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也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终究,和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慢慢端起了一杯凉透的茶,饮了一口,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发堵。
刘妃在院子里,见龙柒柒出来,便含笑上前福身,“王妃这么快就走了?不如留在翠玉院里用早饭?”
龙柒柒看着她那张娇柔的脸,还有眼底隐隐跳跃的喜悦。
今日她穿了一身绯红色绣牡丹宫裙,裙摆下的镶翡翠锦缎鞋头上若隐若现地露出了绿翡翠和黄翡翠,十分的华贵。
而她的态度谦和,脸带微笑,端的是当家主母的得体模样。
只是,在龙柒柒的注视之下,她的这抹笑容,略有些僵硬。
龙柒柒也微笑,“刘妃,我知道王爷做这个决定和你有很大关系,不管如何,我谢谢你。”
刘妃扬起了疑惑的眸子,“妾身不知道王妃的意思。”
“嗯!”龙柒柒笑了,“我走了。”
刘妃心头竟有种挫败感,她以为龙柒柒会对她发一通脾气,正好惹王爷厌恶。
但是,她却就这么走了,临走之前,不戳穿她,只是一笑而过,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可龙柒柒,你真的不在乎吗?这是你死活求来的姻缘,到现在被人休弃,你怎么会甘心?
龙柒柒觉得今日的阳光特别的好,回屋用了早饭,也没有换男装,牵着骡子,正式从大门出发。
龙柒柒之前每一次回奇案门,都会从荣华阁的后门走出去,但是这一次,她不太需要顾忌别人的看法,她不是王妃了。
虽然还是保密,但是,她也有了相对的自由度,至少,宁王不会跟她发难了。
刚好,铁痕牵着马走出来,身后跟着宁王。
龙柒柒微笑着打招呼,“王爷,早!”
宁王盯着她,又看了看她的骡子,总觉得这骡子十分熟悉。
“你……”宁王迟疑了一下,心头忽然闪过一些什么。
龙柒柒微笑道:“王爷是会奇案门吗?一起走吧?”
她翻身骑在骡子上,与宁王高大的骏马相比,显得有些矮小,没气势。
宁王指着她,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看到龙柒柒骑着骡子走远了,他才咬牙切齿地对铁痕道:“她是龙九!”
铁痕啊了一声,很是震撼地道:“不会吧?”
宁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道:“铁痕,你昨晚醉酒为什么跪在她面前喊爹?”
铁痕怔了一下,“王爷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宁王淡淡地道:“你喝了一滴醉,然后就跪在龙柒柒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地喊爹,所以,其实你早知道她的身份?”
铁痕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思绪种种化为碎片,然后凝固成一寸寸在半空。
他抱着王妃喊爹?
“王爷,属下昨晚是鬼上身,喊爹的不是属下,是鬼。”铁痕自动忽视宁王最后一个问号,“您回头跟王妃解释解释。”
宁王收敛了神色,严肃地道:“铁痕,老实回答本王,你是不是早知道龙九的身份。”
铁痕噎了一下,偷偷看着宁王,“这个……其实也不知道,只
是怀疑过,甚至,怀疑那晚山下出现救了皇上的那个女子,也是王妃,不过,也只是怀疑,怀疑。”
宁王怒火蹭地一下子上来了,龙柒柒,你一直把本王当傻子。
他怒气冲冲地翻身上了马,策马就追龙柒柒而去。
龙柒柒是抄近路回去的,所以,宁王一路策马狂奔,也没追上她。
到了奇案门,他下马就冲进去。
龙柒柒刚好沏茶了,见他来到,便笑着招呼,“大人,我泡了茶,过来喝。”
宁王盯着她,眸子里怒火一闪一闪的,“龙柒柒,你真是把本王给耍了个透啊!”
龙柒柒微笑着看他,“我错了,我愿意配合王爷找出那批银子的下落。”
一句话,让宁王的怒气顿时消减了一大半。
识时务啊,真是识时务啊。
他坐下来,冷冷地道:“你知道本王要做什么?”
“不难猜。”龙柒柒笑着坐下来,看着他,“王爷本来那么讨厌我,忽然又要陪我去见母亲,还让胡妈妈跟着回来,肯定是有用意的,我前思后想,又问了一下身边的人,大概便知道了。”
“你倒是聪明。”宁王看了她一眼,甚是郁闷地道,一腔怒火被生生压下来,这口气真不顺。
“要活着,当然要聪明一点,不过,对着聪明人,偶尔也得装一下糊涂,王爷是聪明人,所以我只能一直装糊涂。”
一顶顶高帽子压下来,宁王的火更是发不出来了。
他盯着龙柒柒,“你不是聪明,你是老奸巨猾。”
龙柒柒耸肩,“是的!”
爷您高兴就好。
宁王不高兴,心里很窝火,却又找不到发泄的理由。
她认错态度良好,且愿意将功赎罪做出补偿,他还发什么火?
可他真的很生气,被戏弄了一大轮,连放妻书都给了出去。
“和离一事,你最好闭紧了你的嘴巴。”宁王没什么好冲她发火的,只好狠狠地叮嘱这事。
龙柒柒做了个嘴巴拉链的手势,“放心,王爷不让我说,就是打死你我也不说的。”
因着今日心情好,她说话也就多了几分戏谑。
宁王心烦意乱中,也听不出来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又想起她弹琴的模样。
“救皇上的时候,那个女子是你?”宁王还是忍不住问了。
龙柒柒老实地点头,“是我。”
“你那时候为什么鼻青脸肿的?还在荒山野岭上。”
“被鬼拖到乱葬岗去,一番挣扎才下来的,因此也有了奇遇,懂得阴阳鬼神之术。”龙柒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真的?”宁王有些不相信。
“实在是不敢再欺骗王爷了。”龙柒柒一脸的愧疚。
“最好是这样!”宁王哼了一声。
龙柒柒为他倒茶,“王爷请茶,这是大兴国的云雾茶,白子的私家货。”
“白府丞是你的相好?”宁王想起白子是她介绍过来的,她之前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吗?难怪一直想和离。
他感觉胸腔里有怒火蹭蹭蹭地又上来了,狠狠地瞪着龙柒柒,你这个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