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些家常,话题全是围绕着已经逝去的冯镇,和成为遗孀的瞿敏,唯独没有被领养的冯祎凡。她拒绝不了这种话题,只能顺着话题一直往下走。
临近饭点,冯祎凡想离开的心情渐渐的再也藏不住。
坐在她对面的那位中年男子目光深邃了起来,他看向冯祎凡时的那种表情,似带心疼,又更胜怜悯。
“我听档案部的小刘说,你拿着通行证去调五年前那起案子的档案?”
冯祎凡几乎快忘记了这件事情。
还记得第一次见完厅长,隔天她拿着那张通行证跑去档案部调档案,负责看管的小刘拒绝了,几番口水战下,小刘退了一步,说是要给通行证的主人,也就是厅长大人报备一声。冯祎凡那会儿,虽然说是初生毛犊,但也知道那起案子是属于最高机密,她本来就是来碰碰运气的,不想惊动太多人。
所以,她拒绝了。拿过通行证灰溜溜的离开,后来司徒千给她说起那起案子的一些隐秘情况,冯祎凡对于调档案的事情,早就不上心了。
这会儿,旧事被重提。冯祎凡心漏跳了一拍的看过去,坦白从宽道:“调过,但是因为级别问题被拒绝了。”
“关于那起案子,你都知道些什么,或者,你想知道些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严峻,冯祎凡突然有了种错入皇宫的感觉。她抬头对上厅长深邃的目光,一直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
可良久,冯祎凡都没说上话来。
他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清楚,你一直和老冯相依为命,感情深厚。但你要真当我是长辈,就听我一句劝,别再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我、你父亲、老余,和老关。我们四人也是有过革命情谊的。当年说好了,两人主前线,两人后补给。所以,现如今你看,我和老余有他们的相辅,一路顺水顺风的官运亨达。
老冯的死让我们痛心,老关的死更坚定了我和老余的信念,为了帮他们守护挚爱的信念。现如今,四人剩下我和老余,每次穿上这身警服,这些沉甸甸的勋章无一不在提醒我,我拥有的这些,若不是其他人打拼而来,我又何德何能获得这些至高荣誉。”
冯祎凡清楚这位父亲生前好友的话里有话,但她还是不愿意开口。
话到这里,厅长把眼前的那份文件推到了她的面前,“或许,你会觉得我不守信用。毕竟两个月前,我曾鼓励过你加入骁湳部下。
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自打你加入骁湳部下至今,受过的伤,大的小的不计其数。我并不是否决你那些努力,只是身为长辈,实在不忍心看着你次次冒险。我只要一想到你父亲要是还活着,看到你这样,那该多心疼。就没法说服自己,和老余一样,偷偷去看望你。
关于你父亲那起案子,五年前骁湳怀疑案子还有帮凶在逃,经过西山角那起爆炸周围的皮肉组织比对下,可以确认那位在逃的帮凶,已经丧命在那场爆炸里了。
所以,案件拉下迟到了五年的帷幕。”
冯祎凡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份文件上的两个字,咬咬牙,还是不说话。
“丫头,你自己考虑看看,要不要接受调职。去一个你感兴趣的部门,随便哪一个都任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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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徐的办公室。
冯祎凡推门进去,见到徐骁湳正坐在茶几前,动作熟练,行云流水的冲泡请茶。香气四溢索绕于鼻尖,舒缓了绷得紧紧的神经。
她压住了挤在喉咙口的兴师问罪,直接迈开腿落坐在他身侧。小姑娘伸出手,端了杯清茶凑到鼻尖轻轻的嗅,沁人心脾。
微微吹凉后,她把茶杯凑到唇边,小口的抿着。一杯茶水入喉,整个人似乎活了过来般。
徐骁湳依旧不看她,两人间的氛围太过微妙,说也不说话,各自安好的抿着清茶。
冯祎凡喝了第五杯清茶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语气冷冷的,说起话来和以往判若两人,“当初在咖啡厅,你看中我的小聪明和应变能力,破格录取了我。两个月来,我自知优劣,给你添乱。但我自认为,我并没有违背犯罪心理学的任何条约规矩。
我很喜欢犯罪心理学,从高三听过你的名讳开始,下定决心要向你看齐,以你为榜样的努力着。能被你录取,加入你门下,我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但是,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无法接受或者认可我的工作能力,那我没话说。可我一直以为的徐骁湳是位敢作敢当、做人做事从不带私人感情的男子汉。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有些事情,非得亲眼所见才愿意相信。
我来这里,是想通知徐教授你一声,我愿意、并且接受调职。
这段时间,谢谢徐教授您的照顾,和宽宏大量了。”
话落,她把胸卡和那份签过名的调职书放在桌上,机械性的拿起放在一边的包包,然后起身毫不留恋般的、一步又一步的走向那扇大门,只是,每一步步伐太过沉重,每一步都似乎在她的心上凌迟着。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和兴冲冲拿了三个盒饭回来的司徒千打了个照面。
不等司徒千开口询问情况,她绝望极了的对他摇摇头,无言的用口型跟他说再见。
司徒千探头看见徐骁湳手里提着开水,正往茶壶里添水,只不过,水早就满出来了,他像是浑然不知一样,双眼没有焦距的看向前方。
而冯祎凡这会儿,已经走进电梯离开。
司徒千突然觉得手上的那三个盒饭似乎有千斤重,他进也不是,出也不对。一时间,竟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最终,他还是迈向了办公室把饭盒放下,来到徐骁湳的跟前。
徐骁湳终于回过神来,低头见那壶被泡得不成样的上好碧螺春已经不成样,无言的摇了摇头。
“教授,你和祎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骁湳不说话,低头把那壶茶水倒进了垃圾桶,接着用热水重新泡了一壶茶,再用热水挨个烫洗那些茶杯。
司徒千弯下腰,取了那块胸卡,磨搡着上面的名字,顿时头疼了起来。
他看向徐骁湳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突然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