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此次陛下设宴所用之物皆是上等,原来是为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用。
作为坚定的皇党派,武官之首的吴国公朱明达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
“陛下,臣以为再启市舶司一事应当推行。”
“只启一地市舶司便已有此成效,若再启几地市舶司,那我大周所得商税必能再上几个台阶。”
“如此便可减轻赋税,百姓也将安居乐业。”
“此乃利国利民之策。”
再启市舶司一事除却利国利民之外,对于他们这些武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市舶司所涉及利益巨大,且经常需要在海面上航行,如此一来,市舶司水军就必不可少。
只要建军,那对他们武官而言,那就是新的官位。
很显然,其他的国公也都清楚开启市舶司对他们武勋的好处,纷纷起身进言。
“陛下,臣亦同意吴国公之见,这再启市舶司乃利国利民之事。”
“陛下,臣附议。”
本朝次辅胡安世瞧见这些武官那激动的模样,他自然不愿看到这些武官进一步坐大,正欲起身劝阻。
却不料胡安世刚有所动作,站在他对面的吴国公朱明达便抢先他一步开口道。
“陛下,除此事之外,臣还有一事要奏。”
说完之后,吴国公先是朝着张嵩等人所坐的位置看了一眼,紧接着才转回头看向仁治皇帝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内阁此前坚守禁海之国策,实属不智。”
“臣以为几位内阁阁臣居于内阁时间久远,或许该腾出位置,留于后来者。”
“毕竟他们文坛不是有句名言叫做‘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吗?”
“就让他们手下的新人把他们这些旧人给请出内阁吧!”
谨身殿内的一众官员听到吴国公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吴国公这般操作在朝堂之中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毕竟国人的性格多是中庸的,多喜欢折中或称调和。
就如鲁迅先生笔下的的破窗效应一般,你觉得屋内太暗,你若想开凿一个门窗,家人必定不许。
可若是你想要拆掉屋顶,那他们就会同意你开窗一事。
意为在提出要求时,你先提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要求,当被拒绝后,再提出一个更小的要求,这般,对方往往更容易接受。
就像吴国公虽请陛下让这几位内阁阁臣退位,却也只是为了谋求不让几位阁臣再掺和开海之事。
坐于文官之首的张嵩在听到吴国公的这番话时,他的眉间稍稍抬起,随即便起身道。
“没想到吴国公如今都开始了解诗词了?”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调侃完吴国公,张嵩这才转头看向仁治皇帝行礼道。
“陛下,可否容臣对此事解释一二?”
仁治皇帝望着张嵩那恭顺的模样,他面露笑容的将手一抬,语气温和的开口道。
“张首辅为我大周鞠躬尽瘁,有何言论,直说便是。”
另一边的吴国公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骄傲之声,似是斗胜的公鸡一般。
张嵩用余光观察到吴国公的神色,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的异色。
只见张嵩神色如常的朝着仁治皇帝行礼答道。
“陛下,对于禁海,开海一事,我内阁之中对此事也尚有分歧。”
“依老臣之见,应当开海求变,只是内阁之中的其他几位阁老却认为应当遵从祖制。”
“祖宗之法,不可轻改。”
“依照内阁旧例,少数者自当服从多数。”
“臣即便有心助陛下开海,也是有心无力矣。”
说到这里,胡安世几人也知道到了自己背锅的时候,一个个赶忙站起朝着仁治皇帝行礼请罪。
“陛下,臣等对于开海一事,确实是持保守态度。”
“只是臣以为,臣只是固守祖宗之法,何错之有啊?”
“陛下若是认为臣等坚守祖制也有错,那臣无话可说!”
“还望陛下明鉴。”
仁治皇帝望着台阶下为自己出言辩解的内阁阁臣,他面色凝重的开口道。
“祖宗之法不可轻变的道理,朕自然明白。”
“只是我大周如今国策与皇祖时期已然不同。”
“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我大周厉兵秣马,已不惧外族,当年皇祖时期所用禁海之策已不适用于当今。”
“各位卿家也应当有些改变才对。”
“莫要做那只知遵从祖制的迂腐之人。”
“各位卿家莫忘代宗皇帝名言,不知变通,只知固守旧例者,只会被扫进垃圾堆。”
胡安世几人听到仁治皇帝的训诫,他们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连连称是。
“陛下教训的是,臣等一定思变,定不做那迂腐,只知固守旧例之顽固。”
“陛下放心,臣等知错,此番再启一地市舶司,我内阁必然全力支持。”
仁治皇帝听到胡安世几人表忠心的话语,他兴致缺缺的摆手道。
“既然几位卿家都这么说了,那朕自然是相信你们。”
“那再启何处市舶司,又该如何规划,就交由几位卿家了。”
“希望几位卿家莫要让朕失望。”
胡安世几人听到仁治皇帝将此事轻轻揭过,他们皆面带喜色的点头应下。
“陛下放心,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言罢,仁治皇帝便看向一旁的吴国公开口道。
“朕知国公心系大周,但几位阁老也只是遵从祖制。”
“虽有过,但无错可言,更莫谈责罚一事。”
“国公也就不要揪着此事不放了。”
吴国公自知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对此事再做纠缠,赶忙点头应下。
“陛下,是老臣偏颇了。”
随着胡安世几人认错之后,此番宴席也就进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