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府中,一派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
无数仆从人等正把各色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往各处厅堂送去,各重院落门前,也早有身份高低不一的管事人等翘首以待,等着几家主要宾客上门来了。
可问题是,直到现在,这约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却依然不见三家中的任何一家客人到来。这让叶逢这个王府长史都有些按捺不住,亲自跑到大门口一番查问,结果却依然是无客临门。
后院书房里,鲁王也没法淡定,在屋里来回踱了好一阵后,才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孔文曦:“孔先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还请王爷稍安勿躁,他们或许只是路上有所耽搁?”孔文曦明显也有些神魂不属,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回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快到了。”
“那要是他们真不来呢?”鲁王一阵患得患失,自己和几名心腹都已把策略定下,今晚宴会上便要借机挑起三方矛盾,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
可一旦人家不来,那一切安排可就都落空了。
“不可能,除非他们三家早达成了默契。可真要如此,他们就不会陆续派使者前来济州了。所以还请王爷不要担心,事情依然在我们掌握中……”孔文曦连忙说道。
可他话才刚说完,门外就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响起,随后便是用力的拍门声,以及叶逢有些慌乱的声音:“王爷,外头那三家出事了……”
孔文曦眉眼一跳,赶紧起身过去开门,将人让了进来:“叶长史,到底出什么差错了?”
“三……三位使者在来王府赴宴途中,竟都遭受刺杀……”不知是急跑来导致呼吸急促的关系,还是受惊过度的缘故,叶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脸色更是阵白阵青。
而屋中二人在听到这话后,神色也唰然而变,几乎异口同声叫道:“这怎可能!”
被两人如此盯着,叶逢又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才稍稍放缓了些语调道:“王爷,此事千真万确,臣是听济州守备衙门的时指挥所报,他现在正带人把守王府各处呢……”
这话的意思孔文曦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城中守备力量都担心有刺客要对王爷也不利啊,更变相证明了三方使者同遭刺杀的这一事实了。
鲁王这时已经完全呆在了那儿,张口结舌的,竟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孔文曦,此事已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急声道:“那三位使者和他们的人可有死伤?”
事情已经发生,就只能寄希望于后果不至于那么严重了。
“时指挥没有细说,他也只得知三方使者受袭之后,迅速退回去的情报。不过三处出事的地方都有好几具尸体,而且乱子闹得极大,所以守备衙门担心王府也会遭受威胁,便让他带人前来守御,以为不测。”
“他人呢?让他也来见王爷!还有,即刻派人去三家使者住处,一是慰问,查看他们的伤亡情况,二是打探他们的态度与心思!”孔文曦迅速做出应对,吩咐说道。
但叶逢却并没有答应,只是看着依然呆坐在那儿的鲁王,等着他下达指令。
毕竟他孔文曦再得王爷看重信任,论地位依然只算是一个幕僚,还没权向一个王府长史发号施令。
孔文曦也迅速明白过来,也顾不上尊卑礼仪了,赶忙伸手在鲁王面前一阵晃动,沉声道:“王爷,王爷,事态紧急,可不是瞎想担忧的时候啊!”
“啊……”鲁王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僵硬地看了看孔文曦,又看看叶逢,最后道:“叶长史,你就照孔先生的意思办吧。”
“是,那臣这就安排得力之人与臣分别去三家探视。还请王爷放宽心,事情应该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鲁王点头后,孔文曦又加了一句:“让守备衙门,以及城中其他兵马全都出动,全城搜索,一定要抓住那些刺客,要抓活口!”要想洗脱王府嫌疑,就必须将刺客捉拿归案,给他们一个交代。
叶逢再度答应一声,这才匆匆而去。他的神情也颇显紧张,还不知自己投靠的平天军赵公子是生是死,他要是死了,自己的将来可就不好说了呀。
所以在出去传达王爷钧令时,他便让其他二人分别去梁州军和鬼戎人使者落脚处,自己则是直奔城东,去见赵乾哲。
一时间,整个王府一扫之前的热闹欢快气氛,变得人心惶惶,府中守卫也全都被调动起来,在各进院落中守御起来,和外头的兵马形成对整个王府的重重护卫。
也是直到这时,鲁王才在孔文曦的不住安抚中慢慢从慌乱中的情绪中定下神来,只是他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到底是谁所为?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王爷还请放宽心,事情还大有挽回的余地。只要我们查明真相,抓住凶手,给他们一个满意答复,自然就不再是问题。”孔文曦再度劝道。
“那要是抓不到人,查不出是谁做的呢?”鲁王眼中担忧未减,吃力问道。
孔文曦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要真如此,恐怕这事背后就和那三家脱不了干系了。
因为只有他们三家贼喊捉贼,才能在最快的情况下让这些刺客迅速消失。
不过这等话他到底不敢直接说出,只能委婉道:“这可能极小,咱们济州这段日子的防御一向周密,城门也早就关闭了,刺客是跑不了的。
“而且,臣以为,其实这个刺客的身份也很好猜。”
“好猜,那你觉着会是谁在安排此场刺杀?”
“谁最不希望王爷做成此事,谁就是最有可能对三家使者发动刺杀之人。”
鲁王这时总算是恢复了过来,头脑也开始转动了,闻言脸上的神情又是一变:“你是指,一直想要与我们争夺主动权的荀太守?”
孔文曦面色一寒,低声道:“除他之外,臣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更可疑的主使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