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却似乎没看出来悦宁脸上的不耐烦似的,继续教育道:
“跟在将军身边给陛下做事,怎么能这点儿小场面都见不了呢?你要是连杀人都害怕的话,不如早点滚回家种田吧,别在战场上丢人现眼。”
悦宁实在没忍住给了公孙胜的大脸一拳,回怼道:
“我才不怕呢,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饶了那群山贼呢?他们明明为绞杀逆贼立了大功,为什么还要卸磨杀驴,杀了他们?下令的人未免也太冷血了吧?!”
公孙胜没想到这小子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觉得有必要,让这个天真的小子见一见这世界的残酷,他冷冷道:
“他们杀了良王,所以他们就必须死。”
悦宁讨厌他这样手握大权便高傲且随意地生杀予夺,无情戳穿道:
“到底是谁要杀良王,你自己心里清楚!”
公孙胜对悦宁的争辩很不屑,他摇头:
“不是段迁要他死,也不是皇上要他死,他没罪的时候,要他死的只能是逆贼!只有他的罪行被皇帝昭告于天下,所有黎明百姓要他死的时候,他才可以是被讨伐而死的。”
悦宁冷哼,呛声道:“我管他怎么死,更不管他是以什么名义去死,我只是看不起,想要让他死的人,借着别人的名义去处死他,还要顺手毁了他借过来的兵刃,简直无耻!咱们大晋那位皇帝陛下的算盘向来打得响当当,明明坏事做尽,好名声却被他占全了,虚伪!”
公孙胜讥笑:“坏事?你个小毛孩儿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啊?杀了几个人就叫坏事了?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动乱的祸根,斩除他们,人民才能安乐富足。对天下人来说,这可算不得坏事?”
悦宁才不被他冠冕堂皇的说辞动摇:
“既然你说不是坏事,那皇上他为什么不敢站出来承认?有本事他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做的这些这些所谓的好事呀。怎么?做好事还需要躲躲藏藏的吗?我只知道做坏事的人才会心虚躲藏起来!
况且到底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和地位,你又不是皇帝,你怎么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呢?”
公孙胜站起来俯视悦宁:
“知道为什么皇上要隐藏在幕后吗?就是因为天下多是你这样愚昧无知的人,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才会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社稷的安危置之不顾。
谋逆就该死!即便悔过也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若是他们不死,以儆效尤,人人都觉得后悔就能得到原谅,群起效仿之,那天下岂不大乱?”
悦宁不服:“开口闭口都是天下,别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下令诛杀的人就真的和你说的那样高尚吗?
而且唐知远他们可没有谋逆,他们明明就是功臣!皇上不嘉奖他们就算了,至少功过相抵,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何故斩尽杀绝呢?”
公孙胜不明白小月为什么如此执着这个问题,他只是冷冷抛出一句话:
“搅过屎的棍子是洗不干净的,就算表面洗干净了,你还敢把手握上去使用它吗?你不敢,不把它扔了,难道还要留着招臭虫吗?”
悦宁愤怒:“在你眼里,助手都是用完就毁掉的工具吗?”
公孙胜依旧冷静:“不全是,那要看这个工具还能用多久,没有价值的工具留着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悦宁不回答他的问题,看向他手上带着不离手的玉扳指反问:
“再冷血的人,也会有用着趁手,就算坏掉了,也舍不得丢的东西吧?”
公孙胜随着悦宁的视线落到自己大拇指上佩戴的玉扳指。
这枚通透温润的玉扳指是他母后离世时赠与他的遗物。
穿上龙袍的时候,他从来不戴;
不穿龙袍的时候,他从来不摘。
心里终于有些怅然,公孙胜抬头看天:
“你说的对,普通人都会有,如果是帝王,就算有,他也只能丢掉,因为他是高高坐在塔尖上的人,他必须减轻身上所有的重量,不然一个不小心从塔顶上摔下来就会死无全尸。”
说着,他把手上的扳指摘下来,用力扔出去,周围都是杂草,落地无声,谁也不知道这枚扳指被扔去了哪里。
伸出自己光洁的手背展示给面前的少年看,公孙胜眼里甚至没有一丝心痛,他决绝道:
“上位之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对上男人冰冷至极的眼神,悦宁却忽然笑了,笑容邪气。
公孙胜对此不明所以。
想明白一些事情,悦宁重新恢复了精神,站起来,开心的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头也不回地对着公孙胜挥挥手:
“谢了老哥,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等着,无论将来我的事成或不成,我都会好好感谢你的。”
回到原地的时候,战场上只留下了折戟黄沙……以及没来得及掩埋的血迹继续滋养着这片土地,尸体都被搬走,除了没有必要带走的东西,战场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段迁率领的军队也早早从此地退了出去。
悦宁跟着系统的指引,找去了蕲州的烟花地。
站在红色的楼宇前,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很快围绕在悦宁身边,对她上下打量,一声声爷叫得无比动人。
悦宁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气愤地跟系统说:
“这个混账东西,生闷气居然敢来花楼喝酒,看来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宿主,你别忘了,你是来道歉的,不是来发火的。】
平复心情,悦宁呼出一口浊气,抬步迈了进去。
顺手塞了一锭银子到身边的姑娘手里,这姑娘好像缺了个牙花子,笑起来的时候有点漏风,悦宁搂着她就往段迁所在地包厢里去。
门被悦宁粗鲁地推开,里面坐在段迁对面,正给他斟酒的姑娘被这样大的噪音吓得一抖,精美的酒量尽数倒在桌子上,流了段迁满袖,脸蛋通红,眼神迷离的段迁抬眼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是个少年人:
“谁呀?打扰爷喝酒!小屁孩出去!”
悦宁头发都差点儿气的竖起来,走过去就揪住段迁的耳朵,全然忘了,她刚刚还带了姑娘过来要气男人的。
悦宁就差把酒水泼他脸上了:“呦!段爷长本事了?!花酒好喝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段迁一把把人搂在怀里,委屈巴巴地嘟囔一声:
“宁宁。”
那给段迁斟酒的姑娘看到这一幕,面上神色复杂,心里无语至极。
怪不得这位爷不让她近身呢,原来是个断袖,丫的,断袖跑到她们怡红院来干什么?!还嚷嚷着说要找她?!这位爷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啊?!
悦宁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位女子,示意二人离开:
“这里没你们事儿了,出去吧。”
缺牙花子的姑娘立刻一溜烟儿没影了。房间里的女人也是头也不回,麻溜儿走了,悦宁隐隐约约听到她说了一声:
“月儿告退。”
没心思管别人,男人喝得烂醉如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要不是悦宁恢复了几成功力,早被男人压趴了。
知道要算账,也是等他醒了之后再算账,悦宁准备把人扛起来带走,却不知男人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她抱起来,大步就走到床边。
喝醉了的人没轻没重的,悦宁被重重丢在床榻上,男人很快压了上来。
扒开上衣的领口,滚烫的舌在女人脖颈处留恋。
不知道喝醉的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抓起悦宁的一只脚就抬起了她的一条腿,摆成一个极其羞耻的姿势。
悦宁:……
想把男人蹬开,可她被压制着动不了。
悦宁可不打算在男人喝醉的时候跟他发生点什么,况且还是在这种嘈杂的地方。
想把男人从身上掀起来,可这时候,他偏偏力气大的吓人,悦宁实在推不动他。
无奈,只能顺着他的动作搂着他,亲吻他,在他放下戒备的时候,伸出手,重重劈在他后颈上。
男人倒在她身上,晕了。
艰难地从他身下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或者说是面具上的口水,悦宁才把人扛起带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