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说好了，我之前做的事翻篇。”
申天骄试探性问道。
李明清看了他一眼，“前提是你别再明知故犯，再有下次我找的人就不是你舅而是执法部门了。”
“身为院长，怎么这么小心眼”，他吐槽道。
“赶紧走，别在我面前晃悠。”
李明清嫌弃的送客。
申天骄差点没忍住骂人，自个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前二十几年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自尊被李明清踩在脚下。
太不是人了。
“在心里骂我？”李明清看着他难堪的脸色道。
申天骄死鸭子嘴硬，“我敢作敢当，只会当面骂你，在心里偷摸骂算什么男人。”
“呦，这么硬气。”李明清调侃，“别装大尾巴狼，别在这里讨嫌。”
“来者是客，李院长，你不请我吃饭就算了，还赶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李明清不耐烦，“你可真磨叽，你给我赔礼道歉我请客？”
申天骄一顿，清了清嗓子，“真不给面子。”
“想要面子自己挣，赶紧滚蛋。”
“我歇一歇”，他说完便厚脸皮的坐下。
反正脸全都丢尽了，就赖在这了。
“歇一歇？想歇出去歇，别在我这里碍眼。”
他死皮赖脸道：“都说你医术好，你给我看看身上的淤青。”
“什么玩意？”
“我舅打的”，申天骄挽起袖子。
他太惨了。
被打完后又被耳提面命的教训了一顿。
忍着疼拎着各种礼品来道歉。
他没带炸弹来就够有道歉态度了。
李明清看着青红相间的戒尺印，没忍住笑了笑。
姜华春做得好。
小树不修不直，就得打，这样长记性。
“你去雪白药妆店买祛瘀霜。”
“猪扒皮，我这么惨你还不忘赚我的钱。来明仁医院看病的人真倒霉，你肯定收高额医——”
李明清打断他的话，“又犯病了？”
申天骄没再说话。
一时没忍住，就想给李明清找不痛快。
李明清见他死皮赖脸的模样没再搭理他。
低头看医院上周的用药数据。
申天骄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多小时，身上被戒尺打的生疼。
他感觉好一点了才起身离开。
“我走了。”
“你把带来的东西拿走”，李明清抬头道。
“不拿，赔礼用的。要是拿回去，说不定我舅还得打我。”
申天骄说完就走了。
离开时还非常好心的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说实在话，短短一个来小时，他有些佩服李明清。
真沉的住心啊。
看报表，写病例和医嘱，还完善了医疗改革的细节。
有这专注力干什么都能成功。
三秒后，申天骄立马摇头，李明清一定是装的。
装逼。
他竟然不小心被迷惑了。
等过几年，自己肯定能把李明清真踩在脚底下。
申天骄出去，看着门诊大厅人来人往。
客观讲，来明仁医院看病的人确实比去第一人民医院看病的人多。
“让开！都让开！”
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几个农民工抬着当家冲过来。
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人。
面色惨白，右腿血肉模糊。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弟弟！”
为首的男人声音都在发抖，“他在工地被钢筋砸断了腿！”
急诊医生何亮立马到，上前查看伤情，眉头越皱越紧。
伤者失血过多，必须立即手术。
申天骄急切道：“快去挂号。”
“挂号？”男人愣住了，“要多少钱？”
“先去交两百块钱的押金吧”，申天骄大概说了个数。
男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零零散散的几十块钱。
“医生，能不能先救人？我这就去借钱！”
男人急的直跺脚。
急诊医生刚想说可以。
旁边的申天骄皱眉道：“这不符合规矩，要是你跑了医院去哪儿找你，最后这钱就得医生自己垫上。”
李明清快步过来：“何亮，赶紧安排手术室！”
男人和几个手足无措的农民工松了一口气。
申天骄非常不理解。
家属还没交钱就这么迅速的去做手术？
他请了一天假，不着急回去，闲着也没事，开口道：“李院长，我能和你去手术室观摩吗？”
“随你。”
李明清没空搭理他。
救人要紧。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
李明清和申天骄从手术室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们在几个农民工千恩万谢中离开。
再次回到办公室。
申天骄疑惑道：“你为什么擅自给伤者做手术？”
“擅自？”李明清脱下白大褂，“生命垂危不做手术难道等人死了再做手术？”
“李院长，你破坏规矩”，他小声道。
李明清看了他一眼，“规矩？这是我的地盘。要说规矩回你的医院说去。”
申天骄沉声道：“你知道医院每年因为逃费损失多少钱吗？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医院还开不开了？”
“申天骄！别忘了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
听见这话申天骄一震。
是，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但不能不考虑现实问题。
“可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他难得如此严肃，“明仁医院能承担的了如此庞大的逃费损失？”
“没那么多人逃费，医院有贫困救助通道。”
李明清平静道。
申天骄静默了。
以前他听别人说明仁医院的贫困救助通道时嗤之以鼻。
以为只是个摆设。
万万没想到，李明清是认真的。
“贫困救助通道从哪儿来的钱？”
“企业赞助。”
“企业赞助？哪个企业？为什么赞助明仁医院？”申天骄追问，拉赞助可不简单。
“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李明清笑着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当医生？”李明清反问。
“当然是为了治病救人”，申天骄认真道。
从父母离世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当一名医生。
治病救人的目标从未变过。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但每次上手术台他都尽百分百的专注力和努力。
今天看了李明清的手术过程大为震撼。
其他人说的没错，没有夸大其实。
李明清确实厉害。
明仁医院有那么多人来看诊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那么惊讶？”李明清难得说话这么温和，“你依旧认为医疗改革没必要吗？分级诊疗，贫困减免等，这些措施受益者是广大人民群众。”
“我……”，申天骄没说出话。
今天给他的冲击太大，需要时间缓冲。
“明仁医院是试点，你觉得明仁医院不成功吗？”
“试点？”申天骄疑惑，“明仁医院什么时候成试点了？”
“推行的医疗改革政策都已在医院实施，可以理解成明仁医院是试点。”
“那你挺先进啊”，申天骄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他脑子实在不够用。
姜家。
姜华春和姜夫人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天骄不会出事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他一个大小伙子能出什么事。”姜华春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担心的厉害。
不会赔礼道歉没成吧？
难道臭小子又做了离谱的事？
“老姜，你给李院长打个电话问问吧。”
“再等半小时。”
他话音刚落就见路上来了一辆小汽车。
在门口停下，申天骄下车。
“李院长，辛苦你了。”
李明清嫌弃道：“真不知道谁给谁赔礼道歉。”
脚踩油门，汽车很快消失在黑夜。
姜华春问：“天骄，出什么事了？怎么才回来？去明仁医院了吗？”
“我在明仁医院看李院长做手术才回来晚了。”
听到这话他放心了，“看来你和李院长相处的不错。”
“舅，以前确实是我小看他了，医术了不得啊，我比不上他”，申天骄有些挫败。
“慢慢来，你还年轻。”
“我听说李院长年轻时就厉害，很多手术只有他能做。”
姜华春安慰：“你得允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等你本事越大越能明白这个道理。”
“哎，我得回炉重造啊。”
申天骄摊在沙发上。
姜夫人乐呵道：“炖了鸡汤，老母鸡是你舅亲自去买的，说给你补补。”
“是得补补，老舅下手忒重了，疼死我了。”
“长记性了吧”，姜华春道。
“长记性了，再不长记性你还要打我一顿吗？”申天骄嬉皮笑脸道。
姜夫人：“下午你走后你舅后悔下手重了，都是为你好。”
“这次是我做错了”，申天骄老实承认错误。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别意气用事。”
姜华春再次叮嘱。
幸亏这次的事没捅出去，要不然申天骄没好果子吃。
他觉得申天骄变化很大。
明天得亲自打电话谢谢李明清。
——
各医院的医疗改革正在积极推进。
李明清先后接到好几位院长的电话，表示很顺利。
不到三个月，各医院全部完成。
叶宏卓特地过来邀请他去附属医院参观。
“叶院长，这倒不用。”
“你真得去看看，现在医院不一样了，你肯定满意”，叶宏卓热情道。
“不用我满意，人民群众满意就行”，他无奈道。
叶宏卓调侃，“哎呦，还得是你，我就没这么高的思想觉悟，向你学习。”
“别搞，我忙的很。”
“你确实是大忙人，我能帮上忙不？要不然我心里不得劲。”
李明清笑着道：“多谢好意，你帮不上。”
“下午忙不？你真得去我们医院看看。”
“等下班吧。”
听见这话叶宏卓激动道：“太好了，让你看看医院的新面貌。”
一个小时后。
李明清来到清北附属医院。
叶宏卓拿出医院营收账本和采买药品合同。
他这一操作把李明清看得一愣。
“叶院长，你要害我？”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害谁也不可能害你”，叶宏卓立马道，“不对，我怎么可能害人。”
“不害我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不差这一点，之前又不是没看过。你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叶宏卓又把各种账目往他眼前推了推。
李明清摆摆手，“不看。”
“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看吧，要不然我心不安呐。”
“你做亏心事了？”李明清看着他。
叶宏卓站正，“李院长，你太看得起我了，没这狗胆。上周，我去看望张德海，一下子老了十岁，差点没认出来，我可不想走他的老路。”
“他没骂你？”
李明清好奇道。
“那倒没有”，他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李明清。
“行，我懂了，他骂我了。”
“没骂你，骂你干什么，是他自己做错了事”，叶宏卓讪讪道，“那个，你先坐，我去趟厕所。”
叶宏卓一离开。
“李院长”，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明清抬眼望去，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护士站在门口。
她穿着洁白的护士服，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是李晓晓，”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叶院长马上回来。”李明清道。
李晓晓走进来，带来一阵淡淡的香水味，“李院长，我是李晓晓，是来找您的。李院长，我对您的改革方案很感兴趣，能给我讲讲吗？”
李明清警惕道：“不方便。”
“啊，是我唐突了”，李晓晓歉意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能参与这么有意义的工作很荣幸。”
她说完就离开。
很快，她端着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
“李院长，请用。”她凑近了一些坐下，“叶院长还没回来，我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你去忙，不用管我。”
李明清起身，坐在另一旁的沙发。
“李院长”，李晓晓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您觉得我怎么样？”
李明清顿时明白了什么，心中警铃大作。
叶宏卓带出来的“好兵”。
那么多小心思没用在正事上。
特地去明仁医院找我过来就为了这一出？
“你太唐突了”，李明清直言，“你是护士，最重要的是把工作做好。”
李晓晓底下头，脸颊微红。
“李院长，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当面表达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你说的对，是我冒失了。”
她小跑着出去。
下一秒，叶宏卓一脸尴尬的进来。
“明清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李明清翻了白眼，没好气道：“设套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