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然一剑,直入胸膛,深入近尺。
鲜血随之迸溅,中剑之人也跟着软绵绵倒了下去。
当这突兀而可怕的一幕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包括马上出手的赵乾惠都齐齐大惊,惊呼的同时,大家都迅速聚拢过来,而他则手一松,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公子……”
“快,快去请大夫!”
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看着胸前不断有大股鲜血涌出,陷入昏迷的三公子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只有守在大将军府门前,还算冷静的几个守卫突然反应过来,扭头撒腿就直朝里跑,将这一噩耗报与大将军。
此时的赵广校正与几个心腹商议着一些事务,就见两个守卫神色慌张奔到了堂前,急声叫道:“大将军出事了,大公子他在府门外突然和三公子起了冲突,竟……竟拿剑刺伤了他……”
堂上本还想说什么的几人脸色都是一变,尤其是钟楚才,更是唰一下弹起身来:“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赵广校更是坐不住了,即刻起身就朝外去:“走,看看去。”
这下变故也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仔细想想,又不觉着意外,自己的长子赵乾惠还真有可能因为一时恼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他们几人赶到外间院落时,就看到有几个守卫正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把个浑身是血的人往里抬,在他们身后,则是失魂落魄,默默跟随的赵乾惠。看他的样子,也确实大受刺激,满心惶恐。
远远瞥了他一眼,赵广校并没有即刻责问怪罪,只是下令道:“把人送到后院去。还有,找薛慕道来,让他为乾哲治伤。”
几人很快就把孙宁抬到他跟前,在看一眼面色惨白,陷入昏迷,却应无性命之忧的幼子后,赵广校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关心地跟上,随之一起去了后院,以为安顿。
而后,后院也就乱作了一团,钟氏本就是在等着自己的儿子前来,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个噩耗,自然大惊,赶紧也赶了过来,然后就在伤重昏迷的儿子跟前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赵广校也是为难,一方面要关注儿子的伤情,并让人继续去催促大夫人等过来诊治,一方面还要安慰自己的妻子,忙得额头都见了汗。
至于赵乾惠,自知犯下大错的他倒也足够光棍,进到后院,就直接跪在了院子里,一副任由父亲和后母发落的样子。
再之后,薛慕道和几个大夫也先后赶来,还有洛阳城里平天军中的重要人员,也都闻讯赶来慰问,顺便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就连赵乾顺,也在之后不久,带着一脸的担忧匆匆而来。当然,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这回可真是要得大把的好处了。
在好一通忙乱之后,将军府才重新恢复平静。
孙宁被用药裹伤后,安置在一处跨院的卧房之中,只有钟氏和几个贴身的丫鬟陪伴着。作为母亲的钟氏,还坐在床头,不住垂泪。
“你说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为娘早就劝过你,让你不要被你舅舅影响,非要去和你大哥二哥争夺什么世子的位置,你以为你爹现在的位置真那么好坐的吗?
“他每日夜间回来,哪天不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
“还有你那两个哥哥,也都不是良善之辈啊。今日我就想着再劝劝你的,让你就这样算了,结果……”
这些关于赵家内部兄弟纷争阋墙的话旁边的奴仆自然不敢真入耳,倒是孙宁,听了后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五十来岁,却依然容貌秀丽的女子了。
这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知道这样的争端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凶险,所以宁可选择退出。
但显然,真正的赵乾哲怕也是没法让她如愿的,更别提自己了。
而且自己还不能在她面前醒过来,不然总可能暴露真相,所以只能继续装死了。
事实上,打从挨那一剑,他就是保持着绝对清醒的。
对现在的孙宁来说,这一剑就算刺中也不算太重的伤,要不是他刻意放松身体肌肉,不作抵抗,恐怕赵乾惠一剑也就只能入体数分而已,最多算个皮肉伤。
但为了避免之后的麻烦,他只能扮作一副重伤的模样,然后再找机会与赵广校把话说开了。
待到黄昏时,机会终于到了,赵广校有些疲惫地走了进来。
为了消除自己儿子之间纷争动手伤人的恶劣影响,这半日里他可没少花心思,现在情况才好转些。
然后在心疼地看看幼子昏睡的样子后,他又关切道:“夫人你也辛苦了,先去歇息一会儿,这儿有我看着便是。”
钟氏一贯听话柔顺,即便刚才有些恼火,现在也接受事实了。而且儿子看着应该也恢复得不错,没有危险了,便只能低低应了声,又拿手在孙宁脸上摸了摸,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孙宁在等了一会儿后,便想要睁眼,好和对方有所交流,却不想,赵广校先开了口:“你进来吧!”
这让刚想睁眼的他又继续保持不动,看看对方想和谁说话。
“儿子知错,还请父亲责罚!”
进来的是赵乾惠,说话的语气颇为沉重,随即还普通一声,显然跪了下来。
“你说说你,为父提醒过你多少次了,遇事不可鲁莽,可你有改过吗?这次更是做出了如此大错,真是……哎,你说,你这样的性子,又怎能让我放心立你为世子,再把平天军大权交给你呢?”
赵广校语气里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本想着让你在军中多一些历练说不定会有长进,可现在看来……怪不得乾哲他们会生出与你相争的心思来。说到底,根子还是在你自己身上。”
闭眼装作昏迷的孙宁心中已明白过来,看起来,赵广校其实还是更希望让赵乾惠为自己接班人的,哪怕他今日闯下大祸,也依然只是教训为主。
“儿子知错,可是,三弟他之前如此冤枉我,我实在难以接受,才会一时冲动……”赵乾惠也作着一定的解释,但话没完,就被赵广校迅速打断:“我当然知道不出兵罪责不在你,但有时为了大局,却不得不让你受些委屈。
“我就知道你会不满,才早早在府中等候,结果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