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他,夜摇光自然是信温亭湛,既然温亭湛都说了,她也就听了他的安排。
“你要去寻谁?”
“宣政院同知虞执。”
宣政院有院使一名,正三品,同知两名正四品。虞执乃是兴华七年的两榜进士,为官十四年,由于其精通藏语,故而被任命到了吐蕃宣政院为同知。两位同知一个掌管着盐、粮、河工、水利抚绥民夷等事务,另一个掌管着捕盗、江防、海疆、清理军籍等事务,显然也就是军政的分工,虞执属于后者。
虞执并没有官署,是随着院使在宣政院办公,因此不住在宣政院内。但温亭湛似乎对他的住所了若指掌,在夜摇光的陪同下,他很快就绕了一个圈甩掉了跟踪的人到了虞府。
虞执并没有歇下,半个时辰前他才出门公干过,接到了土赞一家的灭门惨案,正在分析案件,整理案录好明日一早交给院使大人。
夜摇光和温亭湛是直接到了他办公书房的院子,从侧边没有人把守的窗户飞掠进去,在冷风吹进来之时,虞执就豁然站起身,正要高喝一声,已经被夜摇光点住了穴道,温亭湛转身慢条斯理的将窗户关上,选了一个影子不会倒影在门窗上的位置坐下,对夜摇光使了个眼色。
夜摇光指尖一点,虞执就能够动弹,他倒没有立刻大叫,而是防备的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你们是何人?”
“豫章温允禾。”温亭湛报上姓名。
虞执已经年过四旬,但是却没有一点白发,眼神沉练,他对温亭湛抱拳:“下官宣政院同知虞执拜见明睿候。”
虽说虞执也是正四品,但温亭湛不仅仅是明睿候,且他执掌青海一声政权,相当于正三品的布政使,虞执这个礼行的不算委屈。
“虞大人多礼。”温亭湛温文尔雅一笑:“深夜造访,打扰之处,还望虞大人担待。”
“侯爷言重。”虞执恭恭敬敬的对温亭湛道,“不知侯爷有何要紧之事,需要下官效力?”
“虞大人当真不知么?”土赞一家是虞执带人去包围,温亭湛虽然被南久王的人先一步请走,但都是久经guān chǎng的人,温亭湛可不信虞执什么都不知道。
偏生虞执要装傻到底:“请恕下官愚钝,望侯爷指点。”
“虞大人,本侯今日也在土赞府上。”温亭湛直截了当,“本侯想见一见被虞大人带走的嫌犯。”
“侯爷,虽则今夜是下官去抓人,但所擒之人于半道便被院使大人派人来带走,至于带往何处,下官委实不知。”虞执滴水不漏的回答。
“宣政院使,与都帅府勾结,受南久王所胁迫,意欲构害本侯,本侯封皇命来此,缉拿在逃反贼南久王,虞大人是要忠于宣政院使,还是要忠于陛下?”温亭湛不疾不徐的问道。
“侯爷明鉴,下官忠君之心日月可表,侯爷既然已经寻上下官,就应当知晓下官并不受院使大人看重,院使大人的行迹从来不会向下官透露一二,下官纵使有心相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虞执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再则,再则侯爷直言院使大人与都帅府勾结,又受迫于南久王,可这没有证据,下官虽则相信侯爷绝非信口雌黄之人,但这是以身家性命为赌的事儿,下官并非孤家寡人,还请侯爷体谅。”
“你说得对,本侯既然寻上了门,自然是对虞大人有所了解。”温亭湛唇角一弯,“虞大人乃是兴华十五年任宣政院同知,今年恰好是第六个年头,再有半年则是任期将满。虞大人兴华十六年将宣政院院使内侄下狱,兴华十九年亲自监斩与都帅府沾亲带故,欺行霸市之人。本侯很是钦佩虞大人,以区区同知之位。在这吐蕃得罪了两个顶头上司,还能够安然无恙的任满六年。本侯是该说是院使与都帅二人胸襟宽广,还是要赞叹虞大人为人之小心谨慎呢?”
夜摇光听了之后扬眉,这个虞执很牛啊,天高皇帝远,又得罪了两个顶头上司,能够被南久王抓到把柄的人能够宽广到什么地步?两个顶头上司双面夹击,竟然也没有将他给整死,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
“侯爷见效,下官不过是仰仗且仁大师的庇护。”虞执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且仁大师自去年闭关,足足有一年有余。”温亭湛见虞执张嘴欲言,又补充了一句,“虞大人恐怕不知,且仁大师乃是被南久王所劝退。”
所以,和南久王勾结的院使和都帅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就是这一年宣政院院使和都帅府只怕没有少给虞执使绊子,但虞执竟然能够在这两把杀刀的夹缝之中熬了下来,这还不能说明虞执的本事?
见被温亭湛拆穿,虞执索性也就不再装下去,他摆正了态度:“侯爷既然知晓下官也是在夹缝中求存,就应当知晓下官活得有多艰难,不怕侯爷记恨,下官能够有今日,还全耐两位大人一门心思都被侯爷给迁走。接下来的本年,比起下官这个有些许摩擦之人,只怕两位大人更想置侯爷于死地,而侯爷的手段岂是那般容易被算计之人。下官只需要熬过这半年,等朝廷的调任书下来,自然是无忧无虑的脱离苦海,又何苦要去趟这趟浑水?”
“脱离苦海?”温亭湛漆黑的眼眸深邃得令人读不懂,“虞大人,你当真能够脱离苦海?如你这般都能够从吐蕃全身而退,院使大人和都帅大人的颜面何存?日后如何威慑下属?虞大人在帝都的那点人脉,当真能够极得上他们二人?便是虞大人在本侯与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顺利的脱离了这吐蕃,可虞大人莫要忘了,你如此刚正不阿,只怕没有几个人不防备你,新任之处的上峰只怕也乐的卖个好,解决了你,又同时交好了两人。”
温亭湛的话让虞执脸色瞬间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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