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外城守备祝赞也算是赵广校身边挺重要的一个亲信部将了。
他不但管着洛阳外城的守卫工作,而且还兼管城中各座粮仓的安全事务,几乎与钟楚才这个赵大将军的妻舅责任一样重大。
所以对他的到来,赵广校还是颇为重视的,即刻就让人把他请了进来,还把眼前次子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
在祝赞进来行礼后,他更是直接发问:“你有何要事禀报?”
“回大将军,末将是为了近来城中存粮多被人以次换好一事前来禀奏。”
“还有这样的事?”赵广校顿时为之变色,拍案喝道。
这事可太大了,洛阳城中军民何止百万,这么多人的日常用度,多半都是要依赖诸多粮仓之粮,尤其是那数万兵马,更是每日都需要从几大粮仓调拨粮草供应。
可以这么说,这些粮仓的稳定供给,就是整个洛阳京畿区域能维持稳定的关键所在,比之军权什么的还要重要。
现在听对方如此报来,不由得赵广校不感到愤怒,当即拍案问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让人在眼皮底下以次换好?还有,可查到是什么人在做这些勾当吗?”
“末将知罪,是末将多有疏忽,才让那些人有机可趁。”祝赞先认错,然后才又补充道,“但好在前两日有几名下属去粮仓查察时发现猫腻,这才根据线索,查出有一些洛阳本地豪族借着影响关系而在把仓中粮食偷龙转凤!”
此言一出,赵广校眉头更是迅速皱紧,事情要比他想的更加棘手啊。
洛阳城内六七家豪族世家,在几年前他们平天军杀入京城时还是帮了大忙的,而且他们的势力庞大,影响深远,所以哪怕他们与自家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他这个大将军也没有针对他们下手的意思。
可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如此蹬鼻子上脸,不与自己,与平天军一条心也罢了,居然还敢挖自家墙角。
真当自己可欺吗?
“到底是哪几家在如此行事?可有证据?”他稍稍按捺了心中怒意,沉声问道。
“是王家,童家,以及高家。而据那仓库大使所交代,让他们如此行事的,正是那三家的几个年轻公子,王佟、王修,以及童博和高长敬……”
在祝赞进来禀报要事时,赵乾顺其实是没太放在心上的,毕竟他只是帮着父亲处理些寻常政务,对军中之事也好,守备粮食之事也罢,那完全是不相关,也不好过问的。
但随着祝赞突然把话锋一转,提到豪族世家与此相关后,他就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也有所不安。
谁想,最后对方真就点出了那四个名字!
这分明就是冲着自己而来了!
可是,为什么?
祝赞和老大老三可素来没有什么瓜葛啊,他什么时候会与那两人联合在了一起?而且还针对性地对自己下手?
而更叫赵乾顺感到难受的是,这还是在自己刚刚想为那四人开脱的时候。而且,刚与他们相关的杨岳,还已被定成了铁案。
现在自己最该想的,就是如何让自身从这连环的铁案中摆脱出来了。
就在赵乾顺满心慌乱,又不知所措时,赵广校不无疑惑地开了口:“此四人……”这四人的名字挺熟悉的啊。
旁边的魏泽源立刻好心地点了一句:“大将军,这四人就是之前被刑部放出,然后又被哪边的兵马给当场捉拿之人犯。”
“对,我守备府的人马就是打听到他们在刑部衙门,所以前往拿人。”祝赞也配合着来了一句,“大将军,此四人在被末将仔细审问后,已如实交代确有其事,这儿还有他们的供词。
“另外,据他们交代,此事还有一些人也参与其中,多是帮他们运送粮食进出仓库,并帮着发卖的。相关人等的名字,也都在这供词里了。
“大将军,这粮食之事关系到整个洛阳之安定,绝不能等闲视之。此等硕鼠,贪得无厌,若不严惩,恐怕会让这样的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哪怕他们背后皆是洛阳豪族,也不能轻易放过了,末将还请大将军明断!”
在拿过对方送来的供词,草草翻看之后,赵广校的脸色就更为阴沉,几乎能滴下水来。
这等大事自然作不得假,这些家伙不但贪心,而且胆大包天,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偷换粮食的勾当来。
而尤其可恶的是,这些家伙还勾结了平天军内部之人,帮他们做事。若不是被祝赞发现,自己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这些混账,个个该杀!”咬牙切齿说出话后,他的目光又突然落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杨宏祖。
在偷换粮食一事上,杨宏祖所起的作用其实真挺有限的,无非就是开具一些凭证,放他们装满了好坏粮食的车辆进出洛阳而已。
但是,这也算是那些硕鼠的同谋了。
而且,关键是刚刚,他儿子杨岳的案子已被定为铁案,然后这又与王童高三家扯上关系。
甚至赵广校有理由怀疑,杨宏祖所以如此急切,想通过自己次子把人通通赦免,就是担心他们在刑部的讯问下,会把这一要命的事情给暴露了。
要是再往严重了想的话,赵乾顺是不是也参与其中,所以今日才会急切见自己,一力保这几人?
一个个想法从赵广校的脑中冒出,让他看向自己次子的眼神都带上了浓浓的怀疑。而后者在感受到父亲的猜疑后,更是心中大乱,想说些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苍天可鉴,这粮食被偷龙转凤一事他是真一点都不知道啊。
谁能想到,那些家伙真会有如此大胆子,干出以次充好,盗走大量军粮的事情。
要是知道他们敢这么做,打死他赵乾顺,也不敢与之有任何的关联。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两个铁案,连环成套,一下就把他给牢牢套住,让他再也无法挣脱,连句冤枉都难以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