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淳见夏侯云杰答应的如此之快,心中越发觉得其中有问题。
可自己既然已经答应,那便不好再改。
唯有自己在安排师爷前来接手府衙事务时,让他们多留两个心眼了。
接着,黎淳便拉着夏侯云杰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泉州府的近况。
了解泉州当地的人文,风俗,还有文教等方面。
当然,黎淳自知自己能够成为泉州知府,最关键的还是泉州市舶司一事。
所以黎淳在发问时,他便将话题的重点聚集在泉州沿海的问题上。
“夏侯大人,本官快人快语,从不与人打哑谜。”
“本官想问泉州府衙既然临海,那治下的私贩情况如何?”
夏侯云杰一听这话,自然清楚黎淳想问什么,但他却故意装傻充愣道。
“黎大人,这私贩情况大周各地皆有,且屡禁不止。”
“我泉州虽民风淳朴,却也难免会出现私贩之事。”
“本官亦知这私贩之事事关国体,可我泉州靠海。”
“天灾较之他地更为频发,常至泉州之地收成不佳,若本官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百姓私贩。”
“那我泉州百姓如何?”
“难不成本官要眼睁睁的望着他们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黎淳望着自己面前俨然一副为国为民,体恤百姓模样的夏侯云杰。
他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前这真是夏侯云杰?
难不成自己错怪他了?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叶凌云瞧见夏侯云杰那正气凛然的模样时,他不由得出声道。
“夏侯大人言重了,泉州之地虽说偶有天灾,却也不似其他沿海府,州。”
“再者便是我泉州之地多数土地可做到一年两熟。”
“如此一来,泉州百姓虽不足以借此发家致富,但赚取一家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即便是真遇上了连年天灾,那不是还有官府的赈济粮吗?”
“难不成是我泉州的社仓中已经无粮了?”
言及至此,叶凌云神色平静的望着自己身边的黎淳提醒道。
“黎大人,若是由你接手泉州府衙,那这社仓,常平仓就是重中之重。”
黎淳哪怕不晓得叶凌云是故意说出这些,就是为了给夏侯云杰添堵。
心念至此,黎淳便也望着自己身边的叶凌云回应道。
“叶大人安心,本官晓得。”
夏侯云杰听到叶凌云这一连串的话语,饶是他的养气功夫不俗,脸上也依旧显露出不满之色。
“凌云,我泉州社仓,常平仓自然不会出任何差错。”
“只是民多粮少,如此赈济终不为大道也。”
夏侯云杰此解释一出,黎淳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久留,再次回到私贩的话题上。
若是此地私贩行为多是百姓所为,那自己在泉州的政策或许就要随之改变了。
毕竟自己主政一方,求得就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
自己要是贸然搞“一刀切”的政策,那必会引起治下百姓不满。
“那夏侯大人,这出海者有多少人?”
“以何地为最?”
夏侯云杰此时只想赶紧将黎淳与叶凌云二人送走,省的他们继续在自己面前碍眼,便直接将话题挑明。
“出海者?”
“黎大人可真是说笑了。”
“先帝时期定下的禁海之策,我泉州可是严格落实,怎会有出海者?”
“若真有,那也早就被我府衙官差下狱了。”
黎淳闻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你刚刚明明都已经提及私贩之事了。
如今却想改口不认?
莫非是觉得本官脸嫩,就是你可以随意欺骗的不成?
“夏侯大人,您方才……”
夏侯云杰见状,便立即抬手打断了黎淳的话语,主动为之解释道。
“黎大人定是误会了本官的意思。”
“本官方才所言的私贩乃治下百姓偷贩海盐一事。”
“可未曾说过他们是出海私贩我大周商品一事。”
夏侯云杰见黎淳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他便继续道。
“盐乃力之本也,是人不可或缺的调味品之一。”
“而我泉州临海,沿海百姓大多都会偷制海盐。”
“本府对于各百姓之家为换取生存之用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黎大人觉得本官徇私枉法,可上奏朝廷,直入陛下之耳!”
黎淳听到夏侯云杰这番话时,他的脸上自然是显露出笑容。
“夏侯大人高风亮节,愿为百姓担负责任,本官敬佩。”
同时,黎淳心中却在思考如何处理这海盐私贩之事。
夏侯云杰故意抛出这个话题,就是想要为难自己。
一旦自己上任之后不处理私贩海盐之事,那夏侯云杰必定会趁机发难。
就连坐在一旁的叶凌云也暗道不妙。
自己此前在安溪执政,并不临海,所以对于百姓私贩海盐这方面的了解甚少。
夏侯云杰再配合黎淳聊了两句便借故将二人送出值房之外。
“黎大人,本官尚有政务未完,就不留二位了。”
叶凌云与黎淳走出府衙时,叶凌云便率先开口道。
“黎世侄,此番虽是闲聊,但也让你我得到一些关键信息。”
“这百姓私贩海盐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今晋江既已是吾所辖,那吾便领了探查私贩海盐一事。”
“黎世侄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安排人手盯住府中的几个常平仓,社仓,免得这夏侯云杰使那瞒天过海之术。”
“至于城内是否有走私一事,你我还是待泉州市舶司水军来此再行探查一事吧。”
像这种有能力出海走私的,大多都是本地的名门望族。
毕竟要打造能够抵御海面风浪的船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初至此地,贸然得罪这种家族,可不是件理智的事情。
黎淳听到叶凌云的安排,他自然非常赞同的点头应下。
“叶世叔所言极是,那便有劳叶世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