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居晏说了很多,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猜测,他努力追查却无果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心中的假设,全部告诉了温亭湛,年近六旬的他已经年迈,精力也是大不如从前,这些他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查清楚的事情就交给温亭湛吧。
十多年前,他担心无权无势的温亭湛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会在追逐真相的路上夭折,但这十年多温亭湛一路走下来,超出了他预想太多太多,现在的温亭湛有足够的能力和谨慎。也没有了十多年前那么执着与少年轻狂的冲劲,岁月让他更加的内敛与沉着。
“你极有可能是天家……”
“柳大人,家母恭顺知礼,恪守『妇』德,还请柳大人慎言。”不等柳居晏说完,温亭湛就面『色』冰冷的站起身,对着柳居晏一躬身,“多谢柳大人为下官解『惑』,若柳大人没有旁的吩咐,请容下官告辞。”
柳居晏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多说什么,温亭湛拱手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脚迈入房门,就看到夜摇光蹲在温桃蓁和温叶蓁的木床,双手交叠放在木质的边缘,望着两个孩子白嫩嫩的睡颜出神,两个孩子已经一岁多,个头也大了很多,但夜摇光见此要给他们睡自己的小木床,温亭湛自然是依她,好在夜摇光有芥子,携带也方便。
“谈的如何?”感觉到温亭湛的气息,夜摇光侧首压低声音问道。
温亭湛在他的旁边蹲下,目光温柔慈爱的看着两个迎着光睡的正香的孩子:“该知道都已然知晓,余下的便是我自己去查证。”
“然后呢?”夜摇光点了点头,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凶手,我尚且不确定。”温亭湛轻缓的摇了摇头。
“不着急。”握着温亭湛的手,夜摇光宽慰他,“这世间不存在长眠于地的事情,任何事总会有大白于天的一日,哪怕是尘封千百年也不例外。”
温亭湛沉默不语,低下头看着夜摇光握着他手的手。
夜摇光觉得温亭湛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单手撑着下巴,侧首歪头探究的看着温亭湛,审视了好一会儿,但看了半晌又觉得是她多想。
正当夜摇光想要开口问他的时候,似乎预料到夜摇光要开口,温亭湛彷如不经意间抬头先一步道:“有些累了,我们也歇息会儿,晚些时候去应天府走走。”
扬了扬眉,夜摇光对上温亭湛含笑而又坦然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应天府夜摇光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十多年应天府的变化还是不小,不知道是不是夜摇光经历了不少繁华地方,觉得现在来看应天府没有十多年前看的时候繁华。不过正逢中秋佳节,加上大量的学子为了应考而涌入,应天府的热闹可就非同一般。
走在街上到处都是学子三五成群,赋诗作词,谈天辩论。茶楼客栈酒楼的生意甚是火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好一点的客栈已经一屋难求,自然是比不上当初江南文赛,可也是比当初温亭湛参加秋闱的时候要热闹。
走到一家赌坊,里面正好传来押解元的吆喝声,夜摇光想到了当年温亭湛秋闱的时候,她也是兴致勃勃的拉着温亭湛去押了温亭湛一千两,不由拽着温亭湛:“阿湛,你对这次参加秋闱的学子可有了解,跟我说说谁获胜的可能『性』偏大,让我去小赚一把。”
看着妻子一如当年的心『性』,温亭湛忍不住就抿唇宠溺的笑了,能够让一个成婚的女人一成不变,那就证明她有着最美满的婚姻。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解元的热门人选是哪些。”温亭湛举步随同夜摇光一道进了赌坊,嘈杂的赌坊因为他们俩的出现而静默了片刻。
实在是他们虽然衣着简谱,可架不住他们绝『色』的容颜太吸引人,两人走在路上都是回头率百分之百,也不是没有人拦路,可惜夜摇光的气息一散开,他们根本近不了身就被撞出去。
“这位爷,这位夫人,楼上请……”赌场主事的人连忙亲自来迎接,为了不影响下方的秩序,客客气气的将他们往楼上请。
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不想被人当猴子围观,缓步跟着主事沿着木质的阶梯而上,夜摇光踩着楼梯就看到正中间垂挂着三幅画,画上没有人,就是三个人名:肖随雨,梁邴,韩靖。
对着温亭湛投去询问的目光,温亭湛含笑点头,告诉夜摇光这三个人的确是本届学子最优秀的,这三人的旁边还有些人,不过名字没有这么突兀。
“梁兄你可要夺魁,小弟我可是押了全部身家『性』命赌你中的头名解元。”夜摇光刚刚步上楼梯就听到了一道声音,侧首就看到四五个穿着算是儒雅,一看就是学子的人。
其中一个坐在中间的,虽然五官俊朗,可沉稳目光清明,想来就是今年解元大热门之一的梁邴。
“阿湛,你说这梁邴是不是有些面熟?”夜摇光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个看着不过弱冠之年的少年,长大有几分面善,可夜摇光过目不忘的记忆之中又没有梁邴这个人。
“梁邴,祖籍濮阳。”温亭湛含笑提醒。
“濮阳,姓梁……”夜摇光立刻回想起来了,十五年前他们还在书院之时,去保定府之前被老和尚传唤去寻找舍利路经濮阳,“他是梁成蹊的后辈?”
现在已经没有梁成蹊,只有百马寺的一个守着石榴树的僧人。
尽管十五年过去了,可阮思思和梁成蹊的事情还是让夜摇光记忆犹新。
“堂侄。”温亭湛回答夜摇光。
夜摇光不由侧首又去看一看梁邴,看在和阮思思的渊源份儿上,想看看这个孩子有没有官运,只要他有官运,夜摇光就买他解元,赚与赔都无所谓,可这一看却让夜摇光脸『色』变了。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正好给夜摇光倒了一杯水,抬眼就看到夜摇光那熟悉的目光,“梁邴身上又不干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