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再向五军都督府要人可不现实。
贪多嚼不烂。
此前送来的那些公子哥都还没有“同化”呢,如今再伸手要人。
怕是要起反作用。
既然如此,便不可盲目扩张。
朱经略与戚继光二人似乎是看出了叶轩墨的难处,他们就默默地坐在原地等待叶轩墨开口。
沉思良久的叶轩墨缓缓开口道。
“元敬,水军扩张一事还是先放一放。”
“如今我宁波已有四个卫所,加之最近组建的市舶司水军五卫。”
“已有近五万将士,已是宁波之地承载极限。”
“若再贸然扩军,不说军中生乱,你们说朝中会有何看法?”
虽然仁治皇帝给予了自己很大的权力,但不代表他不会制约自己。
朱经略与戚继光二人听到叶轩墨的顾虑,他们脸上并未显露出意外的神色。
反倒是露出一副解脱的表情。
因为他们在来之前就已是持反对观点。
均认为继续扩张只会让市舶司水军体系变得臃肿。
可那些从京城来的公子哥可不这么想。
如今宁波市舶司水军拢共五卫,除却一卫,二卫由叶轩墨的心腹戚继光,朱经略掌握之外。
剩下的三卫指挥使都未最终确定人选。
可如今宁波市舶司水军这座“小庙”之内,开国功勋公侯伯的后代就不下三十人。
还有十数个新兴贵族后代,以及一些朝中高位文臣后辈子弟。
仅有的三个名额肯定是满足不了诸多“大佛”的,所有秉着开源节流的态度。
既然大家后台都硬,无法节流,那便只有开源一路。
他们也深知自己与叶轩墨关系较为疏远,故而才请托戚继光与朱经略二人前来试探叶轩墨的口风。
其实在来之前戚继光与朱经略二人就委婉的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可在这些人的眼中,戚继光与朱经略二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为了安抚市舶司诸多军官的情绪,戚继光与朱经略二人只能无奈上门。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戚继光二人身上的叶轩墨在观察到二人那解脱的神色。
他便猜到了二人的来意,语气轻快的打趣道。
“好啊,你二人今日是做说客来探我口风来了?”
“是你们军中佐贰官请你们来的?”
言罢,叶轩墨便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一边品茗,一边等待着他们二人的解释。
戚继光听到叶轩墨揭穿他们的来意,他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便将他们二人来意说了出来。
“子义,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是不知道,我们手下那些从京城来的公子哥有多么难缠。”
“我要是不走这一趟,军中隔日便会传出我不愿提携下官的传闻。”
“届时该如何收买人心?”
“须知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一旁的朱经略的脸色也略显尴尬,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没办法,不少人都是小时候在京城的玩伴,他们开口我无法拒绝。”
叶轩墨听到二人坦诚自己的难处,他便嘴角含笑的开玩笑道。
“既然如此,那这个黑锅便交给我吧。”
“你水军的第一要务便是操练新兵,监视航路,一定要保证我宁波港出去的商船不受海盗,海贼,他国打秋风的战船侵害。”
“若有时间,你们还可定期护航大规模的商队。”
叶轩墨观察到戚继光与朱经略二人的表情对此事有些不上心时。
他也大致猜测到了二人的心中所想。
无非就是士农工商,他们都是士族出身,看不起这些商人。
要让他们如此细致保护这些商人,他们心中必然生有抵触之意。
为了大局着想,叶轩墨不得不拉下脸来,语气神色严肃的叮嘱道。
“你二人可莫要小瞧了这些商人。”
“去年一年市舶司的收益你们看了吗?”
发现戚继光与朱经略二人眼神中的疑惑之色,叶轩墨便继续解释道。
“去年仅宁波市舶司一地商税税收,在不含之前补缴商税的情况下。”
“收得出口商税六百余万两。”
(依据《明代海外贸易数量研究》等数据,明朝时期市舶司商税年收入估计在一千万两以上。)
(具体价值因为市舶司商税会收取一部分商品而上下波动。)
原本还一脸无所谓的戚继光与朱经略二人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他们就不淡定了。
戚继光一脸呆滞的喃喃道。
“六百……万两?这能打造多少战船了啊?”
一旁出身吴国公府的朱经略都忍不住的咂舌。
“乖乖,六百万两,我记得这几年咱们大周一年税收也才两千多万两吧?”
“这都差不多快四分之一了。”
叶轩墨瞧见他们那震惊的表情,他便继续开口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条航路了吧?”
“你们想想朝堂有了这么一笔进项能多做多少事?。”
“兵部支出,工部支出是不是都能多些?”
“在外御敌,在内建设。”
“而且这还只是市舶司再启的头几年,还有不少商人在观望。”
“他们担心政策朝令夕改,等再过个三五年,一切尘埃落定时,他们也会蜂拥而至。”
“届时市舶司便能收取更多的商税。”
“所以,此航路不容有失,你们可明白了?”
戚继光二人一听这话,都神色激动的应下了。
“明白了。”
“不过被子义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赞成这些人扩军的想法了。”
“是啊,这市舶司商税可有我们市舶司水军一部分啊。”
“就算是十分之一也有六十万两银子,这扩军一事要不再商量商量?”
“不错,搞来搞去,他们成了激进派,我们倒成了保守派。”
叶轩墨闻言,连忙摆手。
“去去去,短时间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