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泰哲紧绷的喉结有些轻颤,低哑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小薇,是我朋友。”
“还记得我吗?”罗小薇看着乐子衿,眼眸间清丽无比:“我们曾经在巴黎见过?”她的大眼睛扫扫乐子衿的小腹,然后侧眸看着崔泰哲:“泰哲,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快做爸爸了?”
虽然温和平淡的声音,可是听在乐子衿耳里,却是异样的刺耳,她胸口的窒息压得她快喘不起气来了,她的目光落在罗小薇的脖子上,或许是慌忙间穿上的原因,衬衣的一边领角分明裹在里面,她颤抖着,将手握成拳头,紧紧的。
“子衿,你先在外面等我。”黎雅筠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变得有些冷,有些颤抖,更多了忿怒。
乐子衿心一紧,颤颤的,她的目光扫过罗小薇,却没有勇气去看崔泰哲,她心碎的声音响起,闭眸间,转身往外走,可是,步伐却似有千斤重般,沉得她无法加快步伐。
而崔泰哲,唇轻颤,喉咙打结,紧闭唇,止住了唤住她的冲动。
立刻,黎雅筠的耳光落在崔泰哲脸上。
乐子衿听到声音,回头,却见崔泰哲的一边脸,有着清晰的手印,她的泪,也在此时滚落出眼眶,她掩着口,往外冲去。
“乐子衿?”朱昊祁发现她匆匆离开,在后面唤着她。
乐子衿没有回头,一刻都没有回,她冲到电梯前,手指颤抖着一直按着下键。
不管从前听说过他多少的风流情史,也不及今日这一幕来得伤人。
他失忆了,不认得她,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坦然接受这样的现实;
可是,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而罗小薇扣衬衣扣子的举动,她怎么能忽视?她怎么能不去想象之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也无法控制自己流泪,她更无法让自己去释然,原本,黑暗里他的吻与触摸让她觉得他似乎对她有一些在意,可是,却全都被今天这一幕所击碎。
如从前一般,她无路可走,因为她,一无所有,甚至,离了他之后,她什么也不是,悲哀。
当的一声,电梯打开,她匆匆走进去,按了1楼,低眉落泪,可是,却抿紧唇,强忍住哭声。
电梯门在缓缓的合上。
突然,一只手挡开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电梯门缓缓的往两开去。
她抬眸间,四目相对。
她泪眼婆娑,泪水逐渐将她眼底的他逐渐模糊,
彼此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见,空气窒息的让人难受。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按着电梯的“关门”键。
可他,却一脚跨进来,在她来不及思考前,生怕失去般,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就如从前一般。
彼此间怀抱熟悉的感觉由然而生,可是,她的泪泛滥了,因为,她是如此的无助,
他的下颌在她肩上摩挲,突然,他温热的呼吸直扑她的耳间,他低低而沙哑的说:“子衿,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声“子衿”让她落泪,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她此时却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淋浴之后的清新,她胸口压抑的愤怒与痛苦无法消除,但是,在他紧紧的束缚下,她无法动弹。
电梯门在此时静静的合上。
他仍旧没有放开她,
他不敢放开她,
他,怕失去她。
他侧头,吻着她温热的泪水,咸咸的,入他心底,却如同苦涩一般… 他心大恸,他不要再对她再故作陌生,他不要再与她疏远,他爱她,好爱好爱,
最后,他封住她轻泣的唇,霸道而又缠绵的吸吮她唇里的芬芳。
电梯门又被打开,一楼大厅外,来来往往的员工们,在惊觉他们拥吻的这一幕之后,又纷纷移开眼,低头走路,而不敢出声。
电梯门合上。
他放开她的唇,可是,手仍旧霸道的搂紧了她,他的额抵上她的,痛苦的低唤:“子衿!”
乐子衿微喘着,气息有些不均,唇上,还留有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可是心底,却陷入无边的深渊。
电梯门在33楼打开,罗小薇红着双眼站在电梯门外,
乐子衿的目光与她相接,心底的伤痛似乎又增加了一些,她的心,痛得几乎麻木了。
崔泰哲揽着她肩走出电梯,“子衿,你可以问小薇,我和她,”
乐子衿泛红的眸子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难过,越看越觉得心痛,她唇一勾,勉强的笑着:“我没有任何兴趣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她故做冷冷的拒绝了,心底,却陷入一片寒潭。
她的话,让崔泰哲的心猛的一揪,疼,他揽紧了她。
罗小薇转眸,一言不发,走进电梯,当电梯门快合上时,深深的看着崔泰哲。
“你听我说,”他努力的想要解释给她听。
“我什么都不想听!”她冷冷的拒绝了,并伸手推开他,拉大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子衿!”他痛苦的想要揽着她。
她却生生的推开他。
他发疯似的一把将她抱住。
她落泪了,低低而无助的说:“崔泰哲,我要回家。”
“好,我们回家。”她的冷漠,让他心疼。
不无处站着的黎雅筠,则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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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变了。
变得更沉默了。
她的这种改变,让崔泰哲害怕。
好几次,他跟她说话,都被她生生的打断拒绝了。
崔泰哲挫败极了。
他站在她卧室的门口,可是,却无法进去,因为,门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子衿!”他唤道。
“我睡了。”她回答。
犹豫片刻,他说:“我想跟你谈谈。”
“我累了。”她说。
而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再回答他,而且一直在躲着他。
终于,早上,他在二楼卧室的走廊堵住了她。
“让开。”她冷冷的说。
崔泰哲纹丝不动:“我,”
“我不想听你说话。”她挑眉,浮肿的眼眸间,尽是疲惫。
他一把拥住她,低头,找寻着她的唇。
乐子衿胸口窒息得难受,伸手推他… ..可是,她的力气毕竟太小,最终,被他得了逞,他温柔而缠绵的吻着她,灵巧的舌头穿过她温软的唇进入她的口中,熟练的挑逗着她的舌,
他怎么可以吻她,他越是温柔缠绵,她越觉得痛苦,她闭眸,银齿一合,温热的血腥味弥漫她的唇齿间,而他,也如她所愿般放开了
看着他唇畔的一抹嫣红,乐子衿的心一疼:她舍不得。可是,她心一横,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崔泰哲拉住她的手:“你要我怎样才肯跟我和好?”忍住唇齿间的疼痛,
乐子衿没有回头,“离我远一点。”她挣扎着收回自己的手,带着一丝冷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说完,她丢下他,独自下楼去了。
崔泰哲的心像是被重重的一击,闷闷得慌,唇畔一丝嘲讽,他深爱的小妻子,不愿意看见他。苦涩,让他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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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妈妈?”乐子衿听着电话那端熟悉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呼唤说着。
“你还好吗?子衿?”丁若娟的声音带着关爱。
不好。乐子衿苦涩淡笑:“我还好。”
“子衿,还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吧!”丁若娟关心的问:“我上周寄了一些孩子的用品回国,最近几天,你应该会收到。”
“丁妈妈,谢谢你。”是呵,除了子墨,还有丁妈妈关心她。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丁若娟似嗔的说:“我已经开始将手里的工作安排了,到了你的预产期,我会回来陪你。”
“谢谢。”很感动,感动之外,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周我去看了子墨,”丁若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些轻说:“子衿,我想负担子墨的所有费用。”
乐子衿有片刻的沉默,“丁妈妈,子墨的费用,我还能承担。”其实,子墨出国之后所有的费用,全是由崔泰哲承担的,她怕丁若娟提出承担子墨的费用之后又会提及让她去巴黎的事情。
“子衿,”丁若娟欲言又止。
“丁妈妈,你不用为我们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丁若娟轻叹:“你和子墨,也是我的孩子。”
一股暖流漫过心间,乐子衿轻叹:“我知道你对我们好,可我不想,我们成为你的负担。”
“孩子怎么会成为妈妈的负担?”丁若娟轻责道:“子衿,我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我现在有能力抚养你们,”
关于丁若娟在法国的一切,乐子衿不知道,也更未听人说起过,但是这几次与丁若娟接触,她感觉得到,丁若娟过得应该很好:“丁妈妈,谢谢你对我和子墨的关心,”
谈话在并不愉快中结尾。
乐子衿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丁若娟对她的关心,而她,却并不想去巴黎,即使他们在冷战,即使他们在吵架,她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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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房布置得好漂亮。
浅绿色的墙壁上,贴着各式形象生动的卡通画。
可爱的小床上,垂着旋转玩具,而衣柜里,则塞满意了宝宝四季的服饰,
小腹太大,蹲下来实在是很困难,于是,乐子衿费力的坐在地上,整理着丁若娟寄来的一大箱物品,她感叹着丁若娟的细心,寄来的物品一应俱全,她已经在忧虑,宝宝能用得到这么多东西吗?
当她想起身时,却因为身体的笨重,腹部的高耸而无法站起来。她吃力的想攀住身边的墙壁,可是,却终是无力的坐着。
她讨厌身体的笨重与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嫂这个时候应该去买菜去了。
而他,她已经三天没有见过他了,更没有听李嫂提及过他,连他回家了没有,她都不知道。
若说不想,那是假的。
可是,想了,又能怎样?
见了,又能怎样?
都会让她难过的。
倒不如,不见。
可是,当乐子衿无助的望向婴儿房的门外时,颊却一热,心跳微微加速,因为,不知他何时来的,颀长俊逸的身影正靠在门边,双手慵懒的插在裤袋里。却,没有丝毫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乐子衿别过脸,撑着地上,准备再一次努力站起来,可是,仍旧无能为力。她轻咬下唇,侧过脸准备唤他,却不料,他却转身往外走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恼怒的蹬着脚畔一块积木,怒吼:“崔泰哲!”是的,他怎么能对她视而不见?
他平静而慵懒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眉轻挑:“你叫我?”
他平静的模样,让她恨不得拿身边的玩具砸向他:“扶我起来。”
崔泰哲唇畔勾起一抹笑:“你确定,要我扶你起来?”
乐子衿侧眉不悦,胸口却窒息得难受。
他蹲在她的面前,在她的低呼中伸手拦腰将她抱起来,然后掂了掂,眉微紧:“好沉。”
她不悦的瞪着他,双腿摇晃:“放开我。”
崔泰哲低眉看着窝在他胸口的她:“真的要放开?”
她瞪他:“放开。”
崔泰哲一偏头,然后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
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乐子衿又气又急,她让他放开,他倒真将她重新放在了地上,她仍旧坐着,这,算什么事嘛!她不悦,伸手将他的一只腿抱住。
崔泰哲侧过脸,不让她看见他眼底的笑意,
“请你,扶我起来。”乐子衿的头低垂,哼,这个男人,分明是故意的,可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她起来了再说。
“我有名字的。”他闷闷的说。
“崔,泰哲,”她抿唇,恨得牙痒痒,这个男人,也太拿乔了!哼!
“我喜欢听别人叫我大叔!”他倒真拿乔起来,他倒不信,他真不能治治这个倔强的小女人。
乐子衿脸一红,这是他们最亲密时候,她常常戏谑的这样叫他,可是,现在他们正在冷战,这样的称呼,含在唇里,可是却唤不住口。于是,她松了抱住他腿的手。
见她放弃了求助,崔泰哲低头,蹲下来,好言哄着:“叫老公也行。”
乐子衿的脸更红了,她轻怒道:“崔泰哲,你讨打?”说着,伸出粉拳,落在他的肩上。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崔泰哲倒觉得轻松了许多,也不躲避,任由她的拳头落下,突然,胸口一拳,他闷闷的一哼。
听他的闷哼声,乐子衿止住了拳头,担心的看着他,却见他眉微微皱着,她唇一颤:“报应,谁让你总惹我生气!”
“气消了没?”他深遂幽黑的双眸低低的,近近的看着她。
乐子衿眼一酸,唇一嘟:“被你气死就好了。”
“你死了,我可怎么办?”他的手,抚过她微肿的下颌,指腹,触过她轻颤的唇,软软的。
“又说好听的来哄我?我死了便好,好给你腾地方,”她话音未落,便被他的唇给堵住了,再也不能发一个字了。
良久,他放开她,威胁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她红着脸,倔强:“我”
他又堵住她的唇,这一次,缠绵中带着惩罚,他不会饶过她的,吻中,他带着轻吮,他的手,无意识的触碰到她的胸口,握紧,轻捏,末了,放开她时,唇齿间却轻低笑,
“你笑什么?”她又羞又恼,试图拍开放在她胸口的咸猪手。
他抵着她的额,轻轻的笑,呼吸直入她的眉间,说话间,手却仍旧握紧了她的柔软:“长大了不少。”
乐子衿脸羞得通红,恼得直捶他胸口:“混蛋!大色狼!”
他搂着她的肩,轻笑逸出唇畔,任由她捶打,末了,她累了,才轻轻的靠着他,眸,闭上,脸上,却是红晕一片。
他拦腰抱起她,走出婴儿房,将她放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
她心砰砰跳,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他?她突然伸臂搂住他的脖子,轻咬下唇,忍住眼泪:“你欺负我。”
崔泰哲有些苦笑,握住她的手轻吻:“那你欺负我的,该怎么算?”
她大窘:“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你诬陷我跟其他女人,”崔泰哲死皮赖脸的说。
她轻嚷:“诬陷?我什么时候诬陷你了?你没做那些事情,还怕别人诬陷不成?”她不悦的说:“你没事还装什么失忆?害得我”
“你还嘴硬?还说不爱我?”他吻她的眉:“如若我不装失忆,怕是,咱们之间的矛盾该怎么融化,”
“哦,你就把所有的负累全都丢给我了?”她突然张口轻咬他的下唇,“你装出一副云淡风轻冷漠的模样,害我掉了多少眼泪?”她想想那段时间的负累,就来气。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你心中有多重要!”那段时间,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低吻她:“子衿,我爱你。”
“你的爱就是用冷漠来惩罚我的吗?”她不依。
“好,如若要算,咱们一笔笔算清楚,好不好?”崔泰哲躺在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痞痞的说:“先算子墨用消防栓把我砸晕这一段。”
乐子衿噘唇:“咱们算咱们的,怎么又把子墨扯上了?”
“哎,子墨不砸我,我能失忆吗?”
“你应该感谢子墨砸你,才能让你假装失忆。”
“天”他捂额低叹:“照你的意思,我还应该感谢子墨让我在医院待了几天?”
她能听出来,他对子墨,应该是没有芥蒂的,于是说:“子墨这一段,忽略不计!”
“哦”他低嚷:“那该从哪儿算?”
乐子衿一时语塞… ..
“那我来说吧!”崔泰哲将主动权拿了过来:“你对我的不信任,是我们之间矛盾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