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她从未怀疑过斐然的用心,也从未想过他会对韩家动手。
想当初,她还豪放的把两个娃儿交到他手中,但凡他动一点心思,自己这一辈子岂不是要活在悔恨之中?
作为母亲,如果孩子出现任何一点危险,都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失职。
越想,白凝香越后怕。
“都过去了,别多想,好在斐然人不错,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跟殷毅同流合污,我能感受到,他对你跟孩子们没有恶意。就连那次夜袭,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出现了。”
原本他还以为那人出现看热闹多过帮忙,今日之后,他才明白,他只是在默默的守护香香跟她的孩子。
虽然,被护着的人里并不包括自己,但他依无法生气。
回来的路上,他还忍不住想,有时候人跟人的相处真的很奇怪,明明相互不怎么熟悉,明明各自都有隐瞒的东西,但却莫名的信任对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作为一个武将,率兵百万,如今又坐鼎高位,按说经历的事儿也不算少了。
这种环境下,让他掏心掏肺的去相信一个人其实并不容易,但是有的人就是能给你这种感觉。
斐然那人虽然偶尔癫疯,想做什么都是一念间的事儿,就像他昨天喝高了,想激发内力扒坟掘墓,甚至不惜火入魔,而他那个时候,竟然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后来想想,潜意识,其实他已经把斐然当成了朋友。
就算斐然当初接近香香的动机不纯,存了某种目的,好在最后阴差阳错的成就了一段友谊。
“果然,环境造就人,斐然从小生活在江湖,跟长在宫里的人还真不一样。”
难道被在宫里拘束久了,人都变傻了?
那她要不要把孩子们都放出去历练历练,省的都被养成一只只呆头鹅。
韩璟看着白凝香仍旧没回过神,伸手揽着她的肩膀,
“斐然聪明睿智,确实优于殷毅的其他子嗣,你说或许没错,一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心性跟能力也是有区别的。”
那些皇家儿郎,被人伺候惯了,生活优越,喜欢奢华,跟江湖摸爬滚打的斐然定然不是一个路子。
“回头等墨儿跟祥儿长大了,也放出历练历练,体会一下世间疾苦,心有感悟,才能做一个好君王,造福百姓。”
听着韩璟的想法,白凝香一愣,
“咱俩想到一起去了,你说的没错,见识过百姓的生活,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以后行事才不会拘泥于规矩里,处理事情才会活泛一些。”
从小受宫规教条束缚,难免做事古板,不知变通。
其实做皇帝跟做生意在某些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处,就像白胜男那女人说的,条条大道通罗马,哪条顺畅走哪条,故意给自己制造难度,那是有病。
想到那女人,白凝香忍不住轻笑一声,认识白胜男之后,特别是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论,有时候真是挺好用的。
直白又容易理解。
夜宴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宫人们就穿梭于几个宫殿之间,做着最后的准备事宜。
白凝香站在回廊下,看着满园怒开的寒梅,粉白之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长长的回廊上,也挂上了用各种花草描绘的灯笼,如此搭配,让整个宫殿都透着高雅之气。
“看着天气,怕是要下雪了,宣宝殿那里多放几个碳炉,别把参宴的夫人姑娘们冻着了。”
能参加宫宴的人都是可这劲儿的梳妆打扮,特别是姑娘们,为了凸显杨柳细腰,衣裳也是可这劲儿的往薄了穿,生怕让人说体态不好看。
“回皇后娘娘,都准备着呢。”青莲站在一旁,轻声应了。
午膳刚过,天空就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看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雪花飘落,梅花初绽,透着暗香,弥漫在整个宫殿,给冬日的景色增添了一抹色彩,美不胜收。
白凝香兴致来了,直接让人在廊下摆了茶台,一边煮茶,一边看景。
青莲看主子有雅兴,索性唤紫莲搬来七弦琴,给主子助兴。
洋洋洒洒,窸窸窣窣,配着曼妙的琴音,确实让人陶醉。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白凝香自己摆弄着茶具,给自己倒一杯香茗,轻轻嗅了嗅,轻声呢喃。
“皇后真是好雅兴,加我一个如何?”
韩璟穿着玄色大氅走来,老远就看到白凝香在廊下煮茶听琴。
“自然是愿意的,皇上这会儿怎么不忙了?”白凝香给他加个茶杯,续上水,好奇的问了一句。
“要是我一直忙,岂不是错过了与皇后品饮了?”韩璟端起茶抿了一口,“香气淡雅,好茶。”
白凝香看他一眼,好笑的摇摇头,
“你是夸园里的梅花还是夸我的茶?”
“自然是三者都有。”
看着白凝香疑惑,韩璟凑近她耳边,语气轻柔低缓的说了一句,“包括香香你。”
听着韩璟的语气,还有他吹到耳边的热气,忍不住瞪他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皇帝,如此轻浮,就不怕颜面有损?”
“皇后此言差矣,你我乃是夫妻,夫妻间亲密些又不违背伦理纲常,有何不可?”
看着白凝香娇嫃的模样,韩璟弯起唇角,
“再说,谁规定当皇上就不能夫妻恩爱了?天下间可没这样的说法。”
韩璟有喝口茶,看着空中飘荡的雪花,“小七还没带墨儿回来,怕是真被难到了。”
“你还幸灾乐祸,明知道小七跟闻老头有嫌隙,你还派人去,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想起这个,白凝香也很无语,“没想到你当了皇帝后,倒是学会捉弄人了。”
“哪有,我就是看小七太沉闷了,给他找点事儿做。”
那天之后,他刻意让韩叔去查了小七跟闻不知的事儿,结果压根不用查,韩叔就把事情给他叙述了一边。
听到小七跟人当牛做马一个月后,韩璟很不厚道的笑了半刻中。
说实在的,他真的很佩服闻不知,能让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纨绔低头妥协,确实有两把刷子。
如此,他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