不学她的双亲,做事出格一点也没关系嘛。
萧景拿起笔架上的毛笔,笑着用笔杆挑起颜柳的下颔,道:“怎么?柳柳对你我之间的事有旁的看法?”
颜柳握住下颔处的毛笔,调笑着道:“是啊——我想起了某人主动搜寻避孕措施呢。”嗓音压低,眸中满是认真,道:“阿景,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
颜祯这件事悄然无声地过去了,但邵俊康终究在二帝面前留下了恃宠而骄、罔顾储君身体的印象。
三年前颜祯怀孕诞子十分顺利,并没有像颜柳曾险些难产,所以她对此事并不十分上心,这才有了这次的意外。
邵俊康确实没做避孕手术,但颜祯和他行房是做了些避孕措施的,颜祯心内也有所猜测,这个孩子或许是她上次酒后意外所得,不过也说不准。
颜祯对外默认是邵俊康的孩子,推脱是因为她与邵俊康夫妻情深,又年轻做事大意没有及时避孕才有这番意外,倒也不算是大事,只是邵俊康要被人在背后说两句行事霸道、不知分寸,还是小家子出身上不得台面之类的话了。
但总比让人知道这是颜祯醉后着急宠幸人,连人做完避孕手术的几天都等不得要好,这是要给颜祯落下一个贪恋美色的名头,要知晓,颜祯怀孕一是可能有生命危险,二是为了颜祯的身体,她会有近乎一年无法正常视事。
颜祯对着邵俊康深情款款道:“委屈你了。”
邵俊康冷着脸,颜祯劝了几句也觉得索然无味,悻悻离开。
颜祯心内对邵俊康产生了不满,邵俊康确实没做避孕手术,这孩子也有可能是他的,对外说的理由也不算错啊。再说就算这孩子不是他的,他也是孩子的父亲,自己为他空置后院多年,偶尔碰一次旁人他摆出这副姿态做什么!
尤其还是自己怀孕的时候,娘亲都没有对自己摆脸色,他有什么资格啊!颜祯虽是恼怒,但终究还是帮着邵俊康对外隐瞒他对自己的态度,免得让他的名声雪上加霜。
颜祯原本想打发走了人,由于心内的不满还是将那夜宠幸的人留了下来,她瞧着那人的容色,不禁意动,可想到和邵俊康多年的夫妻情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安排那人在宫中偏僻角落住了,连名分都没给!足够体贴了!
邵俊康得知此消息,心内更加激奋,忍不住脱口道:“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进宫!”
“主子慎言。”下仆连忙查看外间是否有人,确定没人后长松了一口气,返回房内自然少不得一番安慰,外加细细开导。
过两日,邵家来人也劝了又劝,如此,邵俊康才和颜祯和好如初。
当年颜祯看中邵俊康就是因为此人容色出众,五官深邃立体,神采飞扬,身姿挺拔宛如青松,颜祯是很喜欢他的,至于邵俊康家世一般,只是郡县富商家的子嗣,颜祯并不在意,她已是人间极贵,挑选夫婿只要按照她的喜好就好,并不需要夫婿有显赫的家世。
至于邵俊康的才学……颜祯才不看这个,她回后院可不是和人讨论天下大势、民生多艰的,大概知道些文墨就好,能写一手好字用以解趣,能跳个剑舞用以玩乐……至于能通晓些君子六艺就更好了,也不要他学得极好,颜祯真想要听琴,京城多的是在此方面研习多年的大家,颜祯看的是这个人。
邵俊康要真要懂得太多,甚至年纪轻轻就能和前朝大员一般对天下事独有一番见解,那颜祯才要担心呢。
邵俊康正值年少,容色是最好的时候,所以当邵俊康求和时,颜祯自然和他重归于好,但两人间终归还是有了裂缝。
“祯儿,等孩子出生后放到我名下吧,孩子是嫡出身份能高些,我会将他视若亲子。”
邵俊康不喜欢这个血脉不明的孩子,他说这话是为了向颜祯表明自己的不介意,进一步修复和颜祯的关系。此外,也是听取了家中的建议,为了家族委屈自己,将孩子放到自己的名下养大和亲生子没什么不同,总不能便宜了西北角的人。
颜祯饶有深意地看了邵俊康一眼,她这一生只会有两子,每一个孩子都要耗费她一年的时间,来之不易,于她而言,孩子才不会有嫡庶之分,孩子的数量越少且耗费长辈的精力越多,就越显得珍贵。
至于这孩子的生父不明,这算得了什么大事,孩子的尊贵又不来源于父族,也不能强求颜祯为了确定孩子生父的身份,一直睡一个不怎么喜欢的人吧。
她原本想着族谱上就不写孩子的父亲,孩子直接抱到前院养着就是了,过些年再慢慢放出风声孩子的生父不明,时过境迁,旁人不会抓着她年少的事情不放,也会猜测是不是她不想让两个孩子的外家都是邵家,所以才有这种说法。
所以孩子放到邵俊康名下,只会让邵俊康的地位更稳固,对邵俊康只有好处全无坏处,反而还给孩子多加了一份孝道的辖制。
颜祯瞧着端坐在侧散发独特魅力的邵俊康,抚摸着他细腻毫无瑕疵的肌肤,果断答应了下来,放他名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为这件事让他和自己闹别扭。
数月后,颜祯诞下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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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仪跪在殿下,向颜柳叩首道:“臣斗胆求陛下一件事。臣福薄,膝下至今没有能继承爵位的女儿,求陛下允臣孙女继承爵位。”
颜柳诧异道:“我并没有限制你的爵位只能女子继承啊。”
天地良心,她只是保证女子继承爵位不会受阻,可没有限制爵位继承的性别,不说旁的,单说柳仪,总不能她生不出女儿就让她一直生吧,颜柳可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