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乞该再度拜倒。
他虽然不是太清楚这一切的安排有多难,又有多么的厉害,但却对自家大汗充满了信心。
他相信,在大汗的带领下,用不了太久,他们便可踏足黄河以南的区域,征服一座接着一座的城池了。
蔑勒真见状,又是一笑:“所以,你要好好管住我们的粮食,这会是我们开创属于我们室韦部天下的基础所在。”
“是,我不会让大汗失望的,我一定尽心去做,一粒粮食也不会有短缺……”
“那就好,明日我就会先离开雍州,去更南边的冀州,准备接下来的出兵之事。半个月后,你就把第一批粮食押运前往冀州,那儿会成为我们跨越黄河的起点所在。”蔑勒真当即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别乞该再度伏身答应,再没有了之前的不耐,反倒是充满了干劲。
就在两人商定一切,别乞该欲要告辞离开时,外间一名守卫亲兵突然走了进来,站定在蔑勒真前说道:“大汗,城外来了一个自称是南边汉人朝廷使者之人,说是要见大汗,商量一件要事。”
这禀报让两人都微微一愣,蔑勒真随后才笑了起来:“看来那边的汉人皇帝是真坐不住了。就让他来见我吧!”
别乞该刚想说什么,随即又想到了大汗之前的种种策略,到底是忍住了,只又一行礼后,便干脆离开。
而在过了有一个多时辰后,外头才有守卫再度来报,那汉人的使者已经来到堂外。蔑勒真不以为意地笑了下,这才放下手中书卷:“让他进来吧。”
很快的,一个衣着朴素,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就来到了堂上,先是规规矩矩地向蔑勒真行礼:“大越礼部侍郎,北向使者诸葛青云,见过蔑勒真族长。”
诸葛青云,终于在时隔数年之后,再度被朝廷启用。
话说,自当初于开封行离间之计失败,只以身免地逃回金陵,面见皇帝后,他便大受打击,还被罢免了一切官职。
但是,他终究不是寻常之人,虽然受了大挫折,却并未真就因此一蹶不振。而是借着这几年的赋闲在家,读书自省,努力提升着自己,以求能一雪前耻,再为朝廷立功补过。
而孙宁,作为曾经看重于他,力邀他出仕,并委以重任的主上,也果然没有真个因一次失误就放弃了他。
终于,在这次关系到整个大越朝廷北向战略大局的重大事情上,将这一件尤其关键的差事交到了重新被启用为礼部侍郎的他,诸葛青云的手上。
而诸葛青云自然不会辜负皇帝陛下的如此重视,在明白皇帝的意图后,未有丝毫迟疑,便动身而来。
几年的赋闲休养,让诸葛青云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当初更加的温润平和,完全看不出半点攻击性了。至于其心性和才干上的长进,就只能通过接下来的表现以见端倪了。
至少此时当着蔑勒真这样的草原枭雄,他能做到不卑不亢,平静以对,就足以让许多同朝官员为之汗颜了。
毕竟,他面前的可是蔑勒真,一个杀人无数,被中原读书人视作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啊。而他却能平静而坐,脸上的笑容都保持到位。
蔑勒真见他如此表现,倒也颇为欣赏:“你说你姓诸葛,可是诸葛武侯的后人?”
“正是,蔑勒真族长也知道我中原的古人?”诸葛青云好奇问道。
“呵呵,诸葛武侯,何等人物,就是在草原上,我们也是有所听闻,并对他多有敬佩的。”
蔑勒真也笑道:“你是他的后人,想来确实也有才干能力。既如此,为何要为那样的无能朝廷卖命?不如就此弃暗投明,来我帐下听用如何?我可以许你一个汉人宰相的职位,如何?”
饶是诸葛青云来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在听对方提出这么个要求时,脸上还是忍不住有愕然之色。片刻后,才笑着拱手道:“族长好意在下心领了,然则忠臣不事二主,我既为大越臣子,岂能如此背主?”
“你不考虑一下?你们大越朝廷的情况,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这样无能的朝廷,真值得你效忠吗?”蔑勒真不=肯放弃地又劝了一句。
诸葛青云这时倒是把神色一肃:“如今我大越朝廷确实遭遇了内忧外患,但我既为臣子,该做的就是帮朝廷,为陛下分忧,而不是为了自身利益离开他们。
“而且,既然族长你知道在下乃是诸葛武侯后人,就当明白我先祖所以能名留青史乃是因为他在当初的所作所为。我为其子孙,又怎能干出有辱祖上的事情来呢?还望族长不要再拿此事为难于我了。”
“呵呵,好吧,既然你已拿定了主意,那我也就不再强求。”蔑勒真很是好说话的点头道,“说说吧,你今日来见我的用意为何?”
这才算是入了正题,诸葛青云当即正了正身子,神色也变得肃然:“不瞒族长,在下受陛下之命前来见您,乃是为了你我双方长久大利。”
“说下去。”
“我大越朝廷这次愿意公开承认将黄河以北各城池全部由你们塞北三族统治,就是鲁地,我们也不会再寻求夺回。而咱们双方则以此两点为基础,签订再不互相侵犯之盟约,至少不在十年之内互相越过黄河交战。
“而只要族长你们塞北三族能与我大越签订此盟约,则不光是能得到我大越朝廷之承认,并以兄弟之国相称,另外,还能得到我朝每年三十万两银子,十万匹绸缎的岁贡……
“如此,贵部便可以此名义与土地彻底立国,与大越隔河而治,共享太平。则天下幸甚,万民幸甚。却不知族长你意下如何?”
蔑勒真笑了,笑容里尽是一切皆在掌握的自得。
大越朝廷的此番求和,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者说,这应该就是他大越朝廷眼下最好的应对三面之敌的对策了吧。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接受,当即冷笑着摇头:“诸葛大人,你们的诚意很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