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我们回来了。”
不等白凝香开口,就见一个披着玄色氅衣的小家伙从回廊奔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身穿银色大氅的韩珏。
“慢点跑,别摔着。”
白凝香看着儿子,心里感叹,跟着小七就是不错,短短数日,性子竟然活泼了很多。
距离韩璟三步之遥时,韩墨就停住了脚步,站两人面前,躬身一礼,
“父皇,母后,儿子回来了,没有耽误宫宴的时辰。”
得,小古板又回来了。
韩璟板着脸,点点头,“嗯,可请到太傅了?”
“……没有。”韩墨低下脑袋,语气黯然。
韩珏踱着步子走上来,轻咳一声,“臣弟见过皇兄,皇嫂,臣弟无能,没能请动闻大儒。”
“是你们带的诚心不够?”韩璟看着两人低垂的脑袋,挑眉。
“父皇,我们带的诚意足够多了,可惜闻大儒就是闭门不见,好不容易在路上拦截了,他就暴躁的骂人,还拿石头砸七叔。”
韩墨噘着嘴,很不高兴。
一个怪老头而已,哪里看也不是大儒。
言行粗暴,衣裳破旧,还一直瞪人。
“用石头砸你们?”这么幼稚的行为,不愧是闻大儒。
“咳~,闻大儒记仇。”
韩珏神色讪讪,他也很奇怪,事情过去十多年了,闻老头竟然还记得他。
他就说换个人去,皇兄非不听,现在好了,老头看到他就龇牙咧嘴,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
“还骂你们了?”
韩璟看了眼白凝香,勉强压下嘴角的弧度,故作严肃的询问。
“咳咳……也不算骂了,就是说话不好听,脾气还暴躁,看着我们就瞪眼睛,说什么混小子之类。”
韩墨红了下脸,虽然他不喜欢那老头,但毕竟年纪大了,身边只有一个书童陪着,总不好跟他计较。
“然后呢?”
白凝香瞪了眼韩璟,这人就是看笑话的。
“然后我跟七叔就天天去竹舍门口等他,闻大儒不喜欢下人堵着他的门,我跟七叔就把人打发了。然后闻大儒就让七叔帮他修屋顶……我们刚干完,想着宫宴要开始了,就先回来了。”
韩墨小心翼翼的说着,时不时地瞄一眼父皇,见他没啥表情,才放了心。
白凝香:“……”
合着又被人使唤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老头?脾气古怪成这样?
怪不得顶着大儒的名声,日子过的苦哈哈的,就这臭脾气,怕是没人能请的动他。
“不急,宫宴结束后,再去看看,指不定大儒就点头答应了。”看着韩珏尴尬的神色,白凝香不忍心在多问,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
还别说,她也好奇了,回头去看看。
“皇后说的没错,脾气越是古怪的人,才能越是大,一旦请过来,就受用不尽。”
韩璟走到小七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宴马上就开始了,跟我去书房,还有些事儿让需要你处理。”
目送两人回去,白凝香才牵着儿子的手进入殿内。
“冷不冷?”
“一点也不冷,七叔跟闻大儒修房顶,儿子也帮忙抱稻草,好在赶得及时,下雪也不用漏风了。”
韩墨仰着头,眼里带着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感觉挺新鲜的。
跟七叔出去一次,才知道,原来还有人住那么破的房子。
天冷了,竟然还漏风,幸亏他跟七叔去了,这下不用漏雪了。
白凝香看着儿子变来变去的小表情,忍不住问道:“除了帮闻大儒修房顶,你们还做了什么?”
“别的就没做什么了?大儒脾气怪,我们跟在他后面,他时不时地回头瞪我们一眼。”
韩墨看着母后,沉默了一回儿人,语气很是老成的开口。
“母后,儿子觉得大儒脾气坏,定然是好面子。”
“何以见得?”听着儿子语气,白凝香兴致很高。
“因为他去菜场买菜,还捡地上的烂菜叶,别人不要的他也捡回去。带着小书童去城外捡柴,只能捡一些细小的,别人看不上的。”
“后来我跟七叔帮他砍了两捆拆送过去,他还生气,说我们给他一个送柴不算本事,普天下之下,像他那样的老人多了去了,有本事就让所有人都有柴烧。”
韩墨说着,皱了皱眉头,
“天下这么多人,儿子跟七叔又怎么可能都认识,闻大儒故意为难,就是怕我们看他老了,可怜他,才会如此。”
听着儿子的语气,白凝香眨眨眼,果然是个有意思的老头。
回头让他们叔侄再去请一请,如果还是碰壁,她就亲自去会一会。
一见面就在点拨墨儿,深意可见。
“墨儿,那你想让天下人都有柴烧么?”
白凝香看着一脸懵懂的儿子,虽然这孩子总是装的跟个大人似的,也没少调皮捣蛋。特别是当着妹妹的面,总是把自己当做兄长,护着熙姐儿。
但孩子终究还是孩子。
听着母亲的询问,韩墨认真的想了想,“想当然是想的,但是儿子办不到。”
“这个好办,这个注意是谁提出来的?你就让谁给你解惑?”
看着儿子忽然亮起的眼睛,白凝香不好意思的别过眼,心里默默的对闻不知说声不住。
您既然先点拨墨儿治国之道,就不能半途而废。
“母后说的是,等宫宴过去了,我就跟七叔住到闻大儒家去,他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就什么时候回来。”
韩墨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就好像事情已经解决了似的,眼睛闪闪放光。
白凝香:“住过去,你不是说竹舍简陋吗?墨儿习惯么?”
“还好啊,闻大儒这么大年纪,都能住,我跟七叔也可以。”
对于住的地方,韩墨一点也不嫌弃。
白凝香静静的看着儿子片刻,突然间就笑了,
“好,我儿定然能得偿所愿,宫宴马上就开始了,衣裳已经送到你房内了,去换了,一会儿跟着父皇母后一起赴宴。”
“是,儿子告退。”
韩墨躬身一礼,甩了下自己的大氅,颇有气势的去了东侧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