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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眸轻闪,语气轻忽中带着讥嘲:“如琳,我打你是为了你好,要是别人我还怕脏了手呢,你该庆幸我愿意打你,证明我还把你当妹妹。”

“你…”如琳气得眼睛一晕,敢情被打了还要承情么?这简直欺人太甚了!

贵儿一见如琳吃了亏,冲上前去不服道:“大小姐,二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连二姨娘都舍不得动一下手,你凭什么打二小姐?”

晨兮冷笑道:“真是笑话,什么时候杨府的丫环能质问主子了?又什么时候一个姨娘也敢对着小姐动手了?”

言下之意就是二姨娘不过是个妾,本来就不能对如琳动手的。

如琳听到晨兮三番五次的说自己的娘是小妾,这不啻是*裸地提醒她庶女的身份!

“杨晨兮,你不要太得意!我一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把你关起来,让父亲把你娘休了,卖了,弄到下三滥的地方去,让千人…。”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又狠狠的打在了如琳的脸上,这耳光的力度与速度不是刚才的可以语曰的,只瞬间琳的脸如猪头般的肿了起来!

“啊…。”如琳凄厉的尖叫,捂着脸倒坐在了地上,嘶声力竭地吼道:“打死她,你们打死她!谁打死了她我把卖身契还给你们,还赏黄金百两!”

这时富儿正好带了如琳院里的丫环婆子都跑了过来,听到这话后,顿时一个个如打了鸡血般血红着眼冲向了晨兮。

晨兮院里的丫环一看不好,也拿起了笤帚扫把的严阵以待,两军对垒一触即发。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胆敢殴打主子诛三族!”

春儿一声断喝把这些鬼迷心窍的丫环婆子惊醒过来,她们只看到了钱也忘了得有命来享!忘了大西北历来有规矩,如果奴仆敢犯上连坐三族!

登时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再有丝毫的动弹了。

如琳见了怒不可遏,指着自己的奴婢怒吼道:“你们给我打,打死她,打死了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可是她叫了半天,奴婢们期期艾艾却就是不敢动,就算有几个不要命的蠢蠢欲动,但看到春儿一脸狠戾的样子,也吓得后退了数步。

这时如琳的心如一团火般烧了起来,那火迅速漫延,烧毁了她的理智,竟然将平日二姨娘对她说的话喊了出来:“你们这帮贱婢,你们怕什么?要不了多久她就不是你们的主子了!等我娘成了夫人,林氏就会被我父亲贬为奴婢,她将成为最下贱的庶女,她算是哪门子的主子?……。”

“你再说一遍?”一只手猛得揪住了她的衣襟。

如琳先是一愣,随即唇间扯开了一个不屑的笑,虽然笑得嘴角撕开了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心里觉得十分的畅快,在她看来,晨兮是怕了,听到她的话害怕了,于是她扬起了头,眼底一片讽刺:“怎么?你怕了么?你想求饶了么?我告诉你晚了!我还要告诉你,不久以后,你那短命的娘就要死去,我娘就会成为这府里最尊贵的夫人,而你也将由嫡女变成庶女,我才是杨府里的嫡小姐!…。”

她正说得唾沫横飞得意忘形却没发现晨兮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眼里仿佛有一团邪火在燃烧,那团火散发出一种死沉的暗黑色彩,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吞噬殆尽!

“二小姐,别说了。”贵儿害怕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她回头狠狠的瞪了眼贵儿后才看向了晨兮,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晨兮的眼…。

“你…。”如琳这才知道怕了,她正想说几句威胁的话,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一紧,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喉管,那种不属于夏季的冰冷通过她的皮肤传入了她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就要将她的血液凝固起来…

一种恐惧瞬间袭上了她的心头…。

杨晨兮要杀她!

这个念头刚浮起来,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上的手一紧,呼吸变得困难…。

“啊…”她张开了嘴欲大声呼救,却惊恐地发现她根本发不出声音来,甚至还无法呼吸了,她挥舞着手脚拼命的想挣开这束缚,却始终无法摆脱晨兮的钳制…。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甚至忘了阻拦,整个兮园如静谧如鬼。

此时的晨兮如厉鬼般根根头发直竖,小脸上闪烁着诡异的残忍,如果众人注意看时,就会发现此时晨兮的眼睛竟然是红的,朱红朱红…。就如前事死亡时燃烧的火焰…。

晨兮如厉鬼般盯着如琳,前世的仇恨充斥着她的脑海,脑中的事犹如亲身经历…。前世她死后,她不甘的灵魂看到了那世未来的景象:二姨娘被扶了正,而自己的弟弟被二姨娘陷害后竟然死于花街柳巷,暴尸街头,杨大成恨这个儿子给他丢了脸,竟然将林氏贬成了侍妾,把林氏的骨灰从祖坟里迁了出来,然后放到了祖坟中最偏远的地方,从此她与弟弟的嫡子嫡女身份变成了庶子庶女,而如琳如琅一跃而成了嫡子嫡女!

“你们都该死!”这是地狱里发出的声音,字字声声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手越来越紧了,脸上的恨也越来越浓烈了,如琳的挣扎却越来越弱了…。

“小姐…。”春儿一声惊叫,如九天雷鸣惊散湖上一片鸥鸬,顿时扑扇着翅膀飞上了天,发出了忽忽的声音。

一片片羽毛飞了下来,飞到了晨兮的脸上,引起一阵阵柔痒,也唤醒了她的神智…。

当羽毛划过她的眼敛时,她眼底的朱色慢慢的褪尽,直到所有的落羽都掉在地上,身体渐渐的柔软了。

手微微一松,如琳如死狗般的瘫在了地上。

“二小姐,二小姐…。”如琳的丫环们都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围着如琳拼命的叫着。

“咳咳咳…。”如琳拼命的咳,拼命的呼吸,要把刚才少呼的几口气全都补充回来,终于脸上的青色慢慢褪尽,脸上再次现出了血色。

“哇…。”如琳虽然恶毒但毕竟还小,刚才生死一线让她又惊又怕,心理再也承受不了了,当着人面就大哭起来。

晨兮眉微微一皱,眼底闪过一道厌恶,她想了想却从怀里掏出一块汗巾走到了如琳的边上,慢慢的蹲下了身体。

身体的阴影慢慢遮住了如琳,如琳只觉头上一黑,阳光离她远去,一种沉重的压力感施了过来,她猛得抬头,惊恐的眼里突然现出了晨兮放大的脸…。

“啊…。”她惊叫一声,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了数步:“别…别…别碰我…。”

眼皮微微一敛,再睁开时如星光乍现,唇间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也愈加温柔了:“二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只是想帮你擦眼泪罢了。”

“不,不要碰我,离我远点,不要你假好心,你刚才差点杀了我?”如琳情绪失控的尖叫。

眼微闪后,晨兮摇了摇头淡淡道:“二妹妹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会杀了你?刚才只是一时激动抓得紧些而已,二妹妹误会了。”

那声音中透着无辜,无奈与不可置信,与刚才冷煞般的人判若两人,让所有的人都是有种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的感觉。

可是别人有错觉当事人如琳却不会有错觉,那冰冷的指,那紧锁的喉,那无法呼吸的痛苦依然历历在目,她狂燥地叫嚣:“误会?杨晨兮你是在骗鬼么?我都快没有呼吸了,你还不是想杀死我?!这还是误会?”

晨兮的委屈不已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怎么可能?要说刚才你骂得太难听我情急之下抓住你是真的,打你也是真的,杀你却不可能的,你当然是误会了。”

“放屁,我自己的感受我自己不知道么?”如琳一蹦三尺高对贵儿道:“贵儿,你说,刚才大小姐是不是想杀我?”

贵儿还没说话,晨兮就淡淡道:“贵儿是你的人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如我们问问春儿?”

“呸,春儿是你的人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晨兮点头道:“二妹妹果然是明理的,所以这事本来辩不明白。”

“你…”如琳目瞪口呆的看着晨兮,她从来不知道晨兮竟然能这么的阴险,这么的恶毒,又这怎么的有心计!竟然能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都要怀疑刚才晨兮是不是要杀她了。

她的嘴张了半天,看着晨兮淡淡如风中清荷的样子,孤高不已,明明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明明这是她认识了九年的姐姐,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有种不认识的感觉?为什么她从晨兮的身体里竟然看到了张牙舞爪的魔鬼?

“啊…”如琳吓得连滚带爬又爬后了数步,指着晨兮凄厉地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不是人,你是鬼啊…”

晨兮眉一皱对贵儿喝道:“二妹妹可是最近中了什么邪?青天白日的竟然胡言乱语?”

贵儿一塞,这个大小姐真是毒啊,二小姐这哪是中了邪,分明是被大小姐吓得!

“我中邪?杨晨兮你敢不敢再胡编乱造一些?”如琳听了如踩了马蜂窝般跳了起来骂道:“你真狠毒,你想把我送到庵堂里么?你做梦!”

眉轻轻地挑了挑,眼底深藏着讥嘲,这个杨如琳当初用蛇吓得一个姨娘精神失常后,父亲对外宣称姨娘中了邪就送了庵堂里,现在听到中邪就以为要去庵堂,这算不算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呢?

“妹妹果然是中邪了,怎么才这么一说就想着去庵堂了?那可不是咱们该去的地方。”

声音虽然柔得滴水,眼底却深沉的可怕,杨如琳,总有一天我会将你送进去的,你等着吧。

“你…。”如琳恨恨地瞪着晨兮,瞪着这个表里不一的姐姐,第一次她感觉到了恐惧,原来她从来没看清过这个姐姐的真面目!

“好了,别任性了,今儿个我虽然打了你,但也是为了你好,我想你心里也明白的,不会记恨我的,是吧,以后咱们姐妹齐心协力好好孝顺老夫人,好好听老夫人的话,你说可好!”

“好个屁!”如琳被晨兮的话激怒了,根本没有听出晨兮话里的圈套,她这么一否定了晨兮的话,等于是否定了要孝顺老夫人的话。

“妹妹!”晨兮眼嗖得变厉,怒道:“我苦心婆心的半天,你不听我的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忤逆老夫人?要知道老夫人疼你爱你超过任何一个孙女,你不思孝顺,此为不孝,你不思回报,此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真是让我心痛不已,是我平日里疏忽没有好好的教导于你!”

“我呸!”如琳暴跳如雷地骂道:“你别假惺惺的说好听的,你倒是孝顺,你去孝顺啊!何必给我扣一个不孝顺的高帽子?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夫人喜欢我了?我看她喜欢你超过我!”

想到她好不容易设计了华儿却在秦氏那里没讨到好,还连累二姨娘被教训了一顿更是断了腿,最后二姨娘更是对她动了手,现在她更是在晨兮这里被打得落花流水,综上所述一切都是秦氏的原因!要不是秦氏不帮着二姨娘,她何至于今日这么丢人,一时间她对秦氏充满了怨怼之气。

晨兮看了眼转角处的一对凤尾镶金鞋,唇间勾起了弯弯的弧度,却语重心长道:“妹妹怎么可如此说话?你这么说岂不是伤了老夫人的心?这整个杨府谁不知道老夫人最喜欢你,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好用的都想着你,我们姐妹想亲近老夫人都不得亲近呢!你平日倒是乖巧的,今日却不可理喻了。”

听着晨兮打过她之后,还有一句没一句的教训她,仿佛还真是为她好似的,如琳顿时爆发起来了,吼道:“杨晨兮,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平日里那老东西教训我也罢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贱人教训我了?”

“放肆!”晨兮勃然大怒,恨道:“本以为你只是年幼不知礼,却不想你不但不知礼,连最起码的孝道也不知道,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诅咒老夫人!如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转头对春儿喝道:“春儿,把二小姐扔到荷花池里,让二小姐清醒清醒,让她知道知道为人子女应有的孝道!”

“是。”

春儿只觉扬眉吐气,答应的爽快异常,不等如琳反应过来,几个丫环就将如琳扔向了荷花池里。

“杨晨兮,你这贱人,你敢…咕碌碌…。”如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扔进了池子里,水立刻淹没了她。

如琳的丫环这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今天是第二次了,大小姐真是要杀二小姐啊…

富儿环吓得尖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疯了,大小姐杀了二小姐。”

顿时尖锐的嗓音传到了各处,瞬间所有的人都向了兮园的方向,神色各异,心思各异。

“天啊…完了…”林氏听到传来的消息后,“扑通”一下瘫在了凳上。

文姨娘也一惊,心狠狠的抽了抽,这个大小姐怎么这么鲁莽?难道她压错宝了?看错了大小姐?

“哎呦,撞死我了。”

贵儿吓得失了魂拼命往外跑却不妨撞上了一人,把那人撞得头晕眼花,而她自己也撞得七昏八素,看也不看张口就骂道:“哪来的杀千刀的?没长眼睛么?还不快去叫二姨娘?要是二小姐有什么好歹,我剥了你的皮!”

骂完也不及看那人,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秦氏被气得全身发抖,刚才被自己的孙女骂老不死,现在被孙女的丫环骂成杀千刀的,还要剥了她的皮,她在杨府里得意了几十年还未曾受过这种气呢!

沈嬷嬷也气得脸色铁青,对鹦鹉喝道:“还不把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给拿下了。”

鹦鹉哪用沈嬷嬷吩咐,早就指挥着一群人将贵儿围住了,这时贵儿才看清刚才她撞得竟然是老夫人,那骂的人自然是…。

贵儿的脸一下变得霎白,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拼命的磕着头求饶道:“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饶命,是奴婢瞎了眼,没看清…。”

“哼,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婢,一个个满口的粗鄙,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秦氏冷哼一声,不再理她,顾自走了进去。

贵儿一听浑身瘫在了地上:这话真是重了,不但骂了她,还骂了二小姐,更是骂了二姨娘了,看来连二姨娘都不招老夫人待见,一会谁来救她?

池子里如琳扑腾着,拼命的求救,晨兮却拦住了那些丫环婆子不让救,丫环婆子一个个面面相觑,战战兢兢,直到看如琳在里面扑腾得仿佛力竭了才都齐刷刷地跪了起来:“求求大小姐,饶过二小姐吧,再不救就没命了!”

晨兮却一言不发,只是双目紧锁着烟波池塘。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么?还不救人?”秦氏带着满腔的怒火走入了兮园,却看到一个个跪在地上却不救如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丫环婆子们一听如释重负都冲上去救如琳。

晨兮这才如刚看到秦氏的样子,走到秦氏低声道:“老夫人到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有失远迎?”秦氏冷笑一声:“说什么迎不迎的,我要不来,你就要把你妹妹淹死不成?”

“扑通”晨兮跪到了地上,诚惶诚恐道:“老夫人这话简直让晨兮无地自容,晨兮虽然说有些蠢笨,却绝不是心狠心辣之辈,怎么能害了妹妹的性命呢?”

“哼,那我刚才明明听你不让人救也是假的么?难道是我老眼昏花,耳目失聪不成?”

“老夫人年青体健,耳目自然是灵敏的,刚才确实是孙女这般下令,只不过却不是为了致妹妹于死地,只是让妹妹清醒些罢了,手段虽然有些激烈,却也是无可奈何,望老夫人恕罪!”

“你这话是蒙三岁孩子么?如琳都快在里面淹死了,你还说只是为了教训她?”

晨兮连忙抬头,露出小鹿般怯懦的神情:“水才不足半米深,妹妹只要站在里面只及妹妹的腰下,又怎么会淹死呢?”

秦氏闻言一惊,看向荷花池,见一群丫环婆子仿佛下饺子般站在水里,不过水只及她们臀部以下,顿时老脸一红,知道错怪了晨兮。

正在不知道如何说时,却听到晨兮告罪道:“说来是孙女的不是,事先未曾禀告清楚,这荷花池前几日才准备清淤,所以水早就放得差不多了,倒让老夫人担心了,这是孙女的罪过。”

听晨兮将她的过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秦氏心情一好,只觉这个孙女做事有分寸,懂进退,她想也是,晨兮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杀庶妹的。

于是脸色稍好道:“好了,你也起来吧。”

“是。”晨兮正待起身,却不妨如琳从远处飞奔而来,她一把推开了晨兮,扑向了老夫人。

晨兮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亏有春儿扶住了,眼见如琳就要扑到秦氏的怀里,晨兮连忙叫道:“如琳,小心,别扑倒了老夫人,伤着老夫人了。”

话音未落,如琳带着冲劲的身体已然投入了老夫人的怀里,幸亏沈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秦氏,才免得秦氏被如琳扑倒。

可是就算这样如琳一身脏污却全沾到了秦氏的身上,尤其是水渍迅速渗透了秦氏的单衣。

秦氏被撞得心口一阵阵的疼,不免心中有气,对如琳喝道:“这是怎么了?这才回来一会就闹得整个兮园乌烟瘴气的?一点让人消停!”

秦氏这话却对如琳有了不满了,按理说这掉水里的是如琳,把如琳扔水里的是晨兮,就算不满也该向着晨兮发,可是偏偏刚才错怪了晨兮,秦氏怕再错怪了有损她的面子,加上如琳不知轻重撞疼了她,她有气没处发,所以直接把气撒在了如琳身上了。

如琳听了顿时悲从心来,她刚从死里逃生,想找个依靠却还被责骂了,让她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脆弱心灵如何受得住?

她委曲的正待开口,一边的晨兮却道:“是孙女的错,孙女不孝,连累老夫人了。”

秦氏还未说话,就听晨兮惊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事般:“春儿,快快,把如琳拉开,别把寒气过给了老夫人。”

而她自己却接过了丫环手中的轻氅向秦氏走了过来。

秦氏这才觉得身上一凉,原来到如琳*的衣服就浸透了她的衣内,虽然现在还是夏季,但还是初夏,一来湿了不雅,二来小风吹来还是有些凉意的,心中对晨兮又多了几分好感,看向如琳的眼就不那样温和了。

如琳正伏在秦氏的怀里哭天呛地,现在听得晨兮要把她拉开,顿时勃然大怒,也不看晨兮就骂了开来:“杨晨兮你这是安的什么心?你就这么看不得老夫人对我好么?”

晨兮拿着大敞呆了呆,委屈地看向了秦氏,低声道:“妹妹,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如琳豁得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晨兮怒目而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眼,你就是怕我告诉老夫人你打我的事!”

说完她转过头指着自己红肿的脸对秦氏哭道:“老夫人,您看看,您看看,她杨晨兮下得什么手?竟然把我打成了这样子!这让我怎么见人去?”

秦氏这才看到如琳肿得如猪头般的脸,心下还真是一疼,毕竟平日疼爱不是白疼爱的,眼光顿时犀利地射向了晨兮,不过待看到晨兮手里拿着的大敞微一停顿,心头竟然涌起了些许的异样,再低头看向如琳时,刚才楚楚可怜的神情竟然不能打动她了。

她又看向晨兮,温声道:“晨兮,你拿着大敞作什么?”

晨兮看了眼如琳后欲言又止,春儿在边上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怕老夫人着了凉,所以想把大氅给老夫人披上?”

晨兮才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看着秦氏:“看妹妹扑到了老夫人身上,把水都沾了老夫人一身,这现在虽是夏季也却是初夏,更有小风吹拂,要是寒邪入了体却不是玩的,这才情急之下拉开了妹妹,这大氅虽然质量不是最好的,却胜在有些挡寒作用,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听了她的话,秦氏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大氅的质量还有晨兮的衣服,果然只是一般的丝绸,再看向如琳的,虽然如琳一身的狼狈,却一看就大西北最好的丝绸云绵,心里不有些怪责二姨娘眼皮子浅,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沈嬷嬷则快步接过大氅给秦氏包在身上,然后笑道:“大小姐一番孝心,老夫人怎么会嫌弃呢?”

晨兮笑了笑,两朵红云浮上了脸上,仿佛受了赞扬十分不好意思。

大氅一下披在了秦氏的身上,湿处顿时一暖,看向晨兮的眼神也更温暖了,点头道:“不错,沈嬷嬷说的对,只要有心比什么都好。”

说到这里看向如琳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了,这如琳真是枉她疼了这么多年,太自私了,只知道告状撒娇,也不想着这么湿的衣服沾在她身上,会惹得她得风寒的!还是晨兮想得周到,看来这孙女还真是个孝顺的。

如琳虽然年幼但到底也是机灵的,看到秦氏的眼神有变,立刻低头泣道:“请老夫人原谅,是孙女年幼,考虑不周,只是孙女突逢大变才慌了心神,如果有什么病痛就请菩萨都降在我的身上,千万要保佑老夫人身体康健。”

秦氏听了心就软了下来,对如琳道:“你也是小所以一时没有想到,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随即对富儿喝道:“你们这些服侍的都是死人么?看到小姐都湿成这样了,还不给张罗着换么?难道杨府养着你们就是当木头矗在那里看的么?”

晨兮连忙对春儿道:“春儿快给妹妹拿件我的衣服,免得妹妹受了凉。”

“是。”

“谁要你假好心?我才不穿你这贱人的衣服呢!”话音未落就听如琳尖着嗓子叫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嗓子把秦氏吓了一跳,手一下抚上了心口,半晌才回过神来,待看到如琳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脸色一青,好感全无,斥道:“如琳!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你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可以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如琳被秦氏这么一斥,顿时所有的委曲又涌了上来,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被挨了打,被扔进了河里,秦氏却不帮她,还要骂她?

顿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恨恨瞪了眼晨兮,然后对秦氏道:“老夫人您也偏心,太不公平了,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去找我娘!”

说完就跑了出去。

秦氏顿时呆在那里,她在杨府作主一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小辈下了面子!一时间脸上青红相间。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良久,晨兮才劝道:“老夫人,妹妹只是过于年幼,口无遮拦,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

“年幼?”秦氏冷笑一声:“这哪是年幼?分明是粗鄙无知!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可有一点大家千金的样子?”

晨兮低下头不敢出搭半句话,她知道如果她说如琳不好,那么秦氏就会对她有想法,只有她不停地替如琳说好话,才会让秦氏火上浇油。

“如琳幼小在老夫人身边教养之时还是十分聪惠明理的,老夫人就是念着如琳幼时膝下承欢也原谅她这回吧。”

言下之意如琳之所以这样全是二姨娘惯的。

果然秦氏听了眼更冷了:“真是不上台盘的东西,连教个孩子也教不好!”转头却对晨兮道:“从小到大你都是省心,也知书达礼,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闹得这么天翻地覆的,让你大打出手了?”

言语之间虽然彼有责怪之意却相对比较温和了。

晨兮并不回答只是道:“老夫人您身上全湿了虽然有大氅披着,终是湿的,还是要换件清爽的才是,等老夫人安顿好了,孙女自然会把事情原委一一回禀。”

秦氏心头一暖,对沈嬷嬷道:“着人取干衣来。”

沈嬷嬷刚应了一声,这时春儿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

“小姐,老夫人的衣服都拿来了,还请老夫人快换上才是。”

秦氏抬头一看,最上面是件绛红色的富贵团花大褂,上面的盘扣绣得精细别致,并在镶了许多的碎珠,看得真是富丽堂皇,不禁暗自欢喜,笑道:“这是…。”

“回老夫人,这是我家小姐平日里绣的,本来等着过几日风寒好些就给老夫人呈上的,没想到今儿个倒是先用上了。”

“你们家小姐绣的?”秦氏眼睛一亮,赞道:“真是好绣功。”

沈嬷嬷也凑趣道:“连这内衣都是锦绣坊的丝绸,听说锦绣坊的丝绸只有皇孙贵族才用得起呢!”

“真的?”秦氏的眼睛更亮了,手抚上了下面那套如雪般白的丝衣,掌下柔顺不已,让她立刻就生起了喜欢之意,果然是皇孙用的与众不同:“这既然是京城里皇孙公主才用的布料,晨兮你是如何得到的?”

“这布料是皇上赏给外祖母的,外祖母就给了母亲,母亲舍不得用,就叮嘱孙女给老夫人做套内衣,孙女还怕老夫人不喜欢呢。”

“喜欢!怎么不喜欢!你母亲还真是有心了。”

秦氏高兴的合不住嘴,然后在众人簇拥着进了屋里。

不一会换上了衣服,一身干净,又穿着舒服,秦氏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才问起了原委。

晨兮这才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讲的一清二楚,其中自然省略了差点掐死如琳的那段,只说当时气急抓得有些紧,让如琳误会了。

秦氏有了先前的误会,认定晨兮是知分寸的,断不会下黑手,当然也就信了。

听到全部过程后,秦氏脸色也变了,她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其中自然有许多是如琳院子里的,沉声道:“大小姐所说的可是事实?”

那些丫环婆子浑身一抖,晨兮院里的自然齐声称是,而如琳院里的则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回答,大小姐说的虽然是事实,可是却把差点掐死二小姐的事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现在大小姐就是不承认下狠手,老夫人又信了,就算是给她们再多些的胆子她们也不敢咬定大小姐要杀人,毕竟这人还活着,什么话都不好说。

可是万一现在承认了大小姐的话,一会二小姐追究她们的责任,她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她们摇摆不定。

这时晨兮跪在了秦氏面前:“老夫人,孙女知道让她们做证是为难了她们,毕竟如琳是她们的主子,而且二姨娘更是对她们有着生杀大全,她们也是不容易,今日之事老夫人心里明白就好,一会父亲怪罪下来,一切都有我来承担,该打该罚由父亲心意便是。”

秦氏本来见这帮子奴才竟然敢不如实回答她的话,心中就怒火中烧了,再一听晨兮的话哪里还搂得住火?

晨兮这般的委曲求全不就是因为二姨娘一手遮天么?晨兮可以委曲求全,可是不能在她面前委曲求全!这算什么?这是不信任她的能力!否定了她的能力!是说她在府里的权力比不上二姨娘!

这话不啻是捋了虎须,秦氏拿起了龙头拐杖狠狠的跺了几下地,森然地看着一帮子奴婢,阴冷道:“难道你们以为这府里只有二姨娘能治得了你们么?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登时一帮子奴婢吓得脸色霎白,老夫人是谁?老夫人是将军的母亲!将军再宠二姨娘也不会为了二姨娘忤逆老夫人的,何况是为了她们这帮子奴婢?

于是一个个想着先过了这关再说,再也不迟疑了,均齐声道:“一切皆如大小姐所说。”

“可有什么不实之处?”

“没有。”

“可有偏彼之处?”

“未呈。”

这话音刚落,就看鸳鸯走了进来,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将军带着二小姐气势汹汹的往兮园来了”

如琳的丫环婆子顿时瘫在了那里,怎么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才来?这不是晚了么?她们都承认了,这可怎么办?

晨兮淡淡地笑了笑,这时间掐得真是准!

春儿恐惧的扯了扯晨兮,晨兮则假装害怕的退后了一步。

主仆两人的样子全入了秦氏的眼,秦氏心中一叹,想来晨兮是被成儿吓到了,竟然害怕成这样…

突然眼中一利,看来二姨娘的势力是太强了,刚才要不是这帮子刁奴的态度提醒了她,她还蒙在鼓里呢!

今天的事正好利用一下,也让二姨娘知道这杨府到底谁是主子。

想到这里,她温柔的扯过了晨兮的手,安慰道:“傻孩子,怕什么?就算是你父亲也该讲理是不是?虽然你打如琳的手段激烈了点,但总体来说也没有什么大错,放心吧,一切有我。”

“老夫人…。”晨兮含着泪看向了秦氏,一脸的孺慕之色,让秦氏顿时感觉自己有种被需要的成就感。

这时杨大成带着哭得眼跟核桃似的如琳走了进来,看到瑟缩在秦氏身后的晨兮,如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晨兮颤巍巍的走上前,对着杨大成行礼道:“父亲安好。”

“哼,不消停的东西,刚才还说得了风寒,这会倒是活蹦乱跳了。”

晨兮脸一下变得苍白,摇摇欲坠,秦氏见了连忙道:“沈嬷嬷快扶好大小姐,这风寒还没好,倒被如琳气成这样。”

杨大成脸上一僵,走到了秦氏的面前行礼道:“母亲安好,都是小辈们不知事,倒惹得母亲生气了。”

秦氏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倒没什么,就是开了些眼罢了。”

杨大成见秦氏言语中透着不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欲责骂晨兮,又怕秦氏多心,正在这时听鸳鸯道:“老夫人,二姨娘来了。”

秦氏声音更冷了哼道:“她倒来得快,看来腿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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