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读书魂,读书可为人上人!”
“读书强,读书妙,万事唯有读书高。”
“我辈读书人,如今聚一堂,共集才子力,兴我大安魂。”
李先之侃侃而谈,话落,全场响起了雀跃声,众人皆是拍手称快。
“李老,好诗啊,无愧我大安巨儒!”
“呵呵,此诗的作风,也是老夫受先生文采所染,不过是借鉴了点皮毛罢了。”
忆怜雪:“……”
难怪她听着有点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这老家伙是受到了自己感染。
“先生,如何?”
听到李先之的询问,嘈杂的现场很快安静了下来,都想知道这首诗在千海居士的眼中到底如何。
“不错,很不错的一首诗,厉害!”
忆怜雪给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肯定。
唯一认为不足的就是诗词中的“大安”用的不好,她不是很承认这个乱世王朝。
“多谢先生。”
得到了忆怜雪的肯定,李先之佝偻的身躯轻颤不已,一时间老眼竟是有些发红。
他是儒生,因为书读的多,才知道忆怜雪那恐怖的文采乃是深不见底的骇人。
正因如此,得到其肯定,比天下读书人承认他是巨儒的身份还要高兴。
很快,全场就响起了哗然声。
“天呐,李老好像是居士第一个说诗很好的人吧?”
“的确如此,要知道居士的眼光,那是何等的之高啊。”
“李老就是李老,日后见不到居士,倒是可以去拜访李老了……”
听到下方众人的窃窃私语,李先之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老脸上满是笑容,比年轻十岁还要高兴。
他虽然说大安三大巨儒之一,但是千海居士仅凭几首诗,就超越了他不知几何。
坦白来说,得到千海居士的承认,几乎就是得到了“文圣”的肯定,另外那两个与自己并肩的老家伙拿什么跟自己比?
“李老,你的诗有一点不足之处。”
忆怜雪见对方高兴的差不多了,于是正色道。
“哦?请先生指点!”
李先之躬身,神情诚恳谦虚。
“为什么要说兴我大安魂?”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就连李先之心中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现在的大安虽然不受文人待见,但是依然是朝廷,是官家。
不说大安,难免有些造反之嫌!
哼!
忆怜雪轻哼一声,站了起来,面向所有的文人墨客。
“读书读书,你们读的书籍只是大安所创造出来的吗?难道就没有前朝的书,没有站在前朝文人的肩膀上?”
“是不是一个王朝灭亡,那个朝代读书人所读的书就白读了?”
闻言,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因为他们所读的书籍,大多都是前人留下的。
“王朝更迭乃是历史的规律,文化也不仅限属于某个朝代,而是为了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千百年后,你们诗词也会被后人印刻在书籍之中,会继续渲染后世。”
“所以,应当将大安改为九州,国号再怎么变,咱们都是九州人,都是中原人。”
“这片土地才是我们的根,我们要为的是这片土地和同胞。”
忆怜雪义愤填膺,铿锵有力道。
称赞一个民不聊生的乱世,她心底是一万个不愿意,更别提是在自己的主场出现的事情。
“先生大义,先生千秋!”
话落,全场文人无不为之动容,说出了肺腑之言,一个个思想如遭雷击。
就连姜阳都为之一震,如此观念,明明是他这种姜姓之人所不允的。
但是他莫名的选择赞成,因为九州大地上换过太多的朝代了。
可任凭怎样,在这片土地,永远都生活着他们这类人,他们这个民族的同胞。
九州的文化观念根深蒂固,才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璀璨的文明,且从未出现过断层。
不然九州的称号也不会沿用至今。
“先生见举,令老夫自惭形秽呐,倒是闹笑话了。”
李先之羞愧难当,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搁了,死死低着头。
“你言大安是正常的,只是目光太过于短浅,因为当大安灭亡后,再谈这首诗,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忆怜雪给了其一个台阶,李先之这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堪。
不过,公然说大安会亡,这属实是有点太……反正他不敢。
“千海居士,你又怎知大安会亡?”
身为皇室之人的姜阳坐不住了,站在马车上大声质问。
因为在马车上,还戴着面具,姜阳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请这位公子说说,大安为何不亡?”
忆怜雪浅浅一笑,不慌不忙的反问。
“如今天下之势,林殷实为反贼,是最有能力推翻大安的一人,但是他比之皇室诸王还差的远,估计已经活不长久了。”
“届时他一死,大安依旧是大安,莫非居士认为,林殷会战胜姜姓诸王?”
姜阳沉声解释,很想以谋反罪的名义将这位千海居士带走。
本想着为自己所用,没想到对方对大安的敌意这么大,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这个王朝早点灭亡。
“这位公子言重了,本居士说大安一定会亡,可没说什么时候亡,更没说会在当下这个阶段亡,望公子不要自行带入。”
这……好一张犀利的嘴啊。
姜阳嘴角一抽,一个没站稳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
“是啊,这位兄台,你说这话就有点陷害先生的意图了呀。”
“先生说了,每个朝代都会有尽头的时候,这话没毛病,可你为什么要想当然的代入当前这个敏感的阶段?”
“不错……”
一时间,姜阳倒是成了众矢之的,处处响起不堪入耳的谩骂。
见此情形,忆怜雪心中轻哼,“小样一个,还想跟我斗?”
“本姑娘玩文字游戏都能玩死你!”
“兄台,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走吧!”
堂堂扬州的主宰,此刻竟然被无数人赶着走,并且还贴心的“让”出了一条道。
姜阳面具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憋屈。
偏偏还不能暴露身份,毕竟这里可是冀州管辖的地带,鬼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这里。
“诸位,小生是仰慕先生才来的,难道就因为质问了一句,就得离开?”
“先生可是说过,问问题,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是读书人本该做的。”
“不错,本居士的确说过,诸位朋友也莫要为难这位公子,算了吧。”
忆怜雪美眸转了转,亲自开口,众人才没有当回事。
继而道:“刚才李老作了一首诗,现在也该本居士吟诗了。”
“快快,准备笔墨!”
此言一出,全体文人墨客,都拿出了笔墨,看的姜阳一阵错愕,这也太疯狂了吧?
文人墨客的世界,他这个习武之人,果然不是很懂。
“清明雨上,乞火读书,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于读书灯。”
几个呼吸后。
忆怜雪一口气“背”出了这首诗,自然而然引来了在场之人的惊叹,她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随后,又有几个稍微威望的文人与忆怜雪斗了几首诗,结果就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的诗,跟这位千海居士比起来,那就是萤星比皓月,糗的不能再糗。
渐渐的,今日的斗诗大会就此结束了。
那些个读书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为了占据个好位置,在原地搭起帐篷来,等着明天的诗会。
后方的读书人,只能靠着前面之人一个一个传话传过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车顶上。
姜阳见忆怜雪要走,赶忙大吼,“千海居士,小生还未吃过辣条,愿出千金买一份辣条,可否?”
千金,相当于万两白银!
只为买包辣条?
明白之人都沉默不语,不由得猜起姜阳的身份,哪怕是李先之,都只是出百金买了一包辣条而已。
说是花重金买辣条,其实不过是想独自见千海居士罢了,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说白了,就是给意思费。
李先之就是靠着那一千两白银,才被指点了一番,不然也不会有他今日所作的这首诗了。
而不明所以的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如此豪横,视金银如粪土不成?
忆怜雪亦是脚步一顿,稍作沉默。
片刻后,面纱下的嘴唇轻启,“这位公子,辣条可值不了一万两银子,只要十两银子便足矣。”
“小生仰仗先生才华,想要得先生指点一二,别说万两银子,万两黄金又如何?”
姜阳正色道,其语气丝毫不像是在说大话,周围的人也没有怀疑。
“那你倒是有心了,翠竹,这一万两白银,记在账上,待来日全部散尽百姓。”
“另外,这位公子请进竹屋一叙吧。”
“是!”翠竹轻轻颔首。
只要银子到位,就能见到千海居士!
姜阳深吸一口气,心中发誓,一定要说服对方为自己所用,顺带改变一下其对大安的看法。
若是成功,九州的文人墨客,皆可成为他手中的刀剑,进而影响天下百姓的观念!
夺得了民心,掌控了舆论,有时候比刀剑所带来的伤害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