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得炎热异常,口罩还不能随意摘取。
从地久科技回来之后,周正又跑了趟云天信息,周云的公司已经慢慢有了正规企业的雏形,虽然只是个千把万的项目,但对他们这种二十来岁的创业者来说,已经是不少创业企业从出生到死亡都没能做到的项目额了。
周云没有询问他太多那边的情况,只是问了他李晴的状况、李家人对他的态度,便不再多说。
周正原本为了应对他可能提出的疑问早早打好的腹稿也没了用武之地。
“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实在不行也可以回老家看看家里情况,李晴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爸妈都没过来,看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周云劝解,可听在周正耳朵里却是有些刺耳。
“我过几天看看再说,你这边现在不忙的话我就回去看看。”
周云也只是点了点头,哪里看不出周正的窘迫?
“这边现在就是项目实施和拓展新项目的问题了,这次跟集成商的首次合作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好在没出什么大的差错,集成商那边也觉得自己这边做的不够好,现在正打算把手头上一些他们需要生态方去支撑的项目扔几个让我们练手呢,也算是给我们的补偿了。”
周正点了点头,投标虽然惊险,可现在看来,风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
“还有个事情,你那美女同学,来这里找过你。”
周正疑惑,“她怎么会找到你这里?”
“刘渊告诉她的呗。”
周正如有所思。
“刘渊现在已经正式被批捕了,下一步就是等检察院提起公诉判刑了,估计要在里面待个两三年了。”
“他不是协助警方了吗?怎么还会判刑?那帮人抓住了?”
周云咧嘴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
“他也幸亏是被咱们拎过去协助警方破案了,不然他起码5年以上了。”
见周正还是一脸疑惑,他轻啜了口水,“你那同学,胆子是真的大,不知道是不懂法还是输急眼了什么都敢干了。那帮做杀猪盘的人,在他还不上钱的时候给过他一些其他赚钱的路子,你猜是什么?”
周正想了想,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个方向,“洗q?”
“是的,按照咱们这儿的说法,应该叫帮信罪,意思就是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别的帮信一般也就走个几百万的流水,你这哥们儿真特么的是个人才,全是走的杀猪盘大额流水,这几个月的时间走了差不多接近8000多万的流水。”
“我记得帮信最多也就判3年吧?”周正不解。
“帮信是判3年,还有赌博呢?还有吸纳他人赌资呢?还有教唆他人参与网赌呢?你这个哥们儿,在里面配合的时候,身上那些脏事儿慢慢都被警方给抽出来了,连哄带吓唬的,基本都交代了,不过好就好在他帮那帮骗子干了不少事,人家也就对他有些信任,通过这些信任,还真把在国内的那帮马仔给一网打尽了。至于在东南亚的那些老板,也只能是先协调,看那边给的警方给不给力了.......”
两人都有些唏嘘,这个世道,辛苦劳动挣不到什么钱,这种诈骗或是在灰色领域游走的人,反而赚的盆满钵满,法律严厉打击,却怎么也打不干净。
周云留他吃饭,他不愿,累了很久,他确实也想休息几天了。
原本他还想问问周云,郝佳文有没有通过他询问什么,但是想了想好像还是自己直接问比较合适。
他想回家,却又不想回家,以前住的地方有李晴,有两人的回忆。现在李晴不在,甚至一想起她就是她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他便更不想面对了。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了西湖边。
还是满是两人回忆的地方。
他顺着两人经常借着夜晚人少时走过的路线踱步,他想起两人第一次的坦诚相见,那时她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给了他无数的机会和暗示,他却没能明天她的意思。
不得已,反倒是她主动起来。
他想起两人在雨雾蒙蒙的湖边长椅的依偎漫谈,那些关于情爱的语言,承载的是怎样的爱意?
他想起她因怕冷而瑟缩在他怀中的娇弱模样,那时的她在他眼里是那么可爱,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一个需要自己爱护的姑娘呢?
......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模糊了双眼,来来往往的游客或惊异或好奇的看着这个目光无神满脸泪水的青年,安保人员却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想不开跳下去,毕竟西湖这几年跳湖的人并不算少。
他终究是走不动了,那些感情像是有千斤重,以前在一起时有多开心幸福,现在的他就有多痛苦。
那些记忆中的场景肯定不会再出现了,那些美好的会议肯定不会再次上演,她和他的人生交集,估计也只会渐行渐远了。
母亲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父母一直未曾提及前往w市看一看的沉默,都仿佛湖边那些山峰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有对李晴的心疼,有对她的不舍,也有对父母的失望。
父母爱他,却没有爱他所爱。
他痛苦的蹲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不是当初两人坐过的那个。
他难以自抑的啜泣出声,却不能搂抱住那个熟悉的躯体让自己平复心情。
......
长椅那块区域空了出来,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很有默契的给了这个不知为何如此悲痛的青年一个独处的空间,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这热热闹闹的城市里。
一个安保终究是放心不下走了过来,随他一起的还有他呼叫过来的附近巡逻警员。
警员拍了拍周正的肩膀,打破了他这方短暂独属于他的小天地。
“没事吧?”
周正摇了摇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周正依旧摇头。
“要不先到旁边坐坐?这里......不是很安全。”
周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湖面,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再次摇了摇头。
那警察无奈。
稍微安慰了几句“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砍”之类的话,便示意那安保一起离开。
只是并未走远,只远远的看着那个男人兀自待着。
他不再哭泣,可看起来比痛哭的时候还要悲伤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