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夕趴在江止寒的胸口哭了好一阵。
哭完以后,整个人轻松不少,郁结在心里的浊气消散了大半。
江止寒拿纸巾给她擦擦,顾云夕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两人重新端起饭碗,顾云夕胃口很好地干掉了两大碗,还想吃第三碗的时候,被江止寒拦了下来,“再吃该积食了。”
管家看见两人把他带来的菜吃了大半,内心欢喜的不行,这还是这几天以来的头一次。
收拾完以后,管家又去隔壁把江远顺便带回家。
江远每天晚上放学都会来医院看望暖暖,等管家送完饭回去的时候,再把他一并捎回去。
老爷子年纪大了,天天医院家里两头奔波,身体也吃不消,陆书通隔两天带他来一次医院。
这天江止寒和顾云夕躺在病房的陪床上,听着呼吸机的滴滴声,顾云夕问:“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江止寒:“当晚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问过话了,都没人见过这个戴鬼面具的人,而且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
“但是有一个负责后厨的人说,因为当晚人手不够,临时雇了几个临时工来帮忙,现在宋晨已经去逐个找他们问话了。”
“白叔对暖暖那天胃里的食物做了化验,发现有花生。”
顾云夕惊得坐了起来,“暖暖不能吃花生,只有自己家里人知道。”
江止寒把她拖回被子,“我知道,也已经在查了。”
顾云夕出了一后背冷汗:“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止寒:“或者说是冲着江家。”
顾云夕立马想到了一个人:“李泽林?”
江止寒:“目前没有证据,但是除了他,我也想不出还有哪个人跟江家有如此深仇大恨。”
顾云夕:“暖暖还是个孩子,之前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动手,为什么现在......”
江止寒:“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顾云夕:“还有心脏......”
江止寒:“我一直都让人留心这方面的情报,但是每年都有不少家庭在排队等,要找到各方面匹配度高的不是件容易事。”
顾云夕的心又揪在了一起,她轻声说:“我知道,从暖暖出生没多久,我就在想这个事情,那个时候没钱,我每天都在想怎么给她攒够手术费。”
“那个时候,不管多难的活,多刁钻的客户,我都接,设计费多少都无所谓,钱嘛,攒着攒着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顾云夕自嘲地笑笑。
“以前,百八十万的,也就一套首饰的钱,后来才明白,离了顾家,我连这些钱都赚不来。”
“那个时候我忙着赚钱,暖暖小时候经常生病,我又没有时间照顾她,就把她独自一人放在医院,拜托医生护士帮忙多照看点儿。”
“而我又经常晚交住院费,可想而知,暖暖在医院里受到的都是什么待遇。”
顾云夕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呼吸机的滴滴声,仿佛女儿生命的倒计时,在黑暗中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女儿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江止寒也是第一次听到顾云夕具体谈起那段时光。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会倒退,他只能更加努力拼命地在以后的日子弥补,让顾云夕此生再也不受一点伤害。
如果暖暖出事,他无法想象顾云会变成什么样。
正当江止寒忙着找心脏,调查幕后黑手的时候,暖暖的病情突然恶化,这次她被送进了ICU。
隔着防护玻璃,暖暖躺在无菌病房里。
江止寒望着比之前生命气息更弱的暖暖,眼里黑沉沉的。
老爷子又苍老不少,以前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白发也失去了光泽,背愈加佝偻了。
顾云夕自从那次哭过之后,就缓和了过来,每天除了给暖暖擦洗身子,就是关注全国器官捐献库。
拿着暖暖的检查报告,逐一比对各项数据信息,可惜暂时没有合适的。
江止寒那边最后排查出那天有个临时工很可疑,大家都叫他柳大力。
本来作为后厨的帮工,他应该一直留在后厨帮忙,但是他中间说要上厕所,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
据当时跟他一组的临时工回忆,柳大力回来的时候,行色匆匆的,套了一件宽大的运动服,肚子那块鼓鼓囊囊的。
别人还笑话他去偷吃了,想伸手拍拍他的肚子,他反应很大的躲开了。
宋晨那边锁定了这个柳大力,问清他的地址,就带了几个保镖上门,谁知他根本就不在家。
他们的拍门声太大,引起了邻居的抗议,“敲什么什么敲,人不在家。”
宋晨笑眯眯地站出来问道:“那您知道柳大力去哪里了吗?”
邻居看他西装笔挺,戴一副金丝眼镜,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是他身后的那群穿黑衣服的人,一看就不好惹。
本来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就灭了,邻居瓮声翁气地说:“我怎么知道?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你们也是很之前那波人一样,是要账的吧?”
宋晨看了一眼门口墙上‘欠债还钱’那些鲜红的大字,继续笑眯眯地问:“那他还有什么亲人?”
邻居想想:“还有个老父亲,听说很早就因为他烂赌,断绝关系了。”
宋晨从兜里拿出一叠红票票,邻居的眼睛都直了。
“如果有他的消息,麻烦通知我一声。”
邻居一只手颤抖地伸过去,发现对方是真要给他钱,一把抢了过来,在手上吐了两口口水,当着宋晨的面就这样数了起来。
“一定一定,我一定如实报告。”
邻居一脸见钱眼开的样子,笑起来时露出了满是烟渍的大黄牙。
宋晨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他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接过来,眯着眼地念道:“江氏......总裁助理,宋晨。”
“乖乖,这家伙是怎么......”
邻居想问问这个柳大力是怎么得罪江氏了,一抬头发现,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他头一伸,从阳台望下去,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几个黑衣人,依次上了几辆黑色轿车走了。
邻居:“这是得罪了大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