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被悦宁的话惊得愣住,还有绯刃,他这次是真的被口水呛到了。
叫娘?
“噗嗤!”他被雷得连连咳几声,忍着笑看向一脸认真的粉衣少女问道:“悦宁小妹妹,你几岁?”
悦宁冲着绯刃神秘一笑,“绰绰有余的年纪。”话尽,她的笑脸却突然挂了下来,语气像是夏季阴雨天潮湿的热空气一样气闷:“你别叫我小妹妹。”
绯刃觉得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本正经板起脸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他还想逗弄她几句……就被悦宁突然起来的几声喷嚏打乱了心中所想。
“啊嚏!啊嚏!”
悦宁身上的衣服都在河里湿了,风一吹小身子就开始打颤。绯刃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竟然主动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了悦宁身上。
给人披好衣服,少年一僵,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耶?奇了怪了,他被鬼上身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少女又打了个喷嚏,少年从震惊中回神,看着少女的大眼睛道:
“我们先找地方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吧。”
于是少年拉着少女,少女的手被一个小尾巴拽着不松开。
三个离开河岸的背影被手臂连在一起,看到的人,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今天才刚刚认识……
马车上,三人的衣服已经焕然一新。女主沐晓霜一直拽着悦宁的手臂,又黑又圆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悦宁的脸。生怕一松手,一眨眼,这个姐姐就像她的爹娘一样扔下自己。
少年枕着手臂,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大山,问悦宁:“你家怎么还没到?难不成你住在山里?”
“嗯,我住山腰,你的马车上不去,所以把我们送到山脚下就好了。”悦宁摸了摸女主的小脑袋,继续开口问少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绯刃顿住,杀手只有代号,以及无数伪装成别人的名字。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完整的姓名。
心里有片刻的暗淡,但面上不显,“我叫温灼。”
悦宁闻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时间车厢里有片刻的寂静。
绯刃挠了挠脖子,打破尴尬:“你住在山里?那肯定就不是什么郑五爷的人了,当时你是吓唬那人的吧?小丫头没想到还挺鬼灵精的。”
悦宁惊讶:“我说的话你能听见?”
她记得,当时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而且自己几乎是用气声说的,反派耳力再好,也不该听见呀!
这实在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他才十二岁就能练出这样听气辨声的功力,是不是太逆天了?
少年见少女对自己的打开的话题有兴趣,立刻开始显摆:“我当时其实没听见,但我……”少年神秘一笑,“自有别的办法可以知道。”
悦宁好奇,歪头看他。
被女孩求知的眼神萌到了,绯刃心上一动,手似乎有不受控制要去摸人家脑袋的征兆……飞快按住蠢蠢欲动的手。
绯刃靠近悦宁耳边,声音里有难道的少年气和属于少年的得意:
“因为……我会唇语。”
悦宁眼睛睁大,刷的一声转过身体,二人正面相对,唇与唇的距离很近。
绯刃突然感觉心跳得很快,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中邪了,不仅身体总是不受控制,想要靠近这个叫悦宁的女孩,他还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秘法告诉别人。他是不是疯了?
而且……垂眸,少女的嘴唇是那么圆润饱满……绯刃猛的往后靠,不行,自己突然之间想什么呢?!她才多大呀!禽兽!
害羞的少年被自己龌龊的心思乱了心神,并没有注意到悦宁眼睛里的激动与湿润。
直到少女猛地抓住他的衣领,恳求他说:“你教我读唇语,好不好?”
害羞的少年这才注意到少女的不对劲,她为什么看起来……有点伤心。
心跳的节奏慢了一拍,隐隐的痛让绯刃胸口窒闷。
缓缓点头,“好。”
想起什么,绯刃抱歉地说,“小……悦宁我还有事要回去一趟,我月底再来找你。”
悦宁看了他一眼,点头。
女孩牵着比她更小的小女孩沿着阶梯向山上爬。绯刃坐在逐渐远离两人的马车里注视着她们的背影离开……
“公子,月底……王爷让您再进宫给二皇子伴读的,您忘了?”
坐在车夫旁边的小侍从小声提醒他,绯刃回过神,想起那个自大狂妄的二皇子慕容沛,他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提到二皇子,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宫墙下远远见到的那个眼里发狠,一口死死咬在二皇子脖子上的小少年,六皇子慕容铎。
那样一双眼,才是能成为帝王的眼睛……
狠绝,不屈和野心……
“哼。”轻笑,他竟然不知道,老皇帝还有个这么个儿子……
……
三日后,京城玉霖王府
“混账,你好端端地跑到那个穷乡僻壤做什么?我吩咐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吗?”
须发花白却浓眉大眼,精深奕奕的中年男人皱着眉,看着像根面条一样吊儿郎当半靠半躺在太师椅上的少年怒声斥骂。
那少年甩甩宽袍大袖,避开自己出门的事,语气随意地回答:
“哎呦,爹,我前几天去过皇宫了,你不是知道吗?二皇子他感染了风寒,到现在都卧床不起呢。我又见不到他人,怎么提留在他身边的事呀!”
中年男子闻言冷哼一声。此人正是当朝皇后的亲哥,二皇子慕容沛的亲舅舅,玉霖王爷,温胜。
他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一脚少年的小腿,“要不是你姨娘膝下无子,轮得着你做这个世子?你看看你妹妹让我多省心!你要是有半点你妹妹的自觉,我用到着舔着个老脸求你姑母,让你留在太子身边?
你姑母贵为皇后,每天这么多事情,还要为你操心,你羞不羞?你看看人家文信侯府的小公子,他不过比你大了两岁,人家今年可已经考上举人了!你呢,文不愿意学,武又肩不能抗的,给你谋差事你也丝毫不上心!你是要气死我呀?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成事不足的混账,都是你母亲给惯的!”
教训完,温胜双手背过身就脚下虎虎生风地走了,好像身后的人是什么让他羞耻的脏东西似的。
躺在椅子上的温灼见人走了,无所谓地耸肩,双手枕在脑袋上,更放松了……
这老东西可真烦人,这张脸的主人看着身份光鲜,其实也不过人厌狗嫌的可怜虫。
他父亲玉霖王宠妾灭妻,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枕边风,认定温灼的母亲给他带了绿帽子。所以温灼一生下来就被厌弃,丢到了乡下,其母叶氏不忍儿子孤苦无依,舍弃了王妃的身份跟着儿子一起在乡下过日子。没想到却被王爷不知道哪个小妾买凶杀害了。温灼也没能幸免……
老白让他假扮温灼,代替他活下去……也不知要干什么?他从前只知道老白做的是江湖生意,没想到他竟然想把手伸进朝堂。
啧,啧,啧,就算是这样,关他什么事呢,只要老白佣金照付一切都好说……
少年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下来,背着手晃晃悠悠地出去玩了,唉~除了任务,老白每个月就给他一次出去的机会,到月底再见那个生动的小丫头还有很长时间呐。
啊~想到还要成天地扮演纨绔世子,他就浑身的不得劲儿。
成天遛鸟斗鸡,喝酒会友,哪有仗剑江湖快意潇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