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幺幺差的银钱自有我来添上即可”谢景琰背着谢邀头也没回。
轻描淡写的语气彰显了他财力的自信,也能听出他语气中蕴含的欢喜和对谢邀的疼爱。
“听见没?”谢邀得意的瞥了身后的李振一眼。
李振摸摸头,补上就补上呗,您跟我炫耀什么。
但李振聪明的没有将这话说出口,毕竟他并不想真的挨谢邀一个死亡脑瓜崩儿。
只是憨憨一笑的跟在二人身后。
在三人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正巧碰上了被于庶英引着前来的御医院正,几人一眼就又看见了那把熟悉的雪白长髯。
医正也是满脸无奈,三番五次的,他都快成谢家的专用医士了!
不过好在谢邀的伤势并无大碍,医正一番诊断过后,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谢邀,又确认了一下她骨骼处的伤痕,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用了上好的断续膏仔细的为谢邀包扎好,再加以辅助固定,并嘱咐她要安心休养去,不能在养伤期间使用左手,随后便跟着一直眼底眼含焦急的于庶英匆匆的走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谢邀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沉思。
出了皇宫,谢邀就坐上了谢家专程来接二人的马车,在摇摇晃晃时间,谢邀也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今天真的累到了,谢邀很快便沉入了梦境。
看着哪怕是在睡梦中都依旧蹙起眉头的谢邀,谢景琰将自己身上的穿大氅脱下,轻轻的披在了谢邀的肩头。
马车的木轮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谢景琰搀扶着像还没睡醒,脸色臭臭的谢邀,将人小心翼翼的带进去。
“景琰…”
而在二人走到国公府的花园中,一位美妇人略带迟疑的叫住二人。
谢景琰脚步一顿,还是转身望去。
“母亲。”
来人正是康秀郡主。
自打得知了周嬷嬷的死讯,还很可能是她一直偏爱信任的白睬馨做的之后。
康秀郡主便一病不起,几乎病的都下不来床。
她不明白白睬馨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杀死周嬷嬷!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让周嬷嬷好心为她送去伤药吗?
周嬷嬷是她娘当年的贴身婢女,更是她心目中类似于义母般的存在。
她杀了周嬷嬷,几乎就令康秀郡主肝肠寸断!这段日子,她反反复复都回想过去的日子。
从她丢失了谢邀,历经了十几年的骨肉分离之痛,再到她认了白睬馨作为自己义女,再到她心思叵测,不仅陷害她的亲生女儿,还如此丧心病狂的加害了周嬷嬷。
她才终于明白。
是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也是她心软成性、终是害人害己!
在她病了的这段日子里,除了谢景琰和同样遭受了不小惊吓的谢舒明。
康秀郡主几乎都没有见过谢邀,这个被她一直遗忘忽视了的女儿。
她承认,她一开始就对她的感观并不好。
后来有了白睬馨的对比,更加显得谢邀粗鄙无礼,她也就更加不喜她。
她的生父母早逝,她算是独自一人在王府中长大。
但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是补偿,先皇对她几乎是堪比自己亲女的好。
不仅时常叫她入宫陪伴太后、贵妃、还特意为她选了康秀二字做了郡主的封号,寓意她安康秀慧!更是为她寻觅了诸多大儒先生来教导她。
所以在康秀郡主的世界里,除了她已逝的父母,她的人生几乎都是完美的。
少时众星捧月,待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又顺从的听了先皇的建议,嫁给了当时还是少年将军的谢震业。
婚后的生活平淡又幸福,她的丈夫很尊重她、疼爱她,让她几十年都过的如同在闺中时没什么分别。
她的长子,成熟又早慧,小小年纪就少年老成,几乎从不用她操心。
就算小儿子有些调皮捣蛋,但也是知礼的好孩子一个。
只有谢邀,仿佛是前世的债一般。
她桀骜又不听管教,眼里也从没有她这个亲娘,对于一向过的顺风顺水的康秀郡主来说。这无疑是种挑衅。
更奇怪的是,她仿佛一看见谢邀,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怒气,在她眼中,谢邀身上的每一处缺点都被放的无数大,在最最厌弃她的那段日子,康秀郡主甚至在深夜祈祷过。
为什么谢邀才是她的孩子!
为什么乖巧又温顺的馨儿不是!
是不是他们又弄错了!
直到现在,周嬷嬷的死才仿若一根猛然砸在康秀郡主头顶的巨棒,直将她砸的头破血流、痛彻心扉。
她的眼前也仿佛猛然被人一把撕开了雾蒙蒙的薄膜,露出了下面惨不忍睹的真相。
她才能看到被她一直所忽视所逃避的内情。
谢景琰并没有告诉过康秀郡主谢邀在这走失的十几年具体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只知道她过的不好,颠沛流离又辛苦的生活想必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但现在想想,一个几岁就走失了的小女孩,连起码的家人的疼爱都没有了,又怎么能苛求她还要如同在这上京城中长大的闺秀们一样呢?
但康秀郡主知道,她已经明白的太晚。
她的忽视和冷漠已经深深深的伤害了那个孩子的心。
更何况还有在静山寺外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更无疑是为她们的母女情分画上了句号。
谢邀不可能原谅她了,她也没有颜面再见她,如此就这样陌生的过下去吧。
但听见下人禀报,说谢邀在宫中出了事,要谢景琰赶去相救时,康秀郡主还是下意识的提起了心神,几乎也想马上递牌子入宫。
但及时的理智拉回了她,在事情还不明朗的时候,她若递了牌子,贸贸然将事情闹大反而不好收场,或许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她只好在府里焦急的暗自等待。
听见门房来通报二人已经安然回府后,她也按耐不住脚步,急急的就向这里奔来,正好撞见要扶谢邀回名姝院的二人。
待看着谢邀左手刺眼的固定断骨用的竹架,康秀郡主不禁呢喃着出了声:“怎么会?”
圣上一向对谢家厚爱有加,怎么会让前阵子刚封了安平将军的谢邀,此刻狼狈又凄惨的一身伤痕,连左手都被生生敲断!
是谁?!
康秀郡主的眉眼陡然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