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人间今日是的什么节日,街市上竟这般热闹,人群熙攘,摩肩接踵,悦宁险些被人撞到,羿将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把人带入怀中。
胸前的三颗小石头晃荡了一下。
夹在中间的是灰扑扑的七彩石,左边一颗是之前悦宁给他的火珠,右边一颗是碧蓝色的,前几日悦宁才给他穿在一起的魂珠,魂珠能屏蔽外界术法的探查。
悦宁抬头,竟觉得和他一起在街市上闲逛的平凡时光十分恍惚。
瞧了一眼刚刚从她身边撞过去的路人,那人身形瘦弱,别说他的小身板,就是几个壮汉也休想撞倒她。
阿离未免也太紧张了些,好像她家反派总爱把她当成泥人来对待。
羿将离把她护在双臂之间,与外人隔开:
“宁宁,你当心些,离我近一点,这里人太多了!”
悦宁环顾四周,人头涌动,人多,整个街市又热又挤……悦宁并十分不喜欢凑这个热闹。
只是男人似乎看得很兴奋……那她只能勉为其难地逛逛了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一盏又一盏做工精致的花灯被点亮,街上人不但丝毫不见少,反而人越来越多,街市也越来越热闹。
悦宁叹了口气,跟在羿将离身边,一起看歌舞百戏。伶人技艺超群,什么踏索上竿,象人斗虎,跟斗过车,铁人吞剑,都叫周围的群众们看得一阵欢呼。
一大汉嘴里含着一口酒喷出来,烈焰的火光差点烧到悦宁头上。
羿将离后怕地按住悦宁的脑袋躲开。
那大汉冲着悦宁眨眨眼,又抓抓头皮,表示歉意,悦宁也懒得跟他计较,只和羿将离相视一笑,走开了。
舞乐之声嘈杂十余里,悦宁和羿将离也走了十余里路,还是男人说自己困了,悦宁才牵着他的手回客栈。
此时两人手里都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羿将离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他们买的都是些小玩意:编织彩球,两张奇形怪状青面撩牙的恶鬼面具,还有一把小木剑,除此之外,全是周围小贩向羿将离推销的簪花蝴蝶和女子的颈饰,蔻丹,脂粉……
傻孩子还被人忽悠着要给悦宁买个造型一言难尽的小彩灯,悦宁当时就拉下了脸,指着那个丑灯,直截了当地对着脸上堆满笑容,还想继续忽悠她家孩子的小贩毫不留情的说了句:“丑!”
就拉着羿将离逃之夭夭了……
酒楼上方,一身紫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俯瞰楼下牵着手逆着人流离开的一男一女。
视线从男人胸前的石头转向他牵着的女子,女子一身鹅黄色,从远处看浅浅淡淡,像一束含苞待放的黄馨梅。
从楼上,他只能看到女人的手腕纤细,还有她的头发乌黑浓密,她的一张脸被魔鬼面具盖上,他看不清明……
“桑兄看什么呢?快来帮我弹弹,楼下确实挺热闹,就是姑娘们实在太热情了,招架不住呀。”
紫衣男子身后,一白衣束带的男子正上楼来,他用力地掸开头顶被热情的姑娘们撒了一脑门的花瓣。
紫衣男子回过头来,但见他一身云缎锦衣,其间银线暗纹点缀,五官菱角分明,长相周正,一双幽深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这张脸更适合做严肃的表情,可他却唇瓣含笑,夜光浮动间,难掩贵气风流,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他伸手,十分体贴地替白衣公子摘去了头上的一两片花瓣,嗓音天生的魅惑:
“看的当然是美人了,不然,周策,你自己说说,这乱哄哄的闹市有什么值得看的?”
周策大笑,十分大力的拍了两下紫衣男子的肩膀,深以为然道:
“哈哈哈,这话也就你桑殇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好兄弟,咱们许久不见,喝两杯?好酒管够否?”
“当然!保准你喝到吐。”
二人兴致冲冲的搭了肩膀,坐下对饮。
周策品了一口美酒,仰头感叹:
“啊!举杯邀明月,行乐须及春。还是你好,你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有,不像山上,清规戒律森严,不许赌博,不许喝酒,连撩拨下小师妹都要被长老们瞪几眼……这个禁止,那个慌缪,我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我的长京,你看看,我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桑殇轻笑一声,提起袖子,又给周策斟的一杯美酒:
“怎地沾了酒就胡说八道了,念得什么破诗?你贵为皇亲,叔父又和长京坐镇的玄方道人相交甚密,那些山上的老顽固还敢管束你不成?
把那些糟心事儿都抛到脑后去,葡萄美酒夜光杯,你我兄弟把酒畅饮,别的莫管,快与我说说崆峒派这修仙福地的趣事,万不可负今夜良辰美景。”
周策单手撑在桌面上支着脑袋,观赏眼前黑夜里燃放的绚烂烟火,一想起山上那些无聊的修行就皱紧了眉头:
“太乙山能有什么趣事?桑殇你怎么对山上的事情感兴趣?我觉得如你一般潇洒肆意的人是不会喜欢那种生活的。”
桑殇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向天空,语气嘲弄地:
“呵,是吗?是我扫兴了,那今日不聊别的,咱们就聊聊这长京的美酒美人……”
喧闹声一直到丑时才停歇。
高亢慌张的惊叫声从喉咙里压抑而出:
“不!宁宁!宁宁!”
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羿将离在黑暗中坐起,心跳得慌乱。
摸向身边,空空如也!
立刻翻身下床,点亮灯火,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羿将离被梦里的场景吓得六神无主。
梦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底下忽然冒出火红烫人的岩浆,溅到他胸膛上,疼痛一如当年,刺痛灼烧的感觉和被烧火棍烫到的痛一模一样,他顾不上疼痛,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宁宁。
又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抬头就看见岩石上,躺着不知生死的苍白人影,宁宁的身体里流出汩汩的鲜血,血像冲刷的冰河水一样哗啦哗啦,冷到他骨子里,让他面上骇地发白。
羿将离拼了命地爬上去,却被一个黑色的人影扼住喉咙:
“把你的命交给我,不然她就要死!”
捂住疼痛的心口,羿将离跌跌撞撞推门出去,他在黑夜里惊呼:
“宁宁!你在哪儿?!你在哪里!不要和我玩儿捉迷藏,阿离害怕……”
夜终究是不平静的……
此时悦宁也陷入了麻烦之中。
羿将离睡着后,悦宁就换了夜行衣出去了,一路跟踪天芒,悦宁也看到了天芒追踪的黑色人影。
天芒的手里握着的水晶球时不时发出银黑色的亮光,水晶球里能感应到魔神的魂魄,只是悦宁没想到在魂魄尚未离开人体的情况下,水晶球就已经能感应到碎片了,看来尤煞确实废了一番功夫。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唤醒魔神了……
悦宁松了口气,还好她提前在羿将离身上放置了能屏蔽感应的魂珠,不然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天芒发现。
跟踪天芒来到一座道观前。天芒在此地徘徊良久,才无奈离去。
抬头就见道馆上方金光缭绕,竟然是紫衣真人护身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