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废物!我是废物……”那个被薛虎殴打的新兵终于屈服了,哭喊着大叫。
薛虎又问:“外面的那群人呢,他们是不是废物!”
“是!他们也是废物,我们都是废物……呜呜呜……”
薛虎终于停手了,一把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推回到新兵群中,冷眼扫视他们,他忽然看到后方的甄建骑着一头高头大马,鹤立鸡群地在那里,他顿时指着甄建,瞪眼大喝:“你站那么高做什么!滚下来!”
“是!”甄建赶忙恭敬颔首,翻身下马。
甄建在新兵之中已经颇有名气,大家见他都乖乖服帖,顿时心中都暗怕。
薛虎负手望着这群新兵,冷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嚣张什么,你们凭什么嚣张,数千人在这里,被我们八个人拦着,就不敢上前了,还敢嚣张,还敢说自己不是废物!”
众人虽然心中很不服气,但却没人敢顶嘴,这时候谁敢做出头鸟,那是找死,况且,几千人被八个人吓住,也确实够丢人的。
那边两个喝酒的新兵已经打完了军棍,被推出军营外边罚站。
这时,矮个子的老兵在薛虎身旁,低声道:“好了,差不多就可以了,不然到天黑都忙不完。”
“嗯。”薛虎点了点头,冷眼扫视了一遍众新兵,大声喝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排队,谁再敢捣『乱』,进来尝尝老子的拳头和军棍!”
众新兵赶忙重现排队接受检查,有了薛虎的下马威,现在没人敢哔哔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携带的那些违禁品被收走,不敢吱声。
轮到甄建,甄建从自己的马鞍上卸下所有的东西,两个行囊,一个『药』箱,看到他的马,薛虎一愣,伸手要『摸』望云骓,望云骓居然要咬他的手,吓得他赶紧缩回了手,甄建狠狠瞪了望云骓一眼,叱道:“不许胡闹,老实点。”
望云骓打了个响鼻。
薛虎望向甄建,问道:“职位,名字。”
甄建道:“马司都虞候,甄建。”
“哦……是你,我见过你的马,也见过你。”薛虎难得地对甄建『露』出了笑容。
甄建颔首道:“去年有幸来过襄阳。”
薛虎知道甄建是解救襄阳的英雄,心里很尊敬他,但他又不好表现得太过热情,故意板着脸道:“希望你别因为自己曾经的功绩而漠视军中规矩,在这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是!”甄建颔首,很恭敬的样子。
薛虎见状满意点头,朝旁边的一个老兵,道:“这匹马牵至高级马厩,登记马主姓名都虞候甄建。”
“啊?”一旁的那个老兵震惊地望着薛虎,道,“薛上官,高级马厩可是镇抚使和各位将军们的马厩啊!”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薛虎狠狠瞪了他一眼,叱道,“上官若是责问起来,我自会解释!”
“是!”那个士兵赶忙接过望云骓的缰绳,准备走,然而一拽,没动,再拽,也没动,望云骓好似四条腿生根了一般,不肯走。
甄建轻拍了一下望云骓的头,道:“不要耍脾气,乖乖跟他去马厩,一定要听话。”
望云骓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响鼻,这才缓缓迈起腿,跟着那个士兵走,周围的人见状都大呼神奇,这匹马居然能听得懂人话,有人说这匹马成精了。
接下来,薛虎开始检查甄建的行囊,两个行囊都没什么问题,就是里面大把的银票和金条吓了众人一跳,加起来足有上万贯,带这么多钱来军营,估计除了他也没旁人了,检查『药』箱的时候,薛虎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问甄建:“这些是什么东西?”
甄建回答:“这些都是一些行医用的工具,帮人治病用的。”
薛虎惊讶道:“原来你还会医术,小小年纪就会医术。”
甄建道:“我是太医院的御医。”
薛虎忽然想起来,听军医们说过,甄建是御医,曾教过军医们多层缝合术,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是好东西,他曾亲眼见证过,对于伤口止血非常有效,还有军医们新配的那些金疮『药』,非常好用。
但薛虎却在『药』箱里面发现了一瓶酒精,好大的酒味,薛虎那起装酒精的瓶子,道:“你竟然把酒藏在这里?”
甄建一时间有点尴尬,这该怎么解释呢,他只能据实说道:“这是酒精,不是酒。”
薛虎蹙眉问:“有什么不同吗?”
甄建道:“浓度不同,一般的酒中含有酒精,但浓度最多也只有两成,也就是说,十两酒里面,只有二两酒精,甚至还不到二两,而我的这个酒精,里面的酒精浓度将近九成,也就是说,十两酒精里面,有九两酒精。”
“什么?”薛虎感觉他在说绕口令,酒精里面有酒精,他脑子有点绕不过来。
甄建也发现自己的描述有问题,估计他很难听懂,便道:“这东西,是给伤口消毒用的,不能喝的,这么一瓶喝下去,估计会出人命。”
“真的假的?”薛虎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望着甄建。
甄建也知道军律森严,估计酒精是带不进去了,便道:“罢了,你收走吧,但请你把这东西送到军医那里,让他们好好保管,将来我如果需要用,找军医去取,如何?”
薛虎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再为难,点头道:“好吧,我先收了。”说罢将装酒精的壶放在了一旁,又检查了一遍『药』箱,没有发现其他什么违禁品,便放甄建进去了。
进了军营,迎面便看到一块大木牌,上面刻着许多字,仔细一看,全是军规,甄建看到前面那些经过检查的人往里走,便也跟了过去,最后来到军管处,在这里报备,军管处的老兵告诉他,他被分在天卯营的第五都,而甄建就是第五都的都虞候,第五都的人马,自然还是甄建带来的100个原班人马,等人齐后,再派人带他们去天卯营。
这里的大校场上已经有很多方阵已经开始列队,每一个方阵前都有木牌,木牌上写着营的名字,甄建找到了写着天卯营的牌子,带着他们的人在这里列队,等了很久,终于天卯营的人齐了,在一个老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天卯营,此刻已经是下午,将近傍晚,天卯营五个都,第一都和第二都全是老兵,第三到第五都全部是新兵,其他营的情况估计也是如此。
他们在天卯营的校场集合,营使张远出场训话,跟他们强调了一遍军规军纪,还有一些军中安排,给每个都虞候下达任务,比如每个【都】分出十个队,每个队有一个队正,队正人选由都虞候决定,晚饭之后由每个都虞候到军管处报备队正的名字,还有领军需物品,这个必须都虞候和副都虞候同时去军需处才能领到,军需物品包括每队一个锡壶,碳炉,每人一本军规手册,每人一床席子和薄被……
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接下来,就是派人去安排他们的寝室,每个院有十个寝室,每个寝室里面都有个大通铺,没有床,大通铺足够睡十个人。
甄建身为都虞候,立刻便开始分队,从一到十编号,然后让每个队的人推选队正,记下每个队正的名字,接着便是按队入住寝室,一号队在一号寝室,二号队住二号寝室,以此类推,而甄建是都虞候,他是第一百零一个,他就选择跟第五队住在五号寝室,接下来,甄建带着副都虞候还有二十个人去军需处领军备,接着便是去营中饭堂吃饭,吃晚饭后,他和副都虞候邓龙去军管处报备队正姓名。
忙完这一切,天都黑了,甄建回到寝室,便看到众人在寝室里面闲聊,都在说那些老兵如何如何欺负人,要想办法教训一下那群老兵什么的。
看到甄建回来,大家不禁都停了下来,五队的队正吴磊来到甄建面前,问道:“甄老大,你不觉得那群老兵很嚣张吗,特别是那个薛虎看他们今天把八队的史二山打成什么样了,咱们得找机会灭灭他们的威风。”
甄建脱去鞋子,坐在床上,扫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冷冷道:“你们是不是在三衙嚣张怪了,所以忍不得别人在你们头上拉屎拉『尿』?”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他们听出来了,甄建在训他们,吴磊有点尴尬,道:“老大,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哪里嚣张了,今天分明就是他们欺负我们,骂我们是废物,还打我们的人……”
“这是军营传统。”甄建道,“你们在三衙当兵的时候,新人入营,你们不也欺负一番吗?”
“那是……”吴磊道,“那些是真的新兵,我们不是新兵,我们都在三衙当了两三年的兵了,我们是老兵。”
甄建咧嘴冷笑了一声,道:“你们在三衙那算是当兵吗,都学会了什么?喝酒?赌钱?打架?你告诉我,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众人全都不说话了,甄建继续道:“军人的第一职责是服从,服从上官的命令,然后便是打仗,保卫国家,上战场杀敌,你们会『射』箭吗,枪法如何,刀法如何,推得动礌石滚木吗,倘若敌军攻来了,你们怎么办?用你们擅长的本事去跟他们打,你们擅长什么,喝酒,去跟敌人在战场上拼酒量?喝死他们?或者是赌钱,赌死他们?还是说像平时打架那样,一通拳脚『乱』打?”
这一顿抢白,说得所有人都面红耳赤,没人敢吱声,甄建又看了他们一眼,长叹一声,缓缓道:“军营是个神圣的地方,在军营里,我们要学会服从上官的所有命令,学会所有的兵器,学会所有的杀敌本领,这样上了战场,才能活着回来,你们想死吗?”
所有人摇头,吴磊不甘心地问:“可是,他们侮辱我们,这跟上战场有什么关系,就凭他们比我们早几年来到了这里?”
“就凭他们八个人就把你们几千人拦住了!”甄建忽然提高了声音,道,“你们在三衙不学无术,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和臭脾气,在三衙,别人惯着你们,在这里,可没人惯着你们,在军营里,军人的最高职责就是服从,服从上官的一切命令与指示!”
有人问:“假如上官说的是错的呢?”
“那也得服从!”甄建冷冷道,“就算是上官让你们冲上前去送死,你们也不能有任何质疑,这就叫军令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