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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

“威儿!”

李威害怕地看了眼李大管家,不自觉的靠向了杨大成,待见到李大管家狰狞不已的眼神,眼底闪过一道破釜沉舟的决然,他一咬牙对着杨大成磕起了头:“大将军,求求您救救奴才的娘亲,只要救出奴才的娘亲,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畜牲,你说什么?我打死你!”李大管家一听心头大惊,抬起脚就要往李威身上踹去,那用力之狠,用劲之大看着就是想踢死李威。

晨兮戾气陡生,顺手拿起手边的开水壶扔向了李大管家,李大管家措不及防被烫得上窜下跳,哪还顾得上去踢李威?

看着跳脚不已的李大管家,晨兮怒斥:“放肆!父亲面前你竟然敢行凶伤人?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父亲了?”

杨大成的眼一沉。

秦氏气急败坏道:“我看放肆的是你!这堂上哪个不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当着长辈的面教训李大管家,你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就算是李大管家也是你祖父留下来的人,也是由得你喊打喊杀的么?”

晨兮还未开口,李大管家立刻扑到了杨大成的脚下,声泪俱下道:“将军,奴才知道自己在杨府是个人轻言微之人,可是奴才怎么也是老将军留下的人,现在被大小姐这般当众摔杯子烫脸子,这说得好听是教训老奴,说得难听是大小姐不把老将军放在眼里!”

晨兮气极反笑,走到了李大管家的面前,冷笑道:“李大管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奴才,那么就该有做奴才的本份,就算是你的祖父留下来的,你也只是奴才,当不了主子!祖父留下你是让你在杨府里好好照顾新主子,好好尽奴才的本份的,不是让你倚老卖老来给主子添堵的!别说拿杯水泼你了,就算是打杀了你,你也得笑着受着,这才是你尽奴才的本份!别拿着服侍着祖父这点事来说事!别忘了,你服侍祖父,服侍的好是你的本份,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

“大小姐你…。”李大管家作出委曲之状,欲言又止地看向了杨大成,那一眼分明是有挑拔之意。

杨大成神情微动,要说晨兮当着这么长辈的面拿茶壶砸李大管家,确实让他很生气,让他感觉到权威受到了挑衅,可是听了晨兮的话,他又觉得晨兮做的很对,现在府里是有一些老人倚老卖老,真把自己个当成了半个主子似的,是该整整风气了。

当下只是眉微挑沉吟不语。

突然,晨兮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李大管家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直转得李大管家心头乱跳,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昏黄的老眼随着晨兮的转动而转动着,心思也不停的活泛。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晨兮冷如地狱的里飘逸而出的声音:“李大管家,李独善,年四十五岁,十岁时跟随老将军身边侍候,深得老将军信任,老将军故去后又服侍父亲,父亲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提拔为杨府大管家,从中杨府所有事宜,不知道我说得对是不对?”

李大管家面无表情,淡淡道:“大小姐所说的众所周知,自然是对的。”

“呵呵。”晨兮突然一笑,声如银铃直破云霄,却带着冰刀般的冷戾:“既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么我就说说大家不知道的。”

杨大成疑惑的看向了晨兮。

秦氏眉头一跳,打断道:“谁要听你胡言乱语,今日是说你与李威勾结之事,你却东拉西扯的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你顾而言他就能摆脱你勾结外男意欲烧死我的事实了么?”

“老夫人莫急,饮水要思源,追根要究底,稍安勿燥听我细细道来!”晨兮讥嘲的看了眼秦氏,然后笑眯眯地对杨大成道:“父亲,女儿用性命担保您一定会对接下来的事情更感兴趣的。”

杨大成眉眼不动,但不说话就表示同意晨兮继续说下去了。

这时晨兮突然对李大管家问道:“李大管家可记得三十三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秦氏与李大管家同时脸色大变,秦氏更是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成儿,还不把这李威这贼子乱棍打死?他竟然敢污了晨兮的清白真是死有余辜!”

杨大成怪异的看了眼秦氏,相信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心如明镜似的,不管这李威是不是真得与晨兮有私情,秦氏一直是想把这脏水往晨兮身上泼的,可是为什么秦氏会听了晨兮那一句话后,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杨大成的眼神让秦氏又惊又惧,此时的她方寸大乱,一把抓起了杨大成的手,急促道:“成儿,难道你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么?”

杨大成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母亲的话,儿子自然是听的,可是这李威之事不审个一清二楚,就算我杀了他,晨兮的清白还要不要?传了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晨兮知书达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可能跟李威有什么私情?定然是李威想借机攀诬晨兮,想要飞黄腾达才信口诬陷晨兮的,这还需要审么?还不把李威这下贱贼子打死作罢?!”

杨大成还未开口,这时李大管家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道:“将军,都是老奴教子无方,老奴有罪啊!老奴愿意亲手打死这个孽子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李威的眼中露出痛苦狠毒之色,突然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凄楚孤绝,痛不欲身,仿佛夜间枭啼,地狱鬼哭…

笑着笑着,他的眼中流下了两道血泪,让他被打得肿胀的脸更显得狰狞如厉鬼。

“李威,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晨兮突然跨上一步,声音轻柔的问。

秦氏眉头一跳,指着晨兮斥道:“杨晨兮,你居然对一个男仆这般小意说话,难道你真与他有什么不干不净么?”

晨兮陡然回眸,戾气丛生:“老夫人,这说我清白的是你,这说我行为不端的也是你,这短短须臾之间,您前后矛盾所为何来?”

“你…你…你这是指责我么?”秦氏一时语塞,她一把揪住了杨大成怒道:“成儿,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竟然敢当着你的面指责我!你说该怎么办?”

杨大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冷然,唇翕了翕,终于吐出让秦氏全身瘫软的话:“母亲,儿子也想知道母亲这般害怕,语无伦次是为了哪般!”

晨兮眼微眯,对李威道:“李威,说吧,说出来你娘也许还有救,你要不说,那你与你娘就真活不了了。”

一直在拼命笑的李威听了晨兮的话,身形微动,猛得停止的笑声,大哭,他扑通一下跑到了晨兮面前:“大小姐,救命啊,救救奴才的娘,救救奴才啊,奴才把一切都讲出来。”

秦氏拿起了个茶盏扔向了李威,晨兮耳微动,手仿佛不经意一伸,那茶盏一下打到了她的手上。

“咣啷。”茶水四溅,杯子划破了晨兮的手,顿时鲜血直流。

“小姐…”春儿大惊失色就要给她包扎,她一把推开了春儿,冷漠道:“老夫人这是做什么?杀人灭口么?”

“你。你说什么?你这个贱…。”秦氏气急败坏就要冲向了晨兮,却对上了晨兮冷如厉鬼的眼神,她吓得一个哆嗦,脚下一顿,差点摔在了地上。

这时李威被晨兮手上的血染红了眼,当下毫不犹豫道:“将军,是老夫人指使奴才的父亲,让奴才的父亲事实着奴才攀诬大小姐…。”

“啪”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李威的脸上,李大总管暴跳如雷道:“孽子啊,孽子,竟然敢胡乱攀诬老夫人,我打死你!”

“呯”李大总管被杨大成一脚踢飞出去,他口吐鲜血看向了杨大成。

杨大成冷笑道:“竟然敢在本将军面前伤人,你可把本将军放在眼里?可还把本将军当这杨府的主子?”

他这话不但是说给李大总管听的,更是说给秦氏听的。

秦氏脸色惨然,手紧紧的握着余巧儿,连指甲嵌入了余巧儿的掌中都不觉得,余巧儿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说一句话。

看到趴在地上口里鲜血直冒的李总管,李威没有一点的担心,眼中反而露出报复的快意,他大笑道:“父亲,你也有今天?”

说完他对着杨大成磕了个头道:“将军,今日所有之事都是父亲要胁奴才做的,如果奴才不做的话,奴才的好父亲就要杀了奴才的娘亲,奴才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听了父亲的话攀诬大小姐的,此话句句是实,如有半句虚假,奴才愿意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手陡然抓紧把手,指尖变得苍白,杨大成眼微微闭上,再一睁眼间戾色遍布,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逼向了秦氏,每走一步都仿佛一根线扯动了秦氏的心脏,扯得她生生的疼。

“成儿…你听我说…”秦氏惊恐地看着面色铁青的杨大成,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她舔了舔干涸的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李总管突然扑到了杨大成的脚边,哭求道:“将军,不关老夫人的事,一切全是奴才的意思啊。”

秦氏听了心头一喜,连忙对李总管喝道:“李独善,我平日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说完把眼睛往鸳鸯身上引。

李管家见了立刻心领神会。

“奴才。奴才。”他假装结结巴巴了半天,才对秦氏愤怒道:“老夫人要是真对奴才好,怎么不肯把鸳鸯给奴才当小妾?”

秦氏怒道:“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连儿子都比鸳鸯大,竟然要把鸳鸯当小妾,我怎么可能答应你?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而记恨于我,竟然让你的儿子来攀诬晨兮么?”

说完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向了晨兮,心疼道:“我的兮丫头噢,祖母真是愧对于你啊,我竟然上了这些下贱货的当,差点冤枉了你,你可得原谅我啊…。”

晨兮见春氏与李总管声泪俱下的表演,不禁心头鄙夷,难道这两人都当父亲是傻子么?以为父亲看不出门道么?更可笑的是秦氏这会子还要拉拢鸳鸯,真是可笑之极!

她妙目看向了杨大成,却看到杨大成并不发怒,反而作出沉思之状。

她的心一沉,唇间勾起了讥嘲的笑。

没想到父亲竟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是啊马上西北布政司,秦氏的二女婿就要来大西北了,父亲拍马屁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女儿而得罪了秦氏呢?眼下对她也算有了交待,而李总管也出头认了罪,那么这事应该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唇间抿起阴冷的笑意,这就是她的父亲,就算明知道秦氏设计她,也能就这么不了了之!真是该糊涂时就糊涂啊!

可是就这么算了么?那以后她还怎么在杨府立足?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骑到她脖子上拉屎了?而秦氏定然会变本加厉的对付她了!

不,不行,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人敬她三尺她必敬人一丈!

眼里闪过一道凛然的寒光…。

趁着杨大成还未说话,她突然拍起了手,拍得众人莫名其妙。

所有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包括秦氏,只是秦氏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怨毒的盯着她。

晨兮傲然一笑,走到了李总管的面前,轻笑:“李总管,你也是读过书,怎么编出个这么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呢?”

杨大成眉一皱,晨兮竟然不依不饶了,这让他想息事宁人都有些困难了,不禁沉声警告:“晨兮。”

“父亲稍安勿燥,女儿这么说自有道理。”说完不待杨大成开口,晨兮轻蔑的看向了李总管,扑哧一笑:“李总管,你说我是叫你李总管好呢?还是叫你秦少爷好?”

杨大成眼一闪,刚想开口却闭上了

。秦氏吓得面如土色。

李总管豁得抬起头,眼神如毒蛇般穿刺着晨兮,尖锐着嗓子吼道:“大小姐,奴才虽然是奴才,但姓却是祖宗给的,有道是贼都不改姓,你这般轻贱于老奴,老奴就算死了也要到老将军面前论个三分道理!”

“哈哈,说得好,有道是贼都不改姓,你却连姓也不要了,你说你是不是连贼也不如?我倒要问问你隐九埋名在杨府所为何来?!”那声音干脆利落,威严万丈,一拂袖,一转身,行云流水,高贵而冷傲,那越走越远的背影折射出无以伦比的威压。

就连杨大成也不禁心惊,心底竟然有瞬间的臣服之意!

“曲嬷嬷!把你所知的都说出来,让李总管心服口服!”

“是!”曲嬷嬷应了声,拿出一个小册子大声念道:“李独善,母李氏,父早丧,由李氏独立抚养长大。李氏没有生活来源,更不会女工绣活,家无半亩土地,李独善却幼年读书,文武皆习,世人皆奇家里何来金银。据查,李独善本姓秦,乃秦氏三房外室所生,与杨府杨老夫人为堂兄妹关系。完毕。”

曲嬷嬷从容的念完后,将小册子收回了自己的怀中。

晨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面如死灰的李总管:“李总管,曲嬷嬷所言可有不实之处?如果你觉得哪里说得不详细,可以自行添补。”

李总管面如土色,唇间直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这是冤枉奴才!”

“奴才?李总管,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你李总管自甘为仆,我很不明白,明明可以当秦家的少爷,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自为人仆呢?如果说是为了照顾好老夫人而进了府,说来我倒要敬佩你们兄妹情深,为了妹妹毅然卖身,这传出去倒是成就了一番侍话,可是也不对啊,你进府时老夫人可还没进杨家呢,难道是说你早就知道老夫人会入杨家……”

说到这里稍一停顿,眼看向了杨大成,只见杨大成的脸色变得深沉,相信现在就算自己不追究,杨大成也不肯善罢甘休了,身边有一个人隐姓埋名了三十多年,这仿佛卧榻之边有他人酣睡,让杨大成如何能安心?

眼慢慢地看向了秦氏,只见秦氏正惊恐莫名的盯着她,她眼微眯,秦氏,敢陷害她,今天就让你再吓一吓!

“父亲,听说当年祖母生叔叔时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总管在外张罗的,连稳婆也是李总管找的。”

“哗啦啦…”杨大成的脑海中仿佛凭空响起一震焦雷,炸得他分崩离析!

杨大成的生母就是因为生了杨大家而身体每况愈下,没过多久就死了,而后不久秦氏就进门了,难道…。

眼中顿时折射着嗜血的疯狂,他猛得转身,以泰山压顶之势俯视着秦氏,双目血红如珠,声音更是透着彻骨的阴冷:“母亲,这是真的么?”

从来没看到杨大成用这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她,秦氏吓得魂飞魄散,她脚下一个踉跄倒退了数步,期期艾艾道:“你…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杨大成冷冷一笑,又跨了一步,逼视着秦氏道:“儿子是想知道,当初我生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我…。”秦氏又倒退了几步,却退到了美人榻边,再也无地可退了,而杨大成却步步紧逼,眼神如鬼般凄成,脖间已然青筋毕现。

秦氏毫不怀疑,她要是有一句不对,杨大成定然会对她痛下杀手,她吓得浑身发抖,待看到站在一边的杨大家,连忙叫道:“家儿,家儿…。”

杨大家痛苦地看着秦氏,他生母死时他没有记忆,一直是秦氏养大他的,不管怎么说,秦氏对他还真得不错,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杨大成目色如血又逼近了一步,杨大家挣扎了一番,终于走到了杨大成的身边,轻道:“大哥…。”

“滚!”杨大成一声暴喝,挥袖将杨大家打翻在地。

李氏心疼的惊叫出声,扑上去扶起了杨大家,杨大家抹了抹唇角的血,神色晦暗不明。

沈嬷嬷见势不对,连忙抢上一步:“将军,前老将军夫人死时,我们小姐还没进府呢!”

杨大成猛得收住了脚步,眼中的戾色慢慢地褪去,不一会,他恢复了深沉如海的模样,淡淡道:“母亲受惊了。”

秦氏已然吓得呆在那里,不过她知道她暂时是没有危险了。

晨兮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父亲就算怒极也不可能杀了秦氏的,以父亲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权势更重要了,何况一个死了多年的生母?不过既然这事被她挑了出来,父亲要是无动于衷的话,传了出去必然会遭人诟病,但父亲今日的表现却是恰到好处,一来显示了他对生母的孝义,二来也给秦氏迎头一击,在秦氏的心中造成了强大的压力,从而迫使秦氏对父亲投鼠忌器。

晨兮的眼更冷了,她一直知道父亲灭绝人性,没想到已然灭绝人性到连生母的死都要利用!用来为他的前程铺路。

相信以后父亲定然会以引为要胁,逼得秦氏为他筹谋。

就在她思量间,杨大成转身走到了李独善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形将李独着善笼于其中,沉默不语。

而就是这种沉默才更让人心惊胆战,李独善吓得浑身发抖,匍匐在地不敢有一句话。

良久,他听到杨大成几乎平静得如子夜的声音:“李总管,噢不,秦公子没有什么想跟本将军说的么?”

李总管惊恐地看着杨大成,拖着伤痕累累地身体往后退着,边退边颤巍巍道:“奴才…奴才…什么也不知道…”

“奴才?”杨大成阴阴一笑:“你客气了,秦公子…。”

“不…不…不是的…”李总管惊恐莫名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父亲…”

晨兮踏上了一步,拉了拉杨大成的袖子:“既然李总管是秦家的人,咱们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也不能对他达于苛求了。”

杨大成眼睛一冷。

秦氏脸上一喜。

其余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就算是李总管的眼中也闪过一道喜色,现在以他的情形在将军府就是死路一条,但回到秦家还是能活命的,虽然他只是一个外室生的,但总是秦家的人。

李威大急,大呼道:“大小姐,不要,您答应过奴才要救奴才的娘的,他要是回去了第一个就要杀了奴才的娘啊,求求您了,千万不能让他回去。”

“孽子,你居然敢挑唆他人弑父么?”李总管又惊又怒又恨,对着李威破口大骂,要不是碍于杨大成的威仪,早就爬起来把李威掐死了。

李威惨然一笑:“我还有父亲么?你还是我父亲么?你还是人么?我娘不嫌你无财无势甚至没有一个很好的名声,却一意孤行地嫁给你,可是你呢?你怎么对待我娘的?你用我娘的嫁妆娶了一个又一个小妾,你让这小妾一个个爬在我娘的头上,你对我娘非打即骂,甚至连小妾陷害我娘,你还帮着小妾来折磨我娘,现在更是利用我娘的性命来逼着我伤害大小姐,你明知道我被抓着就是死,你还要逼着我做!你还是人么?你还配当父亲么?我有你这样的父亲,简直是人生的了耻辱!你不是说你是我父亲么?那好,我就把你给我的血肉还给你!”

说完突然拔出了刀对准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鲜血顿时汩汩的流了出来,鲜红的血就这么淌出来,艳得惊人。

厅里的女眷吓得惊叫起来。

晨兮冷漠的看着,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李威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她也是这般心如死寂,被逼得走投无路,转身跳入了大火之中,如今又是一个被自己亲人出卖的人被逼得引颈自戗,这世道还有人性么?

恨意充斥着她,她有种杀人的冲动!对李总管,她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这时李威忍着疼,任血流成河,一步一喘爬到了晨兮的脚边,他伸出了全是血的手,颤抖地抓住了晨兮的裙摆,哀哀的看向了晨兮:“大小姐…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娘…求求您,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

“不,我不需要来世,因为我从来不赊帐!”晨兮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对春儿喝道:“春儿,替他止血!我要他今世的帐今世还!”

“是!”春儿快速取出金针刺中了李威几上大穴,立刻手腕上的血流速度变得缓慢,春儿连忙给他涂上了伤药。

疼似乎减轻了,李威半躺在地上,看到因为自己没有死李总管的眼神竟然由希望变得失望,他眼中闪着奇怪的光彩,他突然道:“大小姐,你知道奴才手中的丝绢是哪来的么?”

晨兮心中一动,眼微微一闪:“不是你父亲给你的么?”

“是的,是父亲给我的,不过父亲说是他女儿绣的,而且还说他这个女儿马上就要飞横腾达了,还说他还有一个儿子,也许能当上候爷…。”

李总管听了先是一头雾水,随后惊怒道:“孽子,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的?”

李威慢慢地转过了头,笑得诡异莫名,声音却恭顺不已:“父亲这是怎么了?这分明是您告诉我的,还说您终于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儿子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心中很是欣慰,是他们圆了你未曾圆的梦。”

秦氏只觉脑中一晕,惊怒不已,她全然不顾形象,冲到了李威的面前对着李威就是狠狠一脚,目眦俱裂地吼道:“你这个小畜牲,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嗯。”李威疼得倒在了地上,可是脸上依然挂着笑意,那笑十分的瘆人,声音也透着古怪:“老夫人,您这是要杀人灭口么?可是也得问问将军同意不同意是么?”

“你…你…”秦氏惊惧地看向了杨大成,杨大成生母的事已然让杨大成怀疑上秦家了,更是怀疑上她了,现在她再说什么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

“其实奴才什么也没说是么?”李威突然看向了正惊疑不定的余巧儿,展颜一笑:“是么,余小姐…。或者该称你是…。”

后面的话他语焉不详,可是在座的人哪个都看出来,听明白了,这李威分明是说余巧儿姐弟就是李总管的亲生女儿与儿子!

可是儿子有了,女儿有了,父亲也有了,母亲又是谁呢?

众人突然十分默契的看向了秦氏,这里除了秦氏往死了疼爱余巧儿和余富文,再也找不到别人了,而且刚才秦氏听了李威的话又变得暴怒异常,也让人不禁生疑。

这秦氏自从孀居后,很少出门,记得有一段日子似乎一年没见人影。

难道…。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秘辛啊!这真是太惊悚的秘闻了!

可是这李总管与秦氏不是堂兄妹么?那岂不是…。

*!这两个字是触目惊心!

余巧儿这时吓呆了,她突然叫道:“不是,我不是外祖母的女儿!我是母亲的女儿!”

“巧儿!”秦氏气疯了,想也不想给了余巧儿一个耳光,她没想到别人都不敢说出口的事,竟然让余巧儿喊了出来,这算什么?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又算不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余巧儿先是一呆,没想到最疼爱她的外祖母竟然打了她,一时间她受不了这么多非议的眼神,惊叫一声,疯了似得冲向了门外。

秦氏心中一疼,呼道:“巧儿…。”

突然她心痛如绞,头一晕,昏了过去。

沈嬷嬷大急:“老夫人,老夫人…。”

杨大成阴沉着脸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老夫人扶进去?以后没事就在芳园呆着,不要出去免得身体愈加虚弱了。”

这话是将秦氏软禁了起来。

他扫了在座的每一个人,森然道:“要是外面有一点的传闻,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不光是主子还是奴婢一个个噤若寒蝉。

半晌,整个大厅里静若坟场,连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杨大成沉声道:“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顿时,所有的人成鸟兽散。

晨兮扶着林氏正要出门,这时杨大成道:“兮儿留下。”

“是。”晨兮松开了林氏,对林氏投一个安定的眼神,才款款走向了杨大成。

这时所有的丫环奴婢也退了下去,李威也被春儿带下去医治了,唯有杨大成,晨兮,还有李总管三人在诺大的厅中,烛光摇曳间,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令厅中更显阴森。

杨大成神色未明的看着晨兮,晨兮则淡然以对。

良久,杨大成才开口道:“你怎么查到他的?”手指向了李独善。

他没想到身边埋伏了三十多年的人竟然是秦家人,而他更没想到,他都没有发觉的事竟然被晨兮发现了,那么,他是该喜还是该提防呢?

如果晨兮为他所用,那么他是该喜的,如果晨兮记恨他呢?那晨兮将是他此生的劲敌!

尤其是看到了李威对李总管那刻骨的痛,让他不得不对晨兮产生了警惕,虽然他并没如李总管那般对待嫡妻,可是这十几年来他确实也是亏待了林氏,所以他害怕了。

晨兮自然明白他所想,不过她既然敢这么做,早就胸有成竹了,当下笑道:“其实女儿也是昨儿个才知道的,正准备告诉父亲的,没想到还没睡到天亮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

“为父问你怎么知道的!”

“是司马爷爷告诉女儿的。”晨兮收敛的笑意,正色道:“因着几位王爷要住在杨府,司马爷爷不放心,所以对杨府里每一个人都盘查了一番,没想到这一查竟然查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杨大成脸色稍霁,如果这么说倒是说得通了,司马神医虽然不管朝堂之事了,但毕竟也是皇家之人,定然是会关心子侄的安危的,那以司马神医的手段盘查到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来不是晨兮所为,这样让杨大成心情好了许多。

他沉吟片刻后道:“那你怎么看待巧儿姐弟?”

晨兮笑:“他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关键是父亲想要他们成为什么人不是么?”

杨大成看向晨兮的目光微显柔和,赞道:“我儿果然有本将军之风范。”

“谢父亲夸奖。”

杨大成眼闪了闪,轻叹:“为何你不是男儿呢?”

“女儿亦是杨家人。”

杨大成大为开怀。

晨兮冷笑,父亲说这些话不就是为了安她的心么?这般虚情假意真是让人恶心!不过,他以为只有他会装作慈父之样么?难道她不会做出孝女之状么?

眼慢慢地投向了匍匐在地的李独善身上,变得阴狠无比。

这个李独善竟然敢给老将军戴绿帽子,真是该死!

看到杨大成眼底的杀意,晨兮知道不管怎么样,杨大成是信了余巧儿姐弟是秦氏与李管家的私生子了,那么以后余巧儿与秦氏的日子应该精彩纷呈了!

良久,杨大成低沉道:“你认为为父该顾及秦家的面子么?”

“正是!”

杨大成的眼里闪过一道失望之色,这个女儿聪明有余,心却太软,看来终是难成大器!

这时只听晨兮平淡道:“李总管总归是秦家的人,我们不把他送回去总是不给秦家面子,这是有伤和气的。可是李总管在杨家这么多年,定然也对杨家有着一份深厚感情的,何况还有老夫人这个亲人在,相信李总管定然舍不得离开,所以女儿为李总管想了一个两全之策,父亲听听,女儿这办法可好。”

杨大成听了眼中闪过一道兴味,笑道:“说来听听。”

“这听说叶落呢要归根,这人的手足恰如树之枝叶,所以依着女儿看,不若把李总管的两条腿两条手臂都确下来送回秦家,也全了李总管对秦家的一份心。父亲看如何?”

杨大成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哈哈哈,好,好,不愧为我儿,竟然想出如此妙招来!”

随后对外大声命令道:“来人,将李总管的手脚齐齐砍断,保存好送到秦家去!”

李总管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求道:“不要啊,不要,将军,饶命啊,求求您饶了小人吧。”

杨大成敛住眼神,轻慢阴冷,漫不经心道:“这不是饶了你的命了么?放心吧,你一定会活着的,你还能天天看到你的情人,你的一双儿女。”

说完对仆人道:“还不把李总管拉下去?让他早日完成心愿?”

众仆拖着死狗般的李总管往外而去。

这时身后传来晨兮悠悠的声音:“别忘了拔了他的舌头,免得他哭叫声太大惊扰了老夫人休息。”

杨大成赞道:“还是兮儿想得周到。”

“父亲夸奖了,时候不早了,父亲还是早点休息,明儿还得应付几位王爷。”

杨大成心中一凛:“嗯,为父这就去休息,你也累了一晚了,好好休息。”

“谢父亲。”晨兮躬下了身,恭敬地目送杨大成离开。

待杨大成走后,她听到身后传来秦氏凄厉的痛哭声,慢慢地回过头,鹦鹉等几个大丫环正惊恐地看着她,仿佛从来不认识她般。

她展颜一笑,狐媚如妖,夜中,透着诡异的阴柔。

鹦鹉吓得倒退了数步。

“好好照顾老夫人。”

“是。”几个丫环无不臣服地回答。

她傲然一笑,转身而去,留下绝世风仪亮瞎了众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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