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天空明澈高远。
出了县城,牛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行驶在山间的小路上。
虽是秋季,但青山仍然苍翠,有大片火一样的枫叶,点缀在山上,像美人的口红,煞是好看。
“嘿……”田阳坐在车沿上拉长了调子:“妹妹登山,妹妹登山,山路窄又艰哎……哥哥你莫心烦,青山再美水再甜,也比不上哥哥对妹妹的恋……”
高亢嘹亮山歌,让林月清对田阳刮目相看:“想不到你唱歌还蛮好听的。”
“那是当然,生在山里,不会唱几首山歌,拿什么泡妹子啊!我四岁就会唱了。”
“这么早熟,你泡过几个妹子,从实招来,不然林氏家法伺候。”林月清扑过来,刚好扑进田阳怀里。
她又扭又蹬:“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田阳很无辜:“我两只手拽着缰绳,根本就没有动,我看动手动脚的人是你自己吧,或者你想让我对你动手动脚了。”
“从四岁就开始唱山歌泡妞了,你天生就是个坏种。”林月清翻了个身,枕着田阳的腿:“这里真是世外桃源,不追名逐利,平静的过完每一天。”
“嘿嘿,你也太天真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我们这里算的是蝇头小利,不像都市里,为了金钱亲爹都不认。”
起风了,林月清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田阳就把他的外套披在林月清的身上。
“可能要下雨了。”田阳说。
“天上一点云都没有,怎么可能下雨。”林月清不了解山里的天气:“田阳,你快看,兔子,兔子……”
林月清坐起来,指着路边惊喜的叫着。
“这里兔子多的是。”
“你去帮我把它抓过来。”
“兔子跑的很快的,不好抓。”
“你去嘛,你去嘛,哼,还说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要一只兔子都这么难,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都没人疼我。”
田阳无语:“好啦,好啦,别卖萌了,我这就去帮你抓过来,你拉着缰绳,我马上就回来。”
“小兔子,小兔子,过来让姐姐抱抱。”林月清手舞足蹈,摆脱高冷的外壳,内心深处小女孩的率真天性被激发出来,林月清觉得自己都融入了这片青翠的大山了。
田阳去抓兔子,林月清拉着牛缰绳,满怀期盼的看着田阳的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草丛里。
风更大了,田阳披在林月清身上的外套被风吹掉,那头拉车的大水牛有点不安分,摇动大脑袋,两只犄角晃来晃去。
林月清有些慌了,从西北天际压过一团乌黑的浓云,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雷声。
“田阳,要下雨了,你快回来吧!”林月清叫喊。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田阳,你别吓我,这牛不听话啦!”林月清的声音都变了调,这时林月清才赫然发现,有田阳在身边,一切景色都是那样美,可是一旦田阳不在,眼前这一切却是那样的陌生,陌生的让林月清感到恐惧。
浓厚的乌云铺天盖地,掩住了午后明亮的太阳,天地之间倏然变的幽暗。
一道闪电扭曲着,似乎想要撕裂乌云,紧接着一声炸雷像是拔地而起一般,震得林月清耳膜发麻,近在眼前的大山都颤抖不已。
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那头牛长哞一声,再也不受控制,扬蹄飞奔。
“田阳,救我!”林月清趴在牛车上,死死抓紧着车帮,她的包还有她给田阳的爷爷买的礼物,全被颠掉了。
雨越发的大了,林月清不停大叫田阳的名字。
那头牛像发了疯一样,不停的跑。
“咔嚓!”
车辕断了,林月清从车上滚下来,跌到一片乱草丛中。
“田阳!”林月清的声音变的沙哑,她想爬起来,可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了,脚踝处又传来阵阵锥心般的巨痛。
天色暗了下来,林月清趴到路边,可是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天地之间除了巍峨的高山就只有白茫茫的雨幕了。
雨点打在林月清的身上,冰凉冰凉的。
天阴的厉害,自然黑的早一些,眼前的大山不再美轮美奂,而是变成了狰狞的阴影压在林月清的心头。
再看到不田阳,她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清儿,老婆……”
终于听到田阳的声音,林月清惊恐萎靡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老公,我在这里,快来救我。”林月清高兴极了,有田阳在,她什么也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
田阳从雨幕中跑过来,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一瞬间,泪水就濡湿了林月清眼睛,能遇到田阳是她的福气。
“牛呢?!”田阳蹲下来,将兔子塞给林月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牛呢!”
“刚才打了个大雷,牛害怕,就跑了,把我扔在这里,也不管我。牛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了。”田阳抱着瑟瑟发抖的林月清,心疼的不得了:“你也太笨了,牛是最听话的动物,你只要拉住它的缰绳,它就不会跑。”
“我就是笨,我就是笨……我有牛的力气大吗?”林月清靠在田阳怀里。
“没事,马上就要到家了,还有五里,我背着你吧!”田阳说着就要背林月清。
朦胧的光线中,林月清看着田阳,却没有动。
“上来吧,老公如牛,别心疼我。”田阳说着还学牛叫,想让林月清开心一下,刚才肯定她吓坏了,娇滴滴的大小姐,被牛欺负了。
“老公……”
听到林月清主动叫自己老公,田阳乐屁了:“怎么啦!”
“我冷!”
田阳马上再次蹲下来,抱紧林月清:“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到家了,乖,听话!”
“我……我是你的老婆吗?”
这山间的大雨,吓到了林月清,也给了她勇气,憋在心里的这句话,终于说出口了。
田阳用行动回答了她,他低下头,吻在林月清温润的唇上。
林月清伸出胳臂搂着田阳的脖子,很久了,这个心愿藏在她里很久了。
在这巍峨的大山脚下,在铺天盖地大雨中,林月清的心愿被上天聆听到了。
田阳就是她的唯一,没有田阳田阳,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早就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林月清完美的呈现在田阳眼前,她是一块天然璞玉,是他田阳最最珍爱的宝物。
“田阳!”林月清呢喃着,她终于知道了,一直以来所渴望就是这狂风暴雨般猛烈的爱。
风有多急,雨有多骤,田阳的爱就有多狂疯。
心里满满当当,全是田阳,林月清能清楚的感觉到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带着深秋的凉意。
在这陌生地方,在黑暗紧裹着大雨的四合夜幕里,在呼啸滂沱的风声中,黑暗占据了一切,也成就了一切。
这个洞房好大,林月清做了田阳的新娘,她能体会到,田阳的心脏跳动的频率。
田阳等了大半年,在兴化他没有得到林月清,却在这个风雨交加的黄昏,拥有了他渴盼已久的女孩。
在白昼与黑夜交合的这一刻,被称为二分点,是至纯至真的时刻。
林月清与田阳的爱,在这一刻得到了见证。
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林月清看清了田阳,田阳也看清了林月清,他们的生命已彼此融合。
林月清像一朵为田阳绽放的罗兰,她的美随着她每一次的呼吸,越发艳丽。
风雨依旧,又是一个炸雷响起,田阳低吼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林月清才在田阳怀里回过神来。
“你刚才欺负我!”
“是你要做我的女人,看你可怜,我才拔剑出鞘,你翻脸不认人啊!”
“我没说,我没说……你这个坏人!”
雨停了,风也停了,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说停就停。
夜色空灵,雨霁天开,月华如练,阵阵蛙鸣传来,这才是生活,躺在心爱的男人怀里,坦荡无虞。
“我们走吧!秋天的夜很凉了,你身体不好,为了我儿子,也不能让你生病。”
“你儿子,不会这么幸运吧,一次就中镖。”
田阳雄心万丈,却又极温柔的拂过林月清的长发:“陈一峰那家伙能一炮双响,我就不能一次中镖吗?”
这……这……
林月清无语,这有可以性吗?他们真不愧是兄弟,在这种事上还要较劲,天下也是没谁了。
田阳背着林月清,回头去找掉的东西,给爷爷的礼物没有找到,但找到了装衣服的小箱子。
这次没有用林月清动手,田阳主动献殷勤,帮林月清穿衣服。
“老婆,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后悔吗?”
“不后悔,要是你对我再强硬一点,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
“天啊,你不早说,害我憋了大半年。”
田阳很幸福,做为一个男人,能拥有心爱的女人并能双宿双栖,是最大的幸福。
这种幸福,就是身为帝王,也不见得能拥有。
“背我回家!”林月清俯在田阳的背上,心满意足。
田阳背着林月清,大步朝前走,林月清抬头,第一次发现,原来天空中有这么多的星星。
“老公,我们这次来,就不要回去了,我喜欢这里。”
“你喜欢这里,刚才都被吓哭了。”
“有你在就好。”
“我们还是要回去的,不过我们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最后一件事,要在这里了结。”
林月清没有听懂:“还有什么事?”
“当然是我的任务了,我完成任务之后,还要回兴化,为你再举行一次婚礼,然后我们去普林格斯岛看鸟。”
“看什么鸟,是海鸥,你这个乡巴佬。”林月清说着在田阳背上扭了一下,看到不远出有点点灯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