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眼”不敢放松,越是让他们停工,就越得趁热打铁,不能给他们有机可乘,可以说直接捣毁他们这红薯种植大方,方才解心头之恨。
“斗鸡眼”就三天两头往乡政府里跑,梁乡长是气的咬牙切齿,又拿他没办法,就通知刘毛毛和满仓下午见面商量。
刘毛毛和满仓心里也急,眼看着就要下红薯苗了,这一天也不能耽搁啊?需要多少红薯下苗?
中午,在饭店吃饭,满仓和刘毛毛一踏进饭店,就见“斗鸡眼”也在,低着头看手里写的告状材料,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死对头也来吃饭。
满仓走进后厨,问厨师“斗鸡眼”指了一下“斗鸡眼”问:“那个结巴报的啥饭?”
“素面条。”
“换成肉丝面,”满仓小声说:“再给他加两个锅盔,俺一个村庄的老乡,这边来两碗烩菜多加些肉,要五块的,两个锅盔,和他那一起结账。”
“好嘞!”
“斗鸡眼”一看是肉丝面,另外还加了两个锅盔,心里暗自得意,想:是你们给我端错了,可别怪我不付那么多的钱,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罢嘴一抹,从怀里掏出八角钱仍在收款台上,转身就要走。
“哎、哎……。”
“哎啥,你哎哎?”“斗鸡眼”诡异的笑着说:“是你,你、你们给我端去的日、日、肉丝面,我要的是素面,你哎啥?能、能、能怨我?”
“不是的,”收款的饭店伙计,急忙解释说:“这钱你拿上,你误会了,你的饭钱已经有人给你付过了。”
“还还,还有这种好事?”“斗鸡眼”手里捏着钱,转过身四处看着说:“遇、遇、遇上贵人了?”
“斗鸡眼”的眼光一直寻找到饭店外,看到满仓和刘毛毛走进乡政府院里,他才明白过来,也不多说,收拾了包裹,径直回家了,因为上午逮梁乡长没逮住,听说是去县里开会了。
其实,梁乡长躲在办公室不想看见这个祸害。
“斗鸡眼”刚走进村口,田寡妇就手里攥根树梢,二话不说,对着“斗鸡眼”的身上劈头盖脑的噼里啪啦的抽打起来,“斗鸡眼”一看这阵势撒腿就蹿,“斗鸡眼”谁都不怕,就怕田寡妇,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就是一个劲的害怕田寡妇,只打的跑到家里拴上屋门,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田寡妇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对“斗鸡眼”不错,有好吃的给他留着,可是“斗鸡眼”嘴馋,就忍不住去吃,那还不知道人家田寡妇的意思,他就佯装糊涂,只是嫌弃人家是寡妇,对人家不冷不热,这田寡妇就等着哪一天“斗鸡眼”醒过来了,俩人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也互相有个照应。
他俩这事整个龙湾村的人都知道了,田寡妇没想起来这件龌龊事,就掂起树梢子抽打“斗鸡眼”,“斗鸡眼”就东躲西藏的演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惹的乡亲们哈哈哈大笑,也就田寡妇能降住他,这下好了。
“斗鸡眼”前头去告状,田寡妇就掂着树梢子后边跟着,一直跟到乡政府,俩人就在乡政府的院子里转圈圈。
“我、我、我有正事要办,你、你、你胡闹个啥?”
“放你娘那屁,”田寡妇追着骂着:“红薯种植大方,老娘还指望挣钱给娃结婚攒钱,你竟敢来捣乱?”
梁乡长站在二楼往下看着,笑的直不起腰,自言自语的说:“这刘毛毛,啥歪招都能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真是龙湾村的人才。”
其实,这是牛甜草的主意。
“斗鸡眼”硬是被田寡妇给赶出政府院,径直往家里跑去,也只有躲在屋里栓上门,才不至于被树梢子抽打在身上。
可是“斗鸡眼”仍然不甘心,还是偷偷摸摸的往乡政府里钻,还是被田寡妇追着打。
“斗鸡眼”饿了,就去饭店吃饭,田寡妇也跟去,吃饭就不用打了,田寡妇把树梢夹在腋下吃饭。
饭后,“斗鸡眼”去结账。
“不用结账了,你这边有账户,人家把钱预付了,”饭店伙计笑着说:“你这人真行,还有人这样巴结你。”
田寡妇一听问:“谁给你立的账户?”
“呼、呼、会不是刘毛毛他、他们?”
“你这个败家子,人家这样宽待你,你还肿着脸,出来去告人家的状?”
田寡妇就又拉开架势,举起树梢,朝着“斗鸡眼”的头上抽,“斗鸡眼”就急忙举起胳膊挡着往外溜,田寡妇一直追,把“斗鸡眼”追到家,拴上屋门躲起来为止。
“斗鸡眼”坐在床上,挠挠头苦笑着自言自语说:“我、我这辈子咋呼、呼会这么命苦?遇到你这个呼、呼、祸害?这该咋整?”
“斗鸡眼”就苦思冥想,有啥办法能支开田寡妇的捣乱?不行,我得亲自找她谈谈,看看到底是谁给她出的点子,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晚上,“斗鸡眼”心神不定的来到了田寡妇家里,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他探出头,看到在灶房做饭,走出来的田寡妇,急忙躲开,恰巧被田寡妇看到。
“给我回来……,”田寡妇望着“斗鸡眼”的背影,跺了一下脚,“斗鸡眼”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田寡妇说:“干啥?给我进屋来。”
“斗鸡眼”就乖乖的转过身,缓缓的挪着脚步,跟在田寡妇身后,进到屋里,田寡妇生气的嚷道:“吃饭没?”
“木、木没有吃饭。”
“自己去灶房盛。”
“嗯……。”“斗鸡眼”看着田寡妇就发憷,蹑手蹑脚的走进灶房盛了一碗饭,自己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抬起眼皮看着田寡妇,好像不下命令不敢往嘴里吃一样。
“咋不拿馍?”
“啊、啊……。”“斗鸡眼”就急忙把饭放在桌子上,去拿馍了。
“吃吧,吃饱喝足,好惹我生气,净去扒豁子惹事。”
“……。”
吃罢饭,田寡妇搬来凳子,和“斗鸡眼”面对面坐着。
“那……。”
“那啥?那,今晚你给我说清楚了,”田寡妇丧着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斗鸡眼”,接着说:“咱俩这事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你说吧,咋办?”
“是、是、是啥咋办?”
“就是咱俩好的事,”田寡妇大声的说:“你总得给我一个名分吧?就这样不清不白,准备熬到啥时候?让别人捅我的脊梁骨?我丢不起那人。”
“那、那、那……,”“斗鸡眼”一见田寡妇又提这事,就慌得更结巴了,伸出手乱舞扎。
“你再伸着你的手,我敲你。”
“斗鸡眼”急忙缩回去,低着头,胆怯的看着田寡妇,也不敢说话了。
“咱俩这两天去把证给领了,”田寡妇果断的说:“你也搬过来住,省的你整天给我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似的。”
“……。”
“以后,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再给我生幺蛾子,看我抽的你无处躲藏,记住没?”
“叽、叽、叽,记住了。”“斗鸡眼”想着一答应,她田寡妇可和气了,谁知道刚说了句:“呢、呢、呢那你以后被打我。”
“只要你给我好好干,我闲的没事了?非要打打杀杀?”田寡妇走进里屋,拿出个小包袱,瞪了一眼“斗鸡眼”扔在“斗鸡眼”跟前,说:“试试,给你做的衣服,后天去民政局穿上,整天穿的耷拉脐鼓,你看看自己还有一点人样子?”
“斗鸡眼”穿上新衣服,新鞋,站在穿衣镜前,用手扒拉扒拉头发,转过身嬉皮笑脸的看着田寡妇,说:“这一收拾年轻多了,看着像个包村干部。”
田寡妇看着“斗鸡眼”羞涩的斜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竟说些胡话,你要是能当上干部,那驴都出角了。”
“那、那、那这告状?”
“你给我安生点,”田寡妇听“斗鸡眼”又拉扯这告状的话,心里就窝火,低下头四处寻找着打人的工具。
“斗鸡眼”一看连忙求饶,说:“呜、呜、呜,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可是,“斗鸡眼”心想,结婚早晚的事,不过这个告状决不能罢休,先瞒哄过去再说。
他们第二天到村部让牛甜草给开了需要结婚的证明,牛甜草看到田寡妇,递着眼色,意思是:咋样了?田寡妇很干脆的抬了一下头,意思是:拿下来。这微妙的小动作,“斗鸡眼”也没看见,就掏出糖果给村干部们散糖吃。
满仓一见“斗鸡眼”倒忍不住了,捂着嘴跑出去,躲在墙圪蹴里笑出两眼泪。
“贺喜了‘斗鸡眼’办事别忘了叫一声,”毛毛倒是走过来,很严肃的说:“给你准备厚礼。”
“大家都去,大家都去,”田寡妇急忙接过话,笑呵呵的说:“也就是俺家亲戚和咱村部的所有人,别的就不通知了。”
“这行,我赞同,咱村部准备暖壶,镜框,洗脸盆,盆架,再准备两床被子。”
“村部成娘家了?”
“村部成娘家,咱村部以后就是田嫂的娘家,只要他‘斗鸡眼’敢惹你生气,俺都过去,锤敲他,呵呵呵呵。”
“斗鸡眼”没笑,他在想这肯定是村干部那个人出的鬼点子,让田寡妇管教自己,肯定是,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