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平没有说话,漫不经心地向人群看了一眼,此时人已经越聚越多,脸上都写着兴奋和惊恐,看起来他们已经知道人不是自杀了。
张大年看到赵和平向自己这边看过来,有些不自在,想起他是自己的老婆招来的,自己还受到别人的嘲笑,心中不太高兴,反正尸体已经挖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用埋进去,他便扛着铁锹先回去了。
其他人看看天色不早,知道还得等一会儿,也都陆续地回去了,打算吃完午饭再过来看热闹。可是赵和平不能离开这里,他还要在这里看着现场,现在他对村里的情况并不清楚,不能让别人来做这件事,以防真凶毁尸灭迹。
他觉得凶手之所以没有把何香脑子里的钉子拔出来,有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允许,也有可能是他认为钉子在头发里,别人看不到,所以就没有这么做,不过这正好给了他一个调查下去的方向。他对疑难复杂的案子向来比较感兴趣,碰上了这个案子,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
两个小时之后,派出所派来的人终于赶到了山上,他们一共来了4个人,其中有一个是赵和平的助手,叫小赵,他带来了堪察箱,里面放着专业的尸检工具。
赵和平简单的跟他们寒喧了两句,又把案情简单地复述了一下,就给他们安排下任务,叫两个民警负责走访旁边的村民,询问与案件相关的一些事情,另一个民警负责维持现场秩序,小赵则给自己打下手,跟自己进行尸检。
由于条件所限,他们只能在现场进行解剖。由于怕影响不好,他们叫村民撤出了十几米远的距离,用布把一小块地方围起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不让他们看到解剖的会过程。
他们蹲在地上,按照步骤,仔细的解剖尸体。张家兴见他们把自己媳妇的尸体解剖了,哭得涕泪横流,鼻涕一把泪一把,看起来他对何香的感情确实很深。而张老憨和李凤英还有张家胜则铁青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解剖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赵和平才起来直了直腰,用袖子把额头上的汗抹了抹,对助手说道:“看起来死因就是后脑勺上的那颗钉子,钉子是先钉进去的,然后才被吊了起来,其他地方没有伤痕,也没有淤血。”
小赵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所长,这是赤果果的谋杀!”
赵和平一边把手上的一次性橡胶手套摘下来,扔在一边儿,一边对小赵说道:“你先缝合尸体,我找张家人问两句话。”
小赵点了点头,蹲下身去,开始给尸体缝线,由于跟前没有多余的水,赵和平也没有洗手,直接就掏出随身带的纸和笔,来到了张家人面前。
他先例行公事的安慰了他们两句,问道:“何香死的时候,你们都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请详细的说一下。”
李凤英瞪起眼睛说道:“赵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们吗?她是我们的儿媳妇,我们又怎么会杀她呢?你要问的应该是别人。”
这种情况赵和平见多了,他和颜悦色的说道:“我并不是怀疑你们,这是我们查案的过程,人死了,最先问的是直系亲属,然后是朋友,再是周边的邻居,每个人都要问到,请你们配合一下。”
听了他的话,李凤英虽仍心有不满,还是说道:“我们都在家里坐着,什么事也没干。”
张老憨陪着笑脸说道:“是啊所长,我们都呆在家里。当时家兴跟何香吵架的时候,我们想劝架来着,可是他们都在气头上,劝也劝不住,眼看着何香走了,我还把家兴给骂了一顿,之后我们就坐在炕上生闷气,谁知道到了晚上她还不回来,我们就琢磨着出去找找。就在这时候,他翠莲嫂子来了,告诉我们村中间的老槐树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去了一看,发现是何香,过程就是这样。”
赵和平点了点头,又看向张家兴,问道:“你为什么跟何香吵架?因为什么原因?”
张家兴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由于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他的样子很狼狈,但是面对赵和平的询问,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们也没因为什么大事,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说了她两句,她就哭着跑了出去,我还以为她过会儿就回来了,谁知到了晚上她还没回来,我怕她出什么事儿,正要出去找找她,谁知道人就没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赵和平对他这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性格感到有些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没关系,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破案也有帮助,请你详细的说一下你们吵架的原因,不要一笔带过。”
张家兴停止哭泣,抽动了两下鼻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嫌她做的菜咸了,说了她两句,以前,我们也经常拌嘴的,总是吵了没多久就好了,谁知道这次她居然一气之下离开了家。”
赵和平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目光坦然,好像并没有说谎。他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说你们平时也经常吵架,一般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这种小事吗?”
张家兴点头道:“是的。我这个人就是嘴爱说,看到不顺眼的事就要说出来,她脸皮薄,所以我们总是会闹矛盾,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我不可能杀她的。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我也愿意!”说着又哭起来。
赵和平看到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身材矮胖,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牛仔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他问张家兴:“他是谁?”
张家兴向后看了一眼,说道:“他是我弟弟张家胜。”
赵和平注意的看了他一眼,张家胜立即缩了缩脖子。
赵和平问道:“当时你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