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的可怕并不是见血封喉的蛇毒,而是它总会出其不意出现在你不易察觉的某个地方。
苏锦就是这样的毒蛇。
所以当我再一次见到她时头瞬间大了起来。
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她,或许在我心目中她一直都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孩,但我却忽略了女人对真相的探索欲,特别是在情感方面的执着。
她如今就坐在我房间的沙发上,对面是穿着景承衬衣盘腿靠着泰迪熊的宫文心,我和景承愣在门口,身旁的陆雨晴仿佛明白了一切。
“她就是你的女线人?”这一次苏锦显得很平静,翘起腿回头望着我。
“我,我可以解释。”我连忙关上门。
“你还真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啊,劫警车救走犯罪嫌疑人这么大的罪你都能帮他扛着。”苏锦的目光慢慢移到景承身上。“应该解释的人是你吧,对了,你帮她买内衣了吗?”
景承居然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略显紧张的揉着额头,说时候我很在心里暗自想笑,很高兴看见他现在四面楚歌的样子。
“我,我可以解释……”
“你为什么知道她内衣的尺寸?”陆雨晴的声音变得刻薄。
“能不能不提内衣的事。”景承更用力搓揉脸颊。
“不是,我也想知道,她内衣尺寸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旁边火上浇油。
“我猜的。”景承言不由衷。
“你认识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猜到她的三围,而且还能为了她不计后果劫狱,她真的有那么吸引你吗?”陆雨晴咄咄逼人,瞟了宫文心一眼声音更加冰冷。“她还穿着你的衬衣,好,很好……”
宫文心竟然没心没肺的笑,抱着泰迪熊饶有兴致问:“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吸引你?”
“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逃狱的后果。”陆雨晴对宫文心明显充满了仇视的敌意,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景承伸手阻止,陆雨晴声音冰冷。“怎么?到现在还打算包庇袒护她?”
房间中气氛剑拔弩张,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但凡沾染到这些事都会变的好可怕,我连忙把五阶魔方的事说出来:“她是唯一有可能破解魔方程序的人,万一我们在倒计时之前不能抓获昔拉,那么她就是阻止浩劫最后的希望。”
“她在看守所一样可以协助警方,而且还能算是将功补过。”苏锦义正言辞说。“我们是警察,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向罪犯妥协,何况现在还不是妥协的问题,景承因为她鬼迷心窍,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
“他们两个可是参与了劫狱计划,你通知警方我倒是无所谓,可他们怎么办?一个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不可多得的犯罪心理学天才。”宫文心不以为然浅笑,指着我和景承问陆雨晴。“你这是打算大义灭亲?”
“闭嘴!”我瞪了宫文心一眼,都到这个时候她还嫌不够乱在一旁还针锋相对挑衅,我语重心长对陆雨晴和苏锦说。“让她留在这里也不是景承一个人的主意,当务之急是全力以赴阻止昔拉,其他的事能不能等到案件结束后再说,我会亲自向赫部长陈述事情的经过,该承担什么处罚和责任我绝不推诿。”
“打吧,你打吧。”景承忽然松开阻拦陆雨晴的手,叹息一声神情黯然的坐到沙发上。“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如果你坚持秉公执法我不会阻拦你,我只不过想弥补心里的一些遗憾。”
“遗憾?”陆雨晴的手机缓缓低垂下去。“什么遗憾?”
“我有一个妹妹,长的很漂亮而且也很聪明,特别是在数学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和造诣,如果她还在的话……”景承的声音越说越低沉,抬头看向身旁的宫文心。“应该和她一样大了。”
“妹,妹妹?”我从来没见过景承如此伤感的神情。“为什么从未听你说过你还有一个妹妹?”
苏锦神情充满好奇:“如果她还在?她怎么了?”
陆雨晴的声音也随之变的柔和,或许是景承现在哀伤的样子让她心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年元宵节我带着她去猜灯会字谜,其中有一个泰迪熊玩具她很喜欢,为了帮她得到那个泰迪熊我专心致志猜灯谜,等我拿到泰迪熊的时候……”景承捂住嘴陷入了沉默,他的目光充满懊悔。“我却找不到身旁的妹妹,我一个人抱着泰迪熊在人群中喊着她名字,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一年她只有五岁。”
我下意识看向被宫文心靠在身后的泰迪熊公仔,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景承,只能轻轻拍拍他肩膀。
“你救她和你妹妹有什么关系?”苏锦问。
“在警局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神态和声音像极了我妹妹。”景承目光透着深情看向宫文心。“那一刻我虽然知道她不是我妹妹,但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愧疚和自责,因为她长大太像我记忆中的妹妹,你们或许无法理解这种负罪感,我掩藏在心里二十多年,以为能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淡去,但就在她出现的那刻我仿佛又回到那年元宵节。”
“她,她长的真像你妹妹?”陆雨晴小心翼翼问,似乎生怕触碰到景承的伤。
“我承认自己这一次很感性,理智告诉我她不是,但我试图想对她做些什么,这是我弥补自己过失的方式。”景承回答。
“你,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我是不愿意去面对这段往事。”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你做这些事是为了你的妹妹,可她毕竟是犯法,哎……”陆雨晴显然是怕再刺激到景承。“我先出去给她买几件衣服。”
“我陪你去吧。”苏锦明显是不敢面对景承。“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法律不是儿戏,她犯法是事实,暂时让她先留下等到案件结束后,她必须接受公正的法律审判。”
景承默默的点头。
“我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该有多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你妹妹。”宫文心抱住落寞的景承,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哥。”
陆雨晴和苏锦像犯错的小孩带着愧疚逃离房间,我刚想安慰景承几句,忽然发现之前还梨花带雨的宫文心轻咬嘴唇露出得意的微笑。
景承顺势推开她,脸上的伤感瞬间荡然无存:“聂氏家族的背景资料调查出来吗?”
我木讷的望着两人,完全还沉浸在前一秒的悲伤气氛中,可眼前的景承和宫文心像是突然换了另一种情绪,我迟疑了半天:“你,你妹妹叫什么?”
“我没有妹妹。”
“……”我瞪大眼睛看着景承。“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我说真的有用吗?愚者永远喜欢听自己想听的,所以谎言比真话更管用。”景承说的头头是道,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羞惭。
“元宵节、灯会、泰迪熊……”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幼稚,怎么忘了身旁这个男人具有反社会人格,娴熟的谎言就是他众多标签之一。“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在说谎的时候那么投入?”
“他只不过说了她们想听的而已。”宫文心用手梳理金色的长发,露出妖精魅惑的微笑。
“你,你一直都知道他在说谎?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哥哥的怎么会目测自己妹妹的三围。”宫文心不假思索回答,然后挽住景承胳臂笑嘻嘻问。“哥,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景承露出不羁的痞笑,轻轻拍了拍宫文心的手:“我是让你万劫不复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