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丁思语话中的狠辣程度让人入了心,丁家几人还真一时被她震慑住,呆楞在原地。
而陈大舅脸上却未曾面露恐慌,反而冷笑起来:
“你伙同那冀氏贱妇谋害自己的亲父,屠戮自己的手足,此等恶行,就算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如此又何来放不放过!
他的言语间竟是直接给丁思语定了性,认定她就是跟冀夫人一起谋杀了丁尚等人,目的就是为了好名正言顺的接管丁家。
“你放屁!!” 丁思语气愤的浑身颤抖不止。
“贱妇冀氏?”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第一声出自站在灵前,用身体牢牢挡住冀夫人灵位的丁思语,她脸色悲愤,恨不得生啖面前这群人的血肉。
而第二声威严又苍老的声音,则是由门外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位银发老妇人被人搀扶着缓步而来。
她身着朴素,满头银发丛生,但双眼矍铄有神,虽然左右被婢女搀扶着,但身板挺立,下盘稳固,若是谢邀在这,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位年轻时也曾叱奼风云过的行武之人。
就算如今猛虎老矣,但周身的气势依旧让人不可小觑。
但可惜,并非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双好眼力。
此时,一位丁家本家的人就看着面前这位银发老太太冷笑一声。
“这冀氏嫁入丁家十几年,未曾为丁家开枝散叶延续男丁香火不说,如今还弑夫杀子,此等贱妇,活该被千刀万剐了才是!”
他猜想这老妇也估计是什么冀家的亲戚之类的,面色不由得更加轻视起来。
也缘由本家久不与这边联系,当初丁尚成婚时都未曾宴请过他们,所以他们也只知道丁尚也是与京城中大官女儿成的亲,并不如何了解冀家在上京城中的真正地位。
“大胆!!!”
搀扶着老妇的其中一个婢女听见男人如此出言不逊,当即走上前去,抬手就狠抽了那男人一巴掌。
清脆的皮肉响起,让人听了心头一紧。
“你!!!” 男人被打的一愣,可随即便反应过来,怒从心起就要抬手打回去。
哪怕男人高出她大半个头,那打人的婢女也丝毫不慌,拧过男人的手腕,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只将人扇倒在地。
男人被这两巴掌扇的晕头转向,这婢女必定是有几分拳脚在身上的。
“ 显朱,够了。” 银发老妇冷声开口,不过这冷可不是对着那婢女,而是对这满屋子的魑魅魍魉。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来我丁家行凶打人!” 丁家本家的人看见男人被打翻在地,不由得开口质问。
银发老妇人缓缓抬起浑浊但锐利的眼皮:“老妇不才,正是尔等口中贱妇冀氏的母亲!”
冀氏的母亲?!
未等丁家人有什么反应,陈家的三位舅舅便失了脸色。
丁家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很明白。
丁尚的妻子娶的乃是上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威远将军府的女儿,武将世家,功勋卓越,虽然威远老将军早逝,但还有一个冀老妇人顶着,几个儿子也很是有出息,在朝中都担任着不低的官职。
本来冀盈盈这样的身份,他们是捧着都来不及。
可自冀盈盈嫁进丁家,不仅不得丁尚宠爱不说,听说还为了婚事与冀家断了干系。
加上后来曹姨娘的兄长曹术明也高中,又有着大好仕途,他们也自然更看重曹姨娘那边些。
可谁想到,就算是当初冀丁两家成婚都未曾露面,摆明了不认冀盈盈这个女儿的冀老妇人,如今却来了丁家的灵堂。
“这…冀老夫人..” 陈大舅舅想着刚刚辱骂冀氏的话语,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也怪他这么多年大意了!本以为冀氏早就是弃子了,可他没想到,再怎么说,冀盈盈都是冀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如今女儿死了,冀家也必定是要来过问的。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这冀氏杀夫杀子是不争的事实,哪怕就是面对威远将军府,他们也是占理的!
陈大舅想通后,脸色才回转了许多,他向着立于厅前的冀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
“如今老夫人来的正好,吾等作为尚儿的血亲长辈,如今他无辜惨死,就连几个孩子也是葬身火海,当日冀氏又一反常态的支走奴仆,此种缘由,我等必定是要向威远将军府讨个明白的。”
“我们虽然都是身无长物的平民百姓,但也是大夏子民,尚儿更是朝廷命官、三品大员!就算威远将军府高门显贵,也恐怕不能一手遮了这上京城的天吧!” 陈大舅冷哼。
其余的几人听到陈大舅舅的话也纷纷回过神来。
对啊!威远将军府的权势固然骇人,但如今他们可是占理的一方。
那冀氏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这威远将军府难道就没有教女不严的过错??
而面对众人的话,冀老夫人却也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皮:“聒噪。”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却顿时将脸色本就不好看的众人噎的脸皮发青起来。
反倒是一旁的丁思语凌厉出声:“如今就算是大理寺都未曾断定那场火势是我母亲放的,如今你们不去想着抓到真正的凶手,反倒来大闹灵堂,侵扰亡者安灵,才是何居心!”
也许是冀老夫人来了,给予了她些许勇气,回想母亲的不对劲,她知道丁尚和丁娇甜确实是她杀的,但此时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承认。
“正是!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想着来污蔑夫人,赶走大小姐!好明目张胆的侵吞丁家家产!” 一旁丁思语的侍女春丽也跟着附和道。
“主子说话,哪有一个贱婢说话的份儿!” 陈大舅舅转头阴狠的盯着春丽。
或许是被一个婢女公然戳破了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他此刻的目光骇人至极,让春丽头皮发麻下,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够了!” 冀老夫人此刻突然开口。
不大的声音,却让厅堂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喧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