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那胡季晨击倒后,蓝玉面带讥讽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陈睨幽幽说到:“原来你安南之人,竟也如此软弱无力!”
“你....”
当余光扫在那胡季晨打算起身,蓝玉猛地抬腿,结结实实便踹了上去。
纵然那胡季晨眼疾手快,当即抬手格挡。
可蓝玉气力之大,更是让他原地挪动了几分。
而看向那胡季晨仍旧不依不饶,挣扎着站起身子。
朱标有些不耐烦的出声道:“胜负已分,还要纠缠?”
“公子说的胜负是什么?”陈睨虽对蓝玉的武力有些惊讶,可他却也不想折辱了安南的颜面。
看了眼胡季晨后,陈睨回头望向朱标,继续道:“胡世叔并未认输,公子怎可言胜负已分?”
听到这话。
朱标看向陈睨的眼神愈发不屑了起来。
原本朱标不愿应下这场比试,毕竟蓝玉作为武将最为出众的并非一人武力,乃是其军阵之勇。
而且如今蓝玉已然进位国公,乃是徐达、冯胜这些老辈将帅之下的第一人。
他的战场乃是在两军阵前,率军冲杀。
他的战场不该在酒馆之中,与人私斗。
可被陈睨这么一说,朱标却也不得不委屈蓝玉,让他给那人一些教训。
毕竟朱标也没想到,陈睨这王八羔子小心思颇多不说,竟还如此输不起。
此刻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那胡季晨绝非蓝玉的对手,可这家伙竟还敢大言不惭,说只有一方认输方才作数。
朱标不是看不穿他的小算盘。
毕竟傻子都能看出来,那胡季晨和蓝玉一样,都是武人出身。
想让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自己率先认输,那必然是绝不可能。
能分出胜负的结果,也只有一方丧命而已。
“公子,在下也还未尽兴!”
正与胡季晨角力的蓝玉不忘回头冲朱标说道。
只不过朱标却明白那胡季晨的心思。
方才蓝玉明言他们安南之人的身份,那显然便是知道他们此行大明乃是被自己皇帝召来,叩京请罪。
想来那陈睨只把自己当成大明的勋贵二代,只把蓝玉视作军中将官。
正因如此,那陈睨才敢继续纠缠,不死不休。
毕竟倘若蓝玉当真是大明的一位将官,知道这些安南人是被朝廷召来,那自然不会对眼前的胡季晨下死手。
相反!
那胡季晨听到陈睨方才的话,俨然是抱着生死相搏的念头出手。
如此一来,饶是蓝玉能胜过他,也多半会因留手被那人中伤。
不得不说,这陈睨确有几分小聪明,只可惜蓝玉并非寻常一名军中将官,自己也并非寻常的勋贵二代。
“既然如此,那便依这位公子所言,比斗当见胜负!”
闻言!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情绪愈发高涨了起来。
朱标这话显然是要自己放开了手脚,不顾那人生死。
若是如此,那他蓝玉便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
念及至此。
蓝玉右手握拳,躲过胡季晨攻势后,猛地一拳自下而上朝胡季晨面门冲去。
那攥的如同铁一般坚硬的拳头直直打在胡季晨下颚。
下一秒。
原本还满脸凶狠,势必要和蓝玉分个生死的胡季晨,此刻却满脸呆滞,身子晃晃悠悠连站稳都是不能。
没有听到朱标制止,蓝玉又怎会就此罢休!
正当那胡季晨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之际,蓝玉又是一拳直冲面门。
随即拳头似雨点般,朝着胡季晨疯狂下落。
可纵然见此一幕,一旁的陈睨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冷冷看着二人争斗,压根没有半点开口制止的打算。
饶是那胡季晨已然被揍的面目全非,双眼失神毫无战意。
可陈睨却依旧没有叫停比试的意思。
正当那胡季晨双眼迷离,马上就要咽气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京兆府的数十名差役快步跑了进来。
“诸位,便是这些人纠缠我等使臣!”
循声望去,朱标这才发现方才与陈睨同桌的一人不知何时离开,现如今却是将京兆府的差役给寻了过来。
“住手!”
听到差役的声音,蓝玉这才罢手,起身便要朝朱标走去。
可就在此时。
那胡季晨握紧方才被砸碎的木茬,作势便要朝蓝玉捅去。
“还不住手!”
方才出声的差役见状,快步挡在蓝玉跟前。
可那胡季晨已然气血上头,饶是前方差役阻拦却依旧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下一秒。
那木茬竟直接捅进差役的腹部。
“混账东西!”
见此情形,蓝玉再难抑制心头怒火,抬腿一脚便将那胡季晨踹倒在地。
而看到方才一幕,随行而来的几名差役也紧跟着上前,不由分说便将那胡季晨给捆绑了起来。
“将一干人等全数拿下!”
说话间。
几名差役径直朝朱标、陈睨走去。
还不等朱标表明身份,却只见那陈睨面色平静,随即看向眼前差役朗声说道:“吾乃安南国主,你等当真要拿我?”
此话一出。
刚走到陈睨跟前的几名差役瞬间脚步一顿。
哪怕如今大明之人都有上国骄傲,不会献媚他国之人。
可一听说眼前之人竟是他国国主,此刻也不由脚步一顿。
一时间。
所有差役面露为难,不由看向方才被捅伤的那名差官。
“头儿,这.....”
“饶是他国国主,也该带至京兆府问罪!”
听到差官这话,那些个衙役瞬间有了主心骨。
当即便要带陈睨等人前往京兆府。
同样是听到那名差官的话,朱标心下点了点头,便也打算看看京兆府尹陆升当如何处置。
随即便也同一伙差役朝京兆府走去。
不多时。
待几人来到京兆府。
陆升一脸正色坐于堂上。
可当看到来人竟是朱标,常氏,还有蓝玉之时。
原本面有正色,不怒自威的陆升当即起身,下意识便要拱手参见。
见此情形,朱标看了眼陆升率先开口道:“大人容禀。”
“此等安南之人故意挑衅,非我等之过。”
“适才此人趁机偷袭,误伤差官,还请大人禀公定夺!”
被朱标这么一说,陆升这才收起打算参拜的心思,转而看向陈睨没好气道:“这位公子所言可真?”
“果真是尔等伤我京兆府差官?”
“正是!”
那陈睨还未开口,一旁的胡季晨顶着被蓝玉胖揍的猪头脸满不在乎道:“正是我等所为。”
“放肆!”
“动手行凶,毫无悔意,当真将我朝律法视若无物?”
“来人!”
正当陆升下令准备用刑之时,却见胡季晨面露讥讽,冲陆升不屑喊道:“你可知我等是何身份?”
“我家主人乃安南国主,受你主召令方才入京。”
“你不区区府尹,怎敢用刑!”
胡季晨压根就没把陆升放在眼里,倘若是在他们安南,京城主官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奴才下人。
对他这位大将军,那也必然是要恭恭敬敬。
哪怕此时身在大明,可他安南国主尚且在场,胡季晨还当真不信眼前的陆升真敢将他们怎样。
“这位大人!”
不等陆升开口,一旁的胡季晨幽幽说道:“本王明日还需觐见大明天子,若耽搁了时日,怕你朝陛下怪罪。”
“不如大人先审这几人,待明日有了定论,再行派人前往驿馆通报本王!”
语罢。
陈睨满是挑衅的看了眼一旁的朱标,随即不等陆升开口便要朝门外走去。
也是此时。
那陈睨一行刚走出两步之时,却听陆升猛地一拍惊堂木,随即斥令道:“将一干贼众拿下!”
话音落下。
堂内差役一拥而上,直接将陈睨、胡季晨等人按在了地上。
“本王方才已然言明,明日当拜见你朝天子,你敢拘押本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纵然是我朝陛下,若有民怨也必当过堂一问。”
“你不过小国之主,入我天朝,辱我百姓,伤我差官。”
“本官对尔等用刑倒是寻常,不将你等依法论处,便是有负君恩!”
闻听此言。
朱标脸上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即便这陆升那话有些成分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可这副不畏权贵的样子,着实不失正臣之意。
“来人!用刑!”
当看到几名差役手持水火棍径直朝自己走来。
此刻那陈睨再不是方才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转而很是惊恐放声吼道:“你敢!”
“若本王明日带伤觐见,你不怕你朝陛下斥责?”
“用刑!”
不管那陈睨如何恐吓,陆升毫不退让,继续直言用刑。
而随着陆升声音落下,早就瞧陈睨几人不顺眼的差役当即大步上前。
方才那胡季晨伤的乃是他们差役的头领,而那头领素日对手下弟兄也算不错。
所以此刻用刑之时,一众差役也没有半分留情之意。
不消几下。
包括陈睨、胡季晨在内的几人瞬间惨叫连连。
那放声哀嚎的模样,再无半点尊荣可讲。
不时冲陆升叫骂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乡野村妇,毫无体统。
二十棍子落罢,陆升示意差役停手的同时,看向几人淡淡问道:“眼下尔等可能老实回话?”
“你.....”
正当那胡季晨还准备出言怒斥陆升之时。
陈睨当即将他给拦了下来。
毕竟那胡季晨本就是武人,二十棍子下去虽是吃痛,却也伤不到筋骨。
而他素日来养尊处优,二十棍子已然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也是真怕陆升接着下令继续用刑。
“我等本来便能如实回话,方才用刑又是何故?”
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朱标几人后,陈睨眸光愤恨,没好气道:“本王眼下便也明白了。”
“这人断然不是寻常百姓,定然是你朝勋贵家的豪门公子。”
“若是不然,你怎不敢对他用刑?”
实际上。
这陈睨用的乃是激将法,他便是要逼迫陆升对朱标一行用刑。
毕竟自己身为安南国主都已被用刑,无论此事结果如何,朱标一行绝对不能安然无恙。否则便也是失了他安南一朝的颜面。
更为主要的是,在陈睨看来朱标一行乃是勋贵子弟。
倘若朱标等人安然无恙,岂不是说他堂堂安南国主,竟连大明勋贵家的公子都不如?
“若大人果然秉公直断,何不一视同仁?”
语罢,陈睨眼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看向朱标。
在他看来,陆升既不会因他安南国主的身份,枉顾法度。那便也绝不会因朱标勋贵二代的身份,从轻发落。
毕竟似陆升这种直臣,想来也是最听不得旁人说他畏惧权势。
可就在陈睨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静待朱标几人被用刑之时,却见陆升猛地一拍惊堂木,怒声斥道:“这位公子可曾似你方才那般无状?”
“方才这位公子直言经过,你等众人也是认罪。”
“眼下逼本官用刑,难不成是想看本官陷害无辜?”
“来人!”
陆升还没说打多少板子,堂上那些差役大步便朝陈睨几人走去,抡起水火棍便又朝他们砸了下去。
一时间。
陈睨满脸错愕,当真有些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便是他派人去寻京兆府的差役,本意也是想着不仅能在朱标跟前耀武扬威,设计陷害朱标之后,自然也能挑起京兆府与大明武人之间的矛盾,没准还能让大明的朝局更加混乱几分。
可让陈睨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所有算计都的上是十分完备。
然而结果却偏偏和他设想的大相径庭。
不仅没压制住朱标这位勋贵公子,甚至就连陆升这样的直臣都算计不到。
又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棍子后,陈睨再没有算计的心思,转而趴在案上生怕陆升再次用刑,转而趴在案上不敢言语。
见状!
陆升将目光缓缓看向朱标,当看到朱标点头后,陆升方才冲堂下的陈睨开口道:“你等本为安南使臣,奉命来我朝乃是为了叩京请罪。”
“然你等几人入我大明非但不知悔过,反而辱我天朝百姓,伤我朝差官。”
“来人,将安南一干人等收监入狱,待本官明日禀明陛下,再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