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后,沈听眠抬手将身上的雪花全部扫落,一抬眸,就见他一双冷暗的墨瞳正在看着自己,便注意到他头上也落了不少雪,就顺手帮他把雪轻轻扫开。
还笑着打趣道:“想让我帮你掸雪就直说嘛!别不好意思,咋俩谁跟谁嘛!”
顾寒筠:“……”
前边开车的司机听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在看到顾寒筠不着痕迹扫过来时,他识相的闭了嘴,认真开车。
“我突然想到最近网络上很流行的一段话。”沈听眠收回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文字:“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是不是挺浪漫的?”
顾寒筠侧眸看向车窗外的纷纷大雪,并未搭话,心底却在细细琢磨她这句话。
共白头吗?
沈听眠望着他的侧颜,抿了抿唇角,眼底的笑意渐渐消散,也偏头看向车窗外的繁华夜景,放在腿上的手也下意识微微收紧,车内的气氛渐渐凝固了起来,透着丝丝诡异。
“你喜欢雪吗?”
车内安静了许久,片刻后,响起顾寒筠那醇厚低沉的好听嗓音。
沈听眠闻言,下意识侧眸看向他,毫不掩饰的笑着回:“不喜欢。”
顾寒筠看向她:“很讨厌?”
“算是吧!”
“为何?”
沈听眠眼底的光渐渐消散,再次将视线投向车窗外:“我爸,去世的那天正好是初雪……”
那年她16,正上高二,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们家就慢慢坠向深渊,噩梦也随之到来,她和弟弟瞬间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欠了上千万的巨款,开始过东躲西藏无家可归的日子。
那几年是她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光,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她身体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只不过,后来也不知为何,那些天天追着他们姐弟要债的人就再也没有出现,生活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打打零工维持生计,倒也充实。
顾寒筠眸光渐暗,心底浮上丝丝波澜:“董家这边,以后若是任何人来找你,都不要理会,不论他们说什么也无需理会。”
“嗯?”沈听眠狐疑地轻应了声:“什么意思?”
他说得突兀,她有些不明所以。
“字面上的意思,你记住就好,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
他冷峻的轮廓在路灯一晃又一晃的折射下略显明朗,低醇的嗓音薄凉好听,弥漫在这狭小静谧的车内。
“顾寒筠,我问你一件事呗!”
“问。”清冷的视线落在她娇俏灵动的面容上,淡淡发声,心里却莫名一紧。
“我听说……你和董家少夫人夏妡妤以前订过婚?是真的吗?”沈听眠闪了闪眼睛,观察着他表情上的变化,语气中带着试探。
顾寒筠听后,眉头紧锁,俊容上仍然冷漠略带一丝阴沉:“谁和你说的?”
“看来确有其事了。”沈听眠扬了扬眉梢,心尖涌上一股烦躁,想起之前夏妡妤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喉咙微涩。
“听严小姐提了一嘴,有些好奇而已,你别放在心上,我就顺口问问。”看他不虞的面色,沈听眠又说道。
“你遇到严沁染了?”
“嗯,在和董少夫人聊天的时候,她和董栀意一块来的,一张口就是龌龊,啧,这样比较起来,还是你妹妹顾时湘比较可爱。”沈听眠想起严沁染那副尖酸的模样,实在是不讨喜,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你的青梅竹马只有董栀意一个,没想到还有一个夏妡妤,不得不说,顾寒筠,你这桃花运是不是忒旺盛了点啊?”
顾寒筠被他揶揄得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是在气严沁染的多嘴,还是她的取笑。
“这门婚事是我妈怀孕时和夏家定下的,十年前我爷爷去世后就解了,我和夏妡妤也没有什么交集,更没任何感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出声,望着她的目光灼灼似火。
“夏家和你们家关系很好吗?”
“爷爷在时,确实不错,夏家的老爷子和我爷爷是发小。”
沈听眠恍然大悟,那给顾寒筠和夏妡妤定娃娃亲倒是情有可原,这样的事,在普通人家里都是常见的,更别说豪门之间了。
“那为什么突然退了呀?难道就因为你爷爷去世?那夏家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眼皮子真浅。”沈听眠也是真的好奇上了,又继续追问。
“夏家,向来是个审时度势的家族,尤其是现在夏家董事长夏启,夏妡妤的父亲,他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贪婪商人。”顾寒筠冷哼了声:“爷爷去世的那两年,顾氏集团最为艰难,甚至还负债了十几个亿,夏启自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两家老爷子都不在了,他提出退婚无可厚非,毕竟那时候我和夏妡妤都没有成年,婚事自然也是他们做长辈的说了算。”
“那你不觉得可惜吗?我看那个夏妡妤长得漂亮,知书达理的,而且还很文静,性子又温柔,你都不争取一下吗?”
顾寒筠拧着眉头,看她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心里突然觉得堵得慌。
她这一脸八卦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吃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的瓜,倒是像是吃别人家的瓜似的。
“我应该可惜?”他不悦的反问,神色和语气上带着明显的愠怒:“你是巴不得我和她有点什么感情纠纷?”
“没……没有。”看他突然动怒了,沈听眠也挺莫名其妙的,连忙安抚道:“我这不是随口问问嘛?你生什么气嘛!”
顾寒筠烦躁的收回视线,紧闭上双眼,干脆不去看她,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和夏妡妤真的没有任何感情吗?”沈听眠思忱了会,想着之前夏妡妤的神情,还是歪着脑袋,小声地询问。
但顾寒筠依旧闭着眼,凉唇抿成一条直线,闭口不谈,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
“顾寒筠……”
“你想要我和她有什么感情?她爱我,还是我喜欢她?”顾寒筠心里一股子烦闷油然而起,睁开眼就愤愤的反问她。
正好车子抵达洋楼外,车门一开,他就直接下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女人,是有多八卦,自己老公的事还能问得如此兴致勃勃。
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