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清清冷冷的,除去大红灯笼还有新年气氛以外,临近城下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整条街道上暂时都没有人走动,也方便李威直接和侍卫们说话。
“敢吗?咱们悄悄出城断敌兵后路?”
侍卫总管辛蒙江和副总管田洛都没有想到,两个人把嘴张得像个洞。
李威停下脚步,厉声斥责道:“别人不知道,你们还能不知道?谁在这座城里!如果不能迅猛解决敌患,就只会夜长梦多。”
“是。”
辛蒙江和田洛醒过神,把身子笔直一下,就大声的回答:“愿随爷赴汤蹈火,解救幽塞危难!”
他们随便一想,就知道自家殿下说的没有错。这种时候再哭天喊地的表忠心,说殿下不能涉险的话耽误事情,那就还真说不好接下来遇到的会不会是更大的危险。
而英王李威的脾气,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位殿下不是顶着金珠玛瑙的草包,他有冲锋陷阵的能耐。
辛蒙江飞快的献计:“越快越好。”
田洛落后一步,却不妨碍他从容的也进言:“兵贵神。”
辛蒙江听听这一句比自己的斯文,是书面用语。一般来说对着殿下回话,越斯文越好,白了田洛一眼。
田洛低下头自己得意,不跟他一般见识。
李威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满意的笑了笑。他的人,从来与“怂”字无关。至于廖雪峰面对钱德海到来的时候,小小的犯了“怂”,李威没有看到。
把手一挥,带着自己的十二个侍卫对城门走去,清静的街道上,主仆的嗓音和风雪一起流动。
“爷,廖雪峰不会答应您出城。”侍卫们说着。
李威端着下巴:“是啊,那去个人看看廖雪峰在哪个城门上,咱们走其它的城门,离敌兵给养点最近的那个。”
有一个人撒丫子跑的飞快,在雪地里留下行行脚印。
在他带着消息回来以前,李威就没法决定走哪条路,最后去哪个城门。就把脚步放慢,和侍卫们边讨论边等着。说着说着,需要比划一下,几个人蹲下身子,在雪地上划着地图。
在他们左侧两步远的木门内,岳繁京听得聚精会神。
.....
哨兵报警的那个时候,廖雪峰喊出全城防范,热闹的人们各回各家。老弱、幼小而不能打仗的人呆在避难所里去,能拿动兵器和棍棒的人,哪怕是女人,也赶往城头,准备听廖雪峰的调遣。
王小古第一时间把岳繁京送到最近的避难所,让她从避难所里走回家,这样安全的多。
有的时候城没有破,但流矢什么的会出现在街上,还是避难所里最安全。
全城的避难所不见得都相通,但有些人家关系处得好,就造成三、五家的避难所可以互相走动。
岳繁京一开始落脚的避难所,是药铺赵家所有。赵明明和岳繁京是闺中知己,岳繁京知道赵家的避难所能通往药铺二掌柜的家里。
没有通往岳家,是幽塞城池虽小,相隔的街道稍有距离,挖起来并不很方便。比如从赵家到岳家之间,也有人家修筑避难所。让赵家和岳家挖空,人家不见得答应。
岳繁京从药铺二掌柜的家里,步行到梁大相公家里,梁家的姑娘梁梦绣告诉岳繁京,他家的避难所可以通到前一条街上,她的姑母家里。
从这里走到岳家,也就半条街那么远。
她正准备出门,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岳繁京紧贴着木门,震惊的不能自己。
从木门透风的地方能看到外面的人数,不过十几个人就敢出城偷袭到敌兵的后方?
岳繁京知道幽塞的敌兵是什么样的凶狠,也因此廖雪峰在这座小城里备受敬重,廖将军守城是一把好手。但是廖雪峰也从来没有过十几个人就敢偷袭敌营的事情,莫非这来的真是贵人?
家里有位老祖母天天念叨贵人,岳家大房反感、岳家三奶奶反感、岳良菊的悲惨遭遇天天晃动在眼前。岳繁京有时候暗暗为姑母打抱不平,认为贵人都应该有担当,贵人都应该仁心如玉,贵人都应该能力出众。
否则的话,凭什么成为人上之人?
云州的官员隔上一年或几年的,陪上几位省里来的、京里来的大人们在幽塞巡视。
岳老夫人收拾的庭院秀美,岳家也很愿意与各层的贵人打交道,总是住在岳家居多。
岳家的姐妹们纵然不想多打量贵人,贵人就在眼前,掀掀眼皮子也就能看到。
岳繁京总是失望的,来的这些贵人们不敢说没有能耐,没有能耐就不可能当官,但和岳繁京心目中想像的贵人天差地别。
先的一条,他们打起仗来还不如廖将军。
岳繁京不去想巡视的官员是文职,而来的武将又对幽塞地势不熟悉。做为一个幽塞长大的姑娘,岳繁京认定的贵人,只能是幽塞这座沙场上的英雄。
他具有过人的勇气,又不轻浮暴躁。
论气势威风八面,论谋略四平八稳。
就像外面说话的这些人,他们每一句话里的意思,都带着保护自己周全,又把敌兵击退。
岳繁京由衷的稀罕,在她眼里的英雄,只有守将廖将军称得上。其它城池的守将也有过人功绩,自有其它城池的人敬重他,离岳繁京很远。
如今,这门外近在咫尺的雪地里,这一群人获得她深深的崇敬。
听着外面的谈论说到,走什么样的路线,才能最快最便捷的到达敌后,岳繁京陡然想起,这些刚在心头升起的英雄们,他们不是幽塞人,他们和自己过往鄙视的“贵人”一样,没有地势上的便利。
但他们也敢于在幽塞论拳脚,岳繁京哪能不出力呢?
她拉开木门走出去,欠身行礼的同时柔声道:“我愿带路,不知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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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