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道:“我已经说了如此多,你等为何还是执意不听劝告?莫非非要等宋某出兵剿匪?”
反贼之中,有人跳了出来,“废话少说,我等就是为了与朝廷作对,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怎能就此放弃?兄弟们,给我上,别留一个活口。”
就在众人准备行动之时,任游怒道:”大胆,这可是我们的提刑官大人,你们若是敢动他,信不信我等灭了你们?”
“...是提刑官?”
“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宋慈宋提刑?”
原本还打算往上冲的这群反贼,下一刻就忽然停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明显是呆愣住了。
宋慈二字可是如雷贯耳,在大宋这天下,甚至就连蒙古,金人那边也传开了,据说此人是一个大清官,做提刑官这十年内,破案无数,给许多人都洗了白。
终于,反贼头子跳了出来,“对面的这位大人,敢问,你真的乃是提刑官宋慈?”
宋慈意识到了局势有好转,解释道:“在下是宋慈,至于这提刑官已经不是了,因为,早在数月前,宋某就已经被免职了。
“啊....这是为何啊?莫非,宋慈提刑是得罪了朝廷中的某些人?”
宋慈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详细解释。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手中武器扔在了地面,纷纷跪地道:“宋大人,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乃是宋慈,实在是过分了,还望大人不要介意才是。”
宋慈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淡淡一笑,试问,天底下有谁又吃又喝还要做反贼?早在唐朝,恐怕也只有安禄山了吧。
“诸位乡亲,你们可以起来了,宋某知道你们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所以,宋某愿意不追究你们。”
众人大惊,这可是反贼,怎能还能得到原谅?他们本想的乃是,放宋慈离去,但是此刻,却是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宋慈道:“宋某现在问你们,你们做反贼有多久了?可有伤害过无辜?”
“回大人,我们聚众在此已经数月了,但是我等敢发誓,我们是真真实实的没有伤害过无辜老百姓,虽说有打劫员外,但是我等并没有伤害他们。”
宋慈放下心来,心里送了一口气。
“至于这样,那宋某愿意诏安你们如何?只要跟着宋某,我保证每人每月给你们一两银子,随宋某去淮南剿匪如何?”
他们大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今日,有些大惊失色,但是,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今天。
一月一两银子,众人觉得不少了,靠着在此地打劫,一月下来只能图个温饱,况且还有生命危险,此刻,他们服软了。
领头的和后面一群人商量了一下子,他们有了选择。
“大人,我等愿意跟你,只要大人不计前嫌,我们日后定将跟随你,不惜赴汤蹈火。”
宋慈笑道:“如此甚好,文成文武,先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然后,你们拿着钱,把银子交给家人立即返回,宋某目前就在此地驻扎了,给你们三天时间。”
“是大人。“众人感激流涕的,懊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些碰到宋慈,否则,怎能是这个局面?
他们接过银子就大步离去,准备回一趟家,然后立即赶来。宋慈等人也在此地露宿,搭好了帐篷,此地有二三百人,完全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夜幕来临,伴随着篝火的燃起,帐篷内被照射的通红一片,柴火上烤着一些食物,数百人行军,这一月的路程有些难以行走。
很快,香喷喷的味道传开了,非常诱人,屋内,秦小月等人坐在此地。
“大人,今日一事真是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要不是大人机智,恐怕会发生一起恶战,到时候死伤无法估量。
宋慈道:“这些人并不是真心想要做反贼,而是想着填饱肚子,.果..如果出来一个稍微有一J点管事的,事情将会是另外一个局面,比如今日之事吧,若是换作庞飞等人,早已经发生交战。
“不管哪一方胜利,都会留下仇恨的种子,百姓若败了,他们会组织更大的队伍,朝廷若是败了,会更加不惜一切代价平反,不管是哪一个结果,宋某都不愿意看见。”
“大人分析的在理,万幸的乃是,此事已经完美解决了,不然,后果无人可以承受。
“只是,现在大宋四处都是起兵做反贼的,当今皇上,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宋慈想了一会儿道:“他自然知道,不过,下方官员报喜不报忧,这样一来,可以要到更多的驻军费用,何乐而不为?”
“目前,真正需要援助的乃是边境的抗金将士,他们不仅要对付金人,还得防备蒙古,这两国都对我大宋虎视眈眈。
众人沉默,此事便不是自己等人可以解决的了,金人军队有数百万,若是全部南下,恐怕,大宋有许多城池都会被攻下。
”对了文成文武,在此地等待时,每日包括晚上,你轮流安排官兵守夜巡岗,宋某担心晚上会有不法之人前来。”
“是大人。”
一夜无话,很快三日以到,这一天大清早,这上百人全部都赶了过来,甚至,还有许多百姓冲着宋慈名号前来参军,人数众多,有了数百。
人太多了,宋慈感觉压力非常大,自己若是不想一个法子,恐怕还无法养活这些人。
“文成文武卢生,我等抽空找到一个县城,去买些马车,还有粮食蔬菜等等,已经三四百人了,这一路上行军至少需要一月,我等食物必须准备足了。”
”是大人,我等会留意。”
于是,他们又开始赶路,沿着渭南,慢悠悠而去,对于这个围剿主将陈世雄,宋慈并不熟悉,也不知对方为人如何,现如今,也只得等等看。
一路上,宋慈已经碰见许多逃荒的百姓,他们流离失所,已经无家可归了,宋慈给了他们一些银两,也给了一些食物,得知其大名时,有许多人都愿意跟随。
于是,队伍越来越大,半月过后,已经达到五百人,宋慈的压力也是一天比一天大。
又是半月,此刻,他们终于来到了淮南襄河一带,此地人口较少,乃是兵荒马乱之地,有许多百姓都已经带着家人逃离了。
城中,房屋破烂,有的已经有了蜘蛛网,许久没有住人了,曾经这里的辉煌还在,但是,随着反贼的起义,此地没落了,街道上,只有许多孤寡老人由于行动不变,依旧不愿离开。
宋慈见到此地第一眼便是震惊,反贼的猖狂,使得这里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去到了何处,似乎是许久不会回来了。
大街上一片狼藉,许久都没有人打扫,总之,这个县城已经没落,再也回不去曾经的辉煌。
大宋,若是继续下去,恐怕将不久了,临安的歌舞升平,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时间。
缓慢在街道行走,看着这些已经落败的地方,宋慈心情失落。
“大人,这些百姓要么就是已经逃跑,要么就是已经加入反贼队伍,又或者是,他们已经遇害了。”
宋慈道:“一个县城超过十万人,哪怕反贼再如何厉害,那也没有把人全部杀害的实力,依我看,他们逃离的可能性要多。
“只是,不知道此地的衙门]是否还在,如是还存在,估计,早就已经被反贼所攻破了,但是,既然宋某来到这里,我还是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继续行走在远方,此地距离陈世雄驻军之地已经不远,宋慈索性也不着急,慢悠悠在街道上行走。
街上,一个老人正提起扫帚打扫着门前卫生,宋慈立即带人走了过去,问道:“老人家,不知今年高寿?”
老人慢悠悠的转过身看了宋慈一眼,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老头子我今年已经八十了。”
宋慈道:“已经八十了还在干活,不知你的儿女哪去了?还有你的妻子?”
此话,问到了他的伤心处,坐石凳子上望着宋慈,声音沙哑,”大人,我老头子已是独身一人,至于老婆孩子,全部都在战乱中死去了。”
宋慈五脏一颤,这个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但是亲口听见,还是令的他心里不是滋味。
整个襄河,恐怕这样的情况数之不尽,超十万县城的人口,留下来的不足百分之一,许多房屋都空着没有人居住,十分可惜。
宋慈道:“或许老人家的家人,正是因为这战乱而死吧,这是朝廷的不作为,也是皇上的不作为,宋某感到万分愧疚。”
“不过,这县城有大半的人已经离去,不知道,老人家为何不走?是舍不得这土生土长的地方么?”
老人老泪纵横,再一次被提起伤心事,他很不是滋味。
“大人,老头子我已经是孤身一人,一家人都没有了,我也不想活了,反正就留在这里也好,活一天是一天,本来年纪以大,也走不动了,也失望了,还有什么离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