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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陈留,转向东去,行近二十里即是己吾,周澈依旧不入城,在县外扎营。等扎好营地,他亲与典韦一起回家。典韦的家不在己吾县内,在己吾乡下。

依周澈的本性,他是个不张扬的低调之人,要是回安成的话,他肯定是不带什么随从的,可这次陪典韦回家,他却足足带了两百个甲士,并令方悦带着本部的三百骑士也在后相从,大张旗鼓,旗帜鲜明,明盔亮甲,五百步骑昂然入乡。

这时已是晚上,乡间路上没几个人,夜色宁静。五百步骑行走的动静很大,夜色中传出甚远,引来阵阵犬吠,很快满乡皆嚣。乡人不知怎么回事,有以为是县寺来收税的,有以为是遭贼了,有的出门探视,见乡间路上行来一支军马,细望之,打的是汉军旗号。

早在白天周澈带兵到时,他们已知平乱的“王师”来到,因此看清是汉兵后,倒是少了点惊惶,却多了纳闷,不知为何来他们乡中。有多疑的不免就想到:莫非是来抢粮、抢钱、抢女子的?腿快的乡民忙去找本乡的蔷夫、父老,本亭的亭长、求盗。

胆小的关门闭户,胆大的趴在墙头了望,夜色下,遥见行在这数百步骑最前的是三个人,一个骑着踏雪乌骓,玄甲带剑,英武不凡,一个穿着描漆皮甲,横矛携弓,相貌威严,一个容貌魁梧,披甲携戟。这三个人一边前行,一边笑谈,看起来十分的亲密。

待他们行至近前,有乡人认了出来:这披甲携戟之人不就是本乡的典韦么?

有人就从墙头上招呼典韦。典韦听到声音,转脸看去,见是熟人,便勒马驻停。

周澈挥起手,五百步骑齐齐停下。他也勒马停驻,微笑着等典韦与乡人说话。那乡人畏惧地偷觑两眼周澈,他不认得周澈是谁,但却认得周澈的印绶,知这是一位二千石的贵人,问典韦,说道:“阿韦,前些日听说有位汝南周氏的贵人找你,把你召去了豫州,怎么又回来了?”

典韦恭谨地指了指周澈,骄傲地说道:“这位便是召我去汝南的贵人,现为度辽将军协同皇甫公勘乱平定黄巾。我们刚刚平定了汝南黄巾贼,奉旨去东郡讨贼,路过己吾,我因此回家来看看。”

这乡人“啊”了一声,呆了一呆,回过味来,羡慕得说道:“前些日我们听说,皇甫公率十万天兵平定了汝南贼兵,原来当时你也在军中啊!”

周澈笑着插口说道:“不止在军中!汝南一战,汝南黄巾贼里的渠帅、小帅被老典阵斩了许多,西华一战,老典可是立下了大功!”

这乡人更是眼热。典韦说道:“我先回家去,不和你多说了,来日若有机会,请你吃酒。”

这个乡人连声应好,目送他们离开,瞧着典韦如此威风,被二千石的贵人陪着回家,后边数百步骑簇拥,他虽不知“大丈夫当如此”的典故,却也是艳羡之极,心道:“典韦杀人亡命,昔日东躲西藏,今日却竟如此风光!唉,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呢?”趴在墙头想着这些心事,连屋中妻子的叫声都没听到。

典韦回到家中,他的母亲已经睡下,听到门外动静,披衣起来开门,一看是典韦回来,初时不敢置信,揉了揉眼,见典韦拜倒门前,眼泪顿时下来。说起来,典韦从小到大,没少让他的母亲为他操心,他有勇力,好轻侠,惹祸生事,不知引来过多少麻烦,数年前更是又做下了为报恩而杀人的事,为之亡命躲藏,更是让他的母亲为他担忧。

起初周澈遣人来找典韦时,他的母亲起初很不愿典韦去汝南,只是后来因为周澈派来的人厚礼卑辞,礼节太重,实在没办法拒绝,才同意他去的,却不意去汝颍后至今不到两个月,典韦却就衣锦还乡!

听完了典韦对周澈的介绍,典母知道了这位就是召典韦去汝颍的“贵人”,登时感激不尽,颤巍巍的想要下拜。周澈慌忙把她搀住,笑道:“老人家,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岂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你这是要折我的寿也。快莫如此,快莫如此。”

典韦的老母说道:“我这个逆子从小就好惹事,早前杀人亡命,我本以为他的下场不是被捕入狱,就是被人杀死街头,却不料今日他竟能走上正途,有此成就,全是因君。我代我典家历代祖先,多谢君之大恩了!”

周澈笑道:“典韦勇武尚义,昔日惹事只是少不更事罢了,自他从军以来,屡立战功,如今已是一曲之长,麾下亦有两百勇士了。待我等平定了东郡黄巾贼后,没准儿他还能立下更大的功劳呢!老母,从今以后,你就不必再担忧他了,只管等着他光耀你们典家的门楣吧!”

说着话,周澈令方悦等把带来的财货等礼物搬进院中,典韦的母亲推辞不受。

周澈说道:“典韦离家征战,不能在家尽孝,他很不安,在军中时常对我说:想念老母,忧你在家无人照顾。这些区区财货,老母留着,赶明儿去县里买些奴婢,有彼等伺候,典韦在军中也能放下心来啊。”典韦的母亲这才收下。

周澈望了望夜色,笑对典韦说道:“你今晚不必回营了,在家好好陪陪你的母亲,明天早上再归营便是。”典韦应诺。周澈不多打扰,即拱手行了个礼,带着方悦诸人告辞离去。

轻侠尚气,这个气就是脸面,周澈这么给典韦面子,典韦实在是感动了极点。当晚,他在家陪他母亲不提。次日一早,周澈在营中等到他归来,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齐来的还有数十乡人,皆带剑配刀,经他介绍,这些人都是乡下的轻侠勇士,却是因见他出人头地、如此风光,这些人眼热羡慕,故此也想来从军,夺个功名利禄。

周澈自无拒绝之理,把他们全部拨给典韦,置入了陷阵曲中。

……

安顿好典韦带来的人,周澈拔营,去襄邑、外黄、济阳。

一天后,至襄邑,此地亦无贼寇,停驻一夜。

复行两日,至外黄。外黄县的县城没有失陷,但是乡下盘踞了一股寇贼,约三百余人。

外黄令名叫高彪,高彪派人为向导,周澈调何仪、庆锋、韦强带左右两营去乡下剿贼。两营合计兵马两千,以两千对三百余,无异狮虎搏兔,只用了半天就剿灭了此股盗贼。

这股三百余人的盗贼困扰了高彪两个多月,多次调县兵、征县中勇士击之,皆不能胜,而在周澈所部的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高彪目瞪口呆,颂赞不已。周澈一笑了之。

停留一晚,再行五十里,到济阳。济阳县里的贼寇亦不多,也是二三百人,不过这股贼寇却打下了县城,盘踞城中。周澈令何仪先攻,自带主力助阵,经过西华的血战,打这么一个县城、数百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又是一战而克。

剿灭了这两县的寇贼,略作整顿,渡过黄河北上,行不多远便是长垣。长垣没有贼寇,县令迎出城外,当天就筑营此地。

从平舆出来,行至此地,连过了两个郡国,行程近五百里,再往前十余里便是东郡了。

长垣是陈留郡最北边的一个县,到了这里,离东郡就不远了,再前行十余里,前有一条河道挡路,此乃濮水。濮水,又称濮渠水,其流域在春秋时为卫国之地。春秋之时,郑卫之音,淫靡放纵,故《礼记》云:“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这个“濮”说的就是“濮水”。

渡过濮水,再行不到两里,就是东郡境。

到了濮水南岸,周澈没有马上麾军渡河,而是令庆锋、韦强、何仪诸将做渡河的准备,同时带了荀攸、黄盖、典韦、周仓、陈到诸人以及原勤、左桓等亲卫先从桥上轻骑过河,前去对岸。过河两里入东郡界,再行半里,前边是一个乡邑,未入乡中,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占地甚广,高大坚固的庄子耸立在原野之中。此地名为韦乡,是东郡黄巾最外围的一个据点。

韦乡这个地方,历史悠久,古为豕韦氏国,其国君乃是颛顼之后,受夏王少康之所封,夏末,成汤伐夏,从内黄之郼亳出兵,首先灭掉的就是夏之盟友豕韦国,《诗经-商颂-长发》里说“韦顾既伐,昆吾夏桀”,“韦”就是豕韦,也即今之韦乡。商汤灭掉了豕韦,又灭了顾国,先占据了今之河南北部,接着又南下灭掉了在今之颍阴附近的昆吾之国,最后灭掉了夏朝。

韦乡今属白马县。

本朝先帝年间,白马出过一个有名的县令,即白马令李云,忠言上谏,抨击阉宦,“露布上书,移副三府”。给天子的上书通常是密封的,“露布”就是不密封,沿途谁都能看,书未到洛阳而天下已知,引得桓帝大怒,把他抓到黄门北寺狱里,陈蕃等救之不得,最终死在狱中。

周澈等驻马乡外,遥望乡中的庄子。与其说是个庄园,不如说是坞堡,四周高墙厚壁,深沟围绕,前有哨棚。庄墙很宽,上有持矛戟的甲士守卫,墙角有望楼,庄内一座峭然耸立的碉阁,自下而上逐层收敛,下宽上窄,差不多得有六七层,数丈之高,楼中每层都有武士,俯瞰庄外,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可以隐约看到他们的手中似乎都端有东西,应是弓弩之类。

周澈扬鞭指之,说道:“未尝闻韦乡有豪强大家,这座坞壁占地不小,深沟高垒,屋宇重重,壁垒森严,想来应是东郡黄巾筑造成的,以阻我之攻伐。”

黄盖点头同意,说道:“观其沟墙,色尚轻鲜,应是才筑成不久。”观望庄园的大小,默算了片刻,接着说道,“观此庄大小,庄中足能容千人之众,若储谷粮,少说够千人吃上两年。”

荀攸嘿然,说道:“千人之众,两年之粮,这般看来,这韦乡之贼是想与我军久持了。”

“咱们去近处看看。”周澈打马而行,驰入乡中。

乡里的路和官道不能比,很窄,而且坎坷不平,马奔行在上边,尘土飞扬,很是颠簸。乡路两边是桑树,稀稀拉拉的,树外是田野,田中一人也无,只有一片片东倒西歪的麦子。此时初夏,麦子不低了,骑马行於其上或者尚可,但若步行,被麦绊腿,恐怕走不快。

周澈便驰行,便观望四周,心道:“乡路狭窄,田中有麦,而庄园高固,外有深沟,且壁垒森严,此仗不能硬打。”路窄、田有麦,不利大部队展开进攻,而庄外又有深沟,墙且高,碉楼上又有弓弩手,这些更加大了强攻的难度。荀攸、黄盖也想到了这点,荀攸蹙眉说道:“这庄外的地形对我部不利啊。”

陈到转马驰下乡路,纵马在田中来回奔行了一阵,回到路上,追上周澈,说道:“主公,贼兵在田里挖了很多沟道,刚才差点绊倒我的马。”

田中有麦子本就不利於行,再加上沟道,这就更难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

周澈望着远处的庄子,若有所思,说道:“贼兵准备得很充分啊,公达,看来你说对了,他们就是想与我军在此地相拒久持。”

周仓问道:“那该怎么办?”

周澈见离庄子不是太远了,勒马停住,远远观之,此时近了,看得清楚,墙上的守卒披甲执锐,碉楼上的武士也的确都是拿着弓弩。庄子里的守卒早就发现了周澈一行,甲士如临大敌,武士持满以待,望楼和碉楼上的鼓手惊惶敲鼓,庄中闹成一团。

一个可能是小帅的头目披甲登上庄墙,手搭凉棚,向这边望来。

荀攸望之多时,说道:“就像公覆方才所说,这庄子不小,足能容纳千人,观其墙上、碉楼上的守卒数量,庄中之贼没有千人也有八百,但如此之众却都龟缩庄中,竟没有放出一人在庄外。这庄中守贼的渠帅也忒胆小了点。”

方悦说道:“可不是么?见咱们来了,他们只击鼓示警,却仍旧无一人出庄,的确胆小如鼠。”

周澈一行加上亲兵也只有数十骑,这要换了是周澈在庄中守卫,他早就派勇士出来急击了,而庄中闹腾到现在却依旧无人出来,这庄中的守将要么是谨慎过头,要么是胆小过人。

庄中既无人出来,周澈也不急着回去,便骑在马上,立在道中,细细观瞧庄中的守备措施,望之良久,见墙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小帅、头目之类,心知该到回去的时候了,笑问荀攸、西这次,说道:“公覆、公达,观望贼庄多时,已略知贼之守备,你两人可有攻庄之法了么?”

荀攸、黄盖对顾一眼,荀攸说道:“贼兵胆小,固守不出,庄外路窄,田上崎岖,这个庄子易守难攻。我乃远来之师,贼又是以逸待劳。这场仗怕是不好打,我还没有定计。”

“公覆,你呢?”

黄盖沉吟片刻,瞥眼见到周澈嘴角的微笑,顿时恍然,笑道:“主公,我虽尚无良法,但你必是已有定算了,不要卖关子,且说来听听。”

周仓性急,闻言大喜,问周澈,说道:“三叔,果有攻庄的把握了么?”

周澈心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虽智谋不及公达,但是今次却是我先有了一个‘愚得’啊。”他自知远逊荀攸之智,因此,这次虽抢先想到了攻庄的办法,却是半点也并不自矜,笑道,“不错,确实有了五六分的把握。”

典韦、陈到、周仓等人齐声问道:“君打算如何攻庄?”

周澈哈哈一笑,却不肯说,只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打马转行,带着众人离开庄子,沿乡路返回,走了不多远,勒住马,又回头望北望,不过这次没有望庄子,而是望向庄子的北方,北天澄蓝,白云朵朵。

他感叹地说道:“楚汉之时,高祖败于成皋,北渡黄河,军修武,令刘贾将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深入楚地,烧其积聚,使项王军无食。昔年我读史,至此,不觉为刘贾拍案,叹服他的胆勇,孤军深入敌境,烧其粮谷,断其粮道,如此大功,无愧日后荆王之封,因久欲至白马一观,凭吊古之战场。诸君,过了韦乡就是白马县,我的夙愿很快便能达成了啊!”

韦乡还没有开打,就说“很快便能达成夙愿”,去白马津一观。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周澈对攻下韦乡的信心,而这也越发引起了诸将的好奇,连荀攸、黄盖都急着想知道他到底想出了什么攻庄的办法。

回到濮水岸边,庆锋、韦强、何仪已做好了渡河的准备。何仪率部先渡,在南岸列阵警戒,庆锋、韦强遣人从上下游搜集来了一些船只。

周澈本是想今天渡河的,但因刚才观看过韦乡之防备,有了定计,为了能更好地实现这个计策,当下改变了主意,他驻马南岸,仰望天色,见已是下午,心道:“若是现在渡河,等余下在北岸的两千多人过来,怕是要到傍晚了,不利我之计策实行。”即令何仪便就留在北岸筑营警戒,而令余部不必急着过来,先在对岸休整,等明天早上再渡河不迟。

他对随从他去观看韦乡防备的典韦、陈到等诸将说道:“从平舆出来,我部日行五十里,连着十余日未曾休整,又在陈留两战黄巾贼,兵卒劳顿,该休息一下了,你们且归南岸本曲,叫伙夫们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士卒,饱餐一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渡河北击韦乡。”

诸人应诺。典韦、陈到等渡河归部,而周澈却没有渡河过去。

何仪刚才见他归来,从本营兵卒里迎接出来,现正恭立在他的马边。

周澈心道:“何仪本黄巾渠帅,麾下亦曾有过万人之众,颐指气使,今降于我,从‘人上人’变成了‘人下人’,部众不到千人,临阵需得先发,我虽命他将家眷宗族搬到了平舆,平时亦多笼络於他,但要想得到他的真心效忠,使他甘心情愿服从我的命令,却还得示之以恩信。”

他望了望列阵在河水北岸的何仪部众,接着又想道:“早在他降我当初,我拨给他两百人听用,当时就想留宿在他的营中一夜,以示我对他之信任,从而减掉他的猜忌狐疑,以安其心,只是当时转念细想,觉得时机不到,如今看来却是时机到了,今夜我就不去对岸,住在他的营中吧。”

周澈前世读书,见过不少主将夜宿降卒营中,从而得到降卒死心塌效忠的故事,比如朱元璋,又比如察罕帖木儿,他俩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同样都做过这样的事儿。只是,做这种事儿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成功者如朱元璋,不成功者如察罕帖木儿,察罕帖木儿乃至就是因此而死的。同样巡宿降军营中,却一个成功,一个身死,这告诉了周澈一个道理:夜宿降卒营不是只有胆勇就行的,最主要的是得能识人。此前他不太了解何仪,故此不能行此事,现在算是较为了解了,应该可以行此事了。

想到这里,他叫荀攸、黄盖、桓玄也渡河去对岸,自带着原勤、左桓留了下来,笑对何仪说道,“明天一早全军就要渡河,我今晚就不去对岸,便住在你的营里吧,省得来回折腾。”

何仪楞了一下,说道:“将军今夜要住在小人的营中?”

周澈笑道:“怎么,不欢迎么?……,自你入我部中后,你我还没有怎么畅谈细聊过,正好趁今夜机会,你我抵足而眠,同榻夜话,岂不快哉?说起来,我虽是汝南人,但戎马倥偬,只顾着外出征战,却一直没抽出时间去听一听汝南的逸闻轶事,民谣风土。我久闻汝南多方士,有很多的神仙故事,君也是汝南豪右,对此应知,今晚我就听你说一说,如何?”

何仪是叛军降将,自知身份,加上又因为皇甫嵩、朱儁之敲打,更使得他谨小慎微,平时对周澈十分恭敬,因为家眷宗族都迁到了平舆,也算是断掉了反复之念,不敢再生二志,只求着能平平安安,等到战后不致被过河拆桥便是万幸,却不料周澈竟主动提出去他营中住宿,感动异常,不知该说什么好,确定似的偷觑周澈面色,见他不似说笑,忙拜伏马前,说道:“将军若想闻神仙方士的故事,仪自当尽吐所知,以博君一乐。”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小人的祖父倒是有缘见过郅伯夷之子呢!”

“噢?汝祖见过郅伯夷之子?”周澈方才说想听他讲讲汝南的方士神仙故事,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但听他的祖父竟见过郅伯夷之子,不觉顿时真的来了兴趣。

郅伯夷,西平人,其祖郅恽强毅耿直,“拒关”的故事为天下士子口耳相传、津津乐道,几与前汉的强项令董宣齐名,后任长沙太守,其父郅寿,历任冀州刺史、尚书令、尚书仆射,也是一个刚直廉能的名臣,而据传说,郅伯夷大有才决,会诵咒击剑,能降妖捉鬼,三十岁那一年,在汝南郡北部督邮的任上时曾在一个亭舍里火烧过狐狸精。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句题外话,周澈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对汝南的方士神仙故事自是不信的,可虽然不信,却挡不住好奇,何哉?便是因为汝南的方士神仙故事极其至多,且里边的主角大多有名有姓,是确有其人,而不是虚构缥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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