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呀.......”
邓四儿有点儿膈应的咕哝一声。
即便是处斩罪恶滔天之人，这样的情景还是令看的人不那么愉快的。
邓四儿也不例外，在刀落下之前就别过了眼，但那清晰的‘咔嚓’之声，还是令邓四儿一阵儿不舒服。
行刑之后，百姓纷纷离去，场上也只留着窦霸无人收拾的尸身和一滩黑血。
热闹看完了，三人也随着人群慢慢离开。
“虽说这窦霸无恶不作，可身首异处的还没个人来给他收尸，真是可悲。”邓四儿一边走一遍感概。
左痴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可能人都是如此，无论多么厌恶一个人，但是当你所厌恶之人已经死去，还是会有所唏嘘。
“靖叔，你想什么呢？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邓四儿和左痴一边走一边聊天儿，但是眼见着都走出闹市口了，楚靖仍然一个字也没有说过，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禁好奇的问道。
左痴闻言也转头看了楚靖一眼，看见楚靖皱眉沉思的模样，不由得也暗自猜测。
离开闹市口，街上便没有了之前那么多的百姓拥堵，整个街道清静了不少，楚靖见他们三人周围没什么人经过，便就停下脚步。
“靖叔？”邓四儿见楚靖不说话反而忽然停了下来，不由更加疑惑的看着他。
楚靖抬眼看了左痴和邓四儿一眼，想了又想，才说道：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
邓四儿忽然听得楚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楞了一下，还以为楚靖是在说他们查的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就说道：
“你说的是查案吗？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啦！左大人都没有头绪，两手抓瞎呢，咱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我还当你想什么呢！”
左痴看着楚靖，转头对邓四儿说道：
“靖叔所言，恐怕说的不是我们要查的案子。”
“不是？！那是什么不简单？”邓四儿奇怪道。
楚靖抬眼四下里看了看，虽说这时候街上人不多，可他们三个人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带着左痴和邓四儿拐到旁边的小巷子里，才认真的说道：
“我说的是刚才被斩首的窦霸。”
“窦霸？！死都死了，还有什么不简单？”邓四儿说道。
“你们刚才可能都没有注意到，那刽子手的刀砍下去的前一刻，那个死囚将脸抬了起来，虽然那人满脸被血污糊住，但是，我还是能够肯定，那人......绝对不是窦霸本人！”楚靖说道。
“什么！？”邓四儿一个惊呼，旋即便被左痴瞪了一眼，邓四儿立即将声音压下，对楚靖说道：
“这怎么可能？那个死囚不是窦霸？那刚才砍的是谁的脑袋？”
左痴乍听之下也是惊异不已，怎得一个无恶不赦的罪犯还有人冒名顶替？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据我所知，窦霸此人，并无与官府有任何私交和利益往来，宋余秋怎么会去保一个万恶之徒？”左痴犹疑的说道。
楚靖看着左痴和邓四儿怀疑的表情，摇摇头肯定的说道：
“不会的，我肯定没有看错。”
说着，楚靖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递给邓四儿和左痴看。
左痴接过画像展开，邓四儿瞧了一眼，抬头看着楚靖说道：
“没错呀，我那日在府衙门前看到的窦霸的画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左痴也是更加疑惑的看着楚靖，不太明白此中含义为何。
楚靖解释道：
“前日从看到告示栏上张贴着窦霸的画像，窦霸在江湖上名气不小，虽说劫了官府钱粮躲了起来，但也不是个没头脑的人，怎么会忽然在涂州被抓获？”
楚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命人去查窦霸，经过查实，窦霸确实被涂州官府所抓，而且还得到这张和所贴告示相同的窦霸的画像，但是......”
“今日处斩的却不是画像上的窦霸。”左痴接过楚靖的话说道。
邓四儿听到这儿有些糊涂，向楚靖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官府抓了窦霸，判了窦霸死罪，结果处斩的又不是真的窦霸？”
楚靖点点头，说道：
“没错。”
“为什么呀？！左痴都说这窦霸和官府没有往来，宋余秋留着窦霸干什么？”
邓四儿惊讶的看了看楚靖，又看了看左痴，心说，你们谁给他一个答案呐！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并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窦霸一定对宋余秋来说，有什么特殊的用处，才会让宋余秋留着窦霸的性命。”楚靖皱眉说道。
左痴点点头，也说道：
“靖叔说的应该没错，既然今日斩首的不是真的窦霸，那一定就是用了别的与窦霸长相身形相似的囚犯来替换。”
“为什么呀？宋余秋如果不想杀窦霸，干嘛还把告示贴出来？他只要悄无声息的，谁会知道窦霸被他抓住了？”邓四儿疑惑的问道。
这个问题还是左痴解释起来比较在行，左痴便说道：
“像窦霸这种盗匪，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独自行动，而且窦霸凶狠但并不是没有脑子，官府想要抓住他也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官府想要抓住他，动用的人力一定不少。”
“那又怎么样？”邓四儿还是没有听懂。
左痴又继续说道：
“既然官府动用了很多人力，那悠悠众口，便不会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何况，可能有其他的百姓会目击到整个抓捕的过程。所以，隐瞒抓获窦霸的事情不是一个聪明的行为。”
“既不想隐瞒窦霸被抓，又不杀真正的窦霸，这个宋余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邓四儿脑子绕的糊涂，嘟囔着说道。
“这就是宋余秋聪明的地方。”楚靖这时候开口说道。
“就这还聪明？”邓四儿瞪着楚靖低呼一声。
楚靖点头说道：
“对，窦霸是朝廷所要缉拿的要犯，朝廷重视，窦霸落网满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而窦霸被涂州府衙抓获，对宋余秋来说，不仅是脸上有光的事情，而且对于他为官的声望，乃至于年底返京述职，可是一个会被皇帝重重嘉奖的好彩头。”
“这个宋余秋......果真是一个老狐狸，千年老狐狸。”邓四儿咂舌道，这种盘算，邓四儿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真的窦霸呢？被宋余秋藏起来了？”邓四儿又问道。
楚靖眉毛一挑，却是说道：
“这个谁能知道呢？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先回去，再商量吧。”
左痴听后点点头，应和着楚靖说道：
“恩，先回去再说。”
邓四儿瞥了一眼左痴和楚靖，不情不愿的说道：
“好吧。”
可是，邓四儿的心里仍旧在琢磨：
真的窦霸，被宋余秋藏在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