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的将烟掐灭,是的,既然对方找上来了,那么,他会接招的,
卧室的灯开得极暗极暗,只因怕她醒来看见黑暗会害怕,他望着睡在枕间娇瘦的她,呼吸仍旧平稳,眉间再无紧皱,她现在,应是安眠着吧,
他把玩着手机,犹豫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一直响着,终于,有人接通了,可是,电话那端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外,什么也没有,当他正欲开口时,电话却被挂断了。
他又重拨,这一次,电话那端出现的是语音信箱:“您好,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崔泰哲看着手机屏幕,时间,刚刚在晚上11:00整。
回到床边,他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吻轻轻落在她的颊边,“小丫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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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更不可能住在新宅里,永远不出门,该面对的,她迟早要面对,于是乐子衿克服心底的不适,坚持要回学校上课,周日晚,她回到了学校。
而崔泰哲,怕出意外,私下跟校方沟通,凡是有写着乐子衿收的东西,则直接交由他来处理。女生宿舍楼门口,增加了摄像头,甚至,连乐子衿的寝室门口,也增加了摄像头,
宿舍里,早已经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当翟婧她们看到乐子衿提着包出现在宿舍门口里,都微微一怔,然后,有同学尴尬的笑笑:“乐子衿,你回来啦!”
乐子衿努力克服自己情绪的低落,点点头,将包放在自己的床铺上,然后开始整理东西。
她从包里拿出元祖食坊特制的糕点盒,打开盒盖,“大家来尝尝吧,咖啡卷,味道挺不错的。”
翟婧率先拿起一个,看着上面的标签,有些吃惊的说:“咖啡卷?”她乐了:“哎,我吃过,挺不错的,外面松软,口感很滑,”她打开包装,咬上一口,乐滋滋的笑着。
其他室友过来,大家每人一条,吃过之后,纷纷赞不绝口。
“这咖啡卷挺好吃的,乐子衿,在哪家店买的?多少钱一条?”一位胖乎乎的室友吃完之后,好像没有尽兴,仍旧期待着。
“这是元祖食坊的。”不待乐子衿说话,翟婧边吃边指着包装盒上的标签:“a市仅此一家,在市中心。不过,听说这款咖啡卷挺畅销的,如果不预约,根本买不到。”
听翟婧这么一说,室友们都不说话了…..元祖食坊,那可是a市最昂贵的糕点店,听说是国际连锁,而且,里面的东西贵得吓人。
乐子衿没想到一盒糕点引起的话题会如此冷场,这是今天崔泰哲拿给她的,可是,她听说这个东西要冷藏,存久了口味会变,于是,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尝尝,仅此而已,绝对没有任何炫富的意思,她勉强的轻笑:“没那么夸张,”如果翟婧不说,她也不知道这种咖啡卷竟然是很难买到的。
不过,这个话题却就此打住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经历玩偶事件之后有些敏感,总觉得室友们表情似乎有些怪怪的,
这日,下午没课,她在图书馆查阅资料,长发披肩,垂落下来,遮住了脸颊,而她,如往常一样,低调的选了角落里毫不起眼的位置。
“我最憎恨这种女人了,没想到,她外表冰冷,内心竟然如此肮脏,从前,老爱在同学面前摆出一副圣女贞德的样子,你记得吗?大一时,当初的学生会副主席朱昊祁追求她的事情吗?有一次,朱昊祁还抱着吉他在女生楼下唱情歌,”
一个低低的略略熟悉的声音从乐子衿的身后传来,带着阵阵嘲讽与不屑,乐子衿一惊,心蓦的被提起来,如若说这段话的前半段她有些疑惑,可是,后半段她却很震惊,因为,当时,朱昊祁追求她的事,在系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是啊是啊,我当然记得。可怜的朱昊祁,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辞了学生会的工作,从此一蹶不振,”另一个沙沙的女声说着。
乐子衿觉得头皮发麻,朱昊祁?似乎没有这么严重吧,现在,偶然在学校碰到他,他们还会互相点头招呼,虽没做成朋友,可是,却并不是敌人,而那朱昊祁更谈不上是因为她而一蹶不振,因为,好像他还年年拿奖学金。
“你没看见,那天那个玩偶娃娃,”略略熟悉的声音继续传来:“胸口被人剖开了,哎哟,那个血腥味,好难闻…..害得我一整天都吃不下饭,如果她没有得罪人家,人家怎么会送这种恶心的东西过来?”
虽然低声,可是这一次乐子衿听清楚了,身后的这个声音是跟她同一寝室的,长得胖乎乎的,名叫李芳。可她觉得在学校,在宿舍里,虽然并不太热情,但是,却从不得罪任何人,听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心里到底不好受。
“哎,我也听说了,系上都传遍了,听说那个东西好像挺恐怖的,可是,谁会送那个东西给她?”沙沙的声音很低很低。
乐子衿趸眉:传遍了?
“我听说…听说,是包养她那个人的老婆。”李芳低低的八卦着,还说得津津有味:“她被人包养了,人家老婆知道了,肯定不高兴,就送那个东西过来,如果她还不收敛,说不定,人家以后还会找到学校来闹,”,她颇有些幸灾乐祸:“到时,看人家怎么剥掉她伪装的皮。”
“不会吧!”沙沙的声音有些吃惊:“被人包/养?怎么可能?上周不是天天有人送花给她吗?看她甜蜜蜜的样子,她不是正在恋爱吗?”
“你不信?”李芳低哼:“我跟她同一寝室的,你别看她穿着挺一般,可是,其他的东西,都是名牌货,昨天她还买了元祖食坊的咖啡卷来,听说,那个咖啡卷贵得吓人,而且一般人还买不到,”
乐子衿心里憋得慌,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她蓦的站起来,抱着书转身,经过李芳的位置时,清丽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她胖乎乎的脸上,然后,挺直脊梁,抬起下颌,抿着唇离开了。
李芳被吓了一跳,
“不好,被她听见了。”沙沙的声音有些着急。
“怕什么。”李芳虽对乐子衿的眼神有些畏惧,可是,到底壮了些胆:“我又没造谣,只是说了事实。哼,闹大了,没面子的又不是我?你没看见她刚才一声不吭吗?如果她没被人包养,肯定会跟我吵起来,”
刚走出图书馆,乐子衿就接到崔泰哲的电话。
“小丫头,”他低沉带着诱惑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乐子衿心情不太好,情绪有些低落:“干嘛有事没事给我电话?”
“哎,”崔泰哲轻笑:“那换你给我打好不好?我可不会嫌烦的。”末了,补充上一句:“我欢迎你随时骚/扰我。”
乐子衿被他的话一逗,轻笑起来:“贫嘴。”
“老婆,有没有想我?”崔泰哲对乐子衿的爱情年龄还停留在二十岁。
“没有。”乐子衿故意这样说,她就不让他乐意,
“哦,不好。”他夸张的说。
“什么不好?”
“我想你,可你却不想我,”他故做可怜的声音:“那我岂不是成了弃夫,太可怜了。”
乐子衿扑噗一笑:“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这下可全毁了,”
结束与崔泰哲的谈话之后,乐子衿低落的心情稍稍缓解。
可是,接下来,她发现,寝室里,除了翟婧还偶尔与她说话外,李芳和其他几个人,似乎都对她视而为见,甚至,她们看她的眼神带着轻蔑与敌视。
而关于她被包养的流言….…在老师与同学们中传开,她走在校园中,不时会有人指指点点,显然,这些,已经影响了她的心情,她情绪很低落,可是,对于这一切,她无能力为,
若她辩解,那么,她从今往后的生活就会开始更不安宁起来,所以,她想保持沉默,置之不理,或许,流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让人淡忘,
但是,事情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轻松。
随后,班主任庞老师找她谈话了。
庞老师是位女老师,近五十岁了,留着短发,长得胖胖的,精明的眼眸一直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乐子衿。
乐子衿成绩优秀,可是,行事做风一向很低调,当初,庞老师想让她做班干,可被她拒绝了,她在学校从不与任何人交恶,更不与任何人过密,甚至,她几乎从不主动找老师,除非,功课上有困难,
乐子衿的头发束在脑后,光洁的额角,消瘦的脸庞,白皙的皮肤,她清丽的双眸注视着庞老师:“庞老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是的,大三了,由于功课优秀,她被老师训话的时候几乎没有。
“我听舍监说,上周有人送玩偶捉弄你?”庞老师一向利落,公私分明,可是,这次,乐子衿的流言让她承受不住,其实,学生的私事她也不想过问,可是,毕竟,她这回的事,闹得全系皆知,更甚,流言会在学生中引起极不好影响。
“是。”乐子衿诚实的回答。
“对方为什么要捉弄你?”庞老师不假辞色的说:“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乐子衿稍稍沉默,然后抬眸:“我也不知道。”
庞老师继续问:“关于你的流言,我也听说了,你作为在校大学生,某些行为,应该自我约束,”但凡女人,都厌恶第三者,庞老师也不例外,这次的流言,让她对乐子衿的印象一落千丈。
“庞老师。”乐子衿看着她,眼眸里一片清丽:“流言不是真的。”
庞老师严厉的说:“我希望你收敛自己的行为,不要在同学中造成恶劣的影响。”她,已经用流言给乐子衿定了罪。是的,上周那每天换着花样送来的鲜花,让所有的议论,而随之而来的玩偶,让所有的人猜测,还有,她的一些用品的奢侈程度让人咋舌,更甚,从学校上层领导那儿,她听说,市里有人给学校打过招呼,说要好好照顾她在学校的一切..….而她,查阅过乐子衿的个人资料,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
乐子衿心底一片坦然,稍稍沉默片刻之后,她方说:“庞老师,我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的不妥,是符合一个大学生的标准,关于流言,我只想说,那些都不是真的。”
对于她的不承认,庞老师有些生气:“乐子衿,我最讨厌说谎的学生。”
“我没有说谎。”
“那些花是谁送的?你吃的用的那些东西,怕不是你的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吧。”庞老师犀利的说:“我看你平常的穿着,也很普通,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奢侈的东西?”
乐子衿黯然,因为,崔泰哲将她的笔记本电脑换了、包也换了、甚至,连钢笔、喝水的杯子统统都换了,
“没话说了吧!”庞老师有些轻蔑道:“乐子衿,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因为关心你,我才说的,你这样做,分明是在糟蹋自己…好好一个年轻女孩子,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三?”
“我没有!”乐子衿潮红了颊。
庞老师怒了:“你还嘴硬?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是不是等人家老婆吵闹到学校来,你才肯承认?”
“我没有做小三。”乐子衿扬着下颌看着老师:“庞老师,凡事要讲证据,您不能凭一些流言就断定我的行为不检。”
庞老师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乐子衿竟然也有如此坚毅的一面,她稍稍沉默,语气也淡了一些:“那你把事情说清楚。也省得大家胡乱议论。”
乐子衿有片刻的犹豫,不过,还是说了:“庞老师,我是有一些隐私,可是,请您答应,我说了之后,替我保密。”是的,同学们可以误解她,但是,她不愿意连班主任都误解她。
庞老师一怔,“你先说吧。”
乐子衿将耳畔一缕头发捋至耳后,“我结婚了。”
庞老师吃惊:“什么?”
“我结婚了。”乐子衿坦然的看着老师:“送我礼物的,帮我更换日用品的,都是我的丈夫。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人婚姻的第三者,”
这个答案太震惊了,庞老师有些不解:“那,是谁送恶意玩偶给你的?”
“我不知道。”乐子衿摇头。
“对大家的流言,你为什么不反驳?”庞老师不解的问。
“我不想对外公布已婚的事。”乐子衿坦白的说:“因为我想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学习生活。”
“结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几所国内知名大学,也有学生结婚的例子。”庞老师说。
“如果别人知道我结婚的事,肯定会追问我丈夫的身份,”她向老师坦白了:“可是,我不想活在丈夫的光环下,所以,我才保持沉默,虽然我隐瞒已婚身份,可是我在学校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庞老师沉默,的确,回想这几年来,乐子衿一向低调,安安静静的,她冰山美人的称号她也听说过,“那好吧,我相信你的话。”
“谢谢老师。”是的,有人理解,终是让乐子衿轻松了一些。
庞老师说:“我会尽量帮你平息同学们之间疯传的流言。但是,你以后,凡事低调一些,那些奢侈品,还是换了的好,现在的学生们,攀比心理太严重了,”
施真玉死了。
死在她广州的宿舍里。
死亡时间是,上周星期六晚10点左右。
法医得出的结论是,她在汹酒之后,无意识的撞碎了卫生间的玻璃门,碎玻璃割上了她手臂的大动脉,
崔泰哲手里拿着施真玉的死亡报告,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她是在他身边呆了七年的女人。
可是,这一切,似乎也来得太凑巧了。
上周六晚?10:00左右?
可崔泰哲记得清清楚楚,那晚,在乐子衿睡着之后,为了查他和子衿照片的去向,他在11:00给她打了电话,当时电话还接通了的,只不过没有人说话,而后电话就打不通了。
“泰哲,你有什么想法?”霍阳坐在他的对面,刚刚之前,他也看了这份死亡报告。
“她的死,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崔泰哲修长的手指敲着办公桌,沉思良久方说。
“你的意思,她跟玩偶的事情,有莫大的关系。”霍阳挑眉问。
“可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崔泰哲站起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33层楼,窗下的车水马龙在此刻像火柴盒一般大小:“不过,我和子衿的那组照片,却只有她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