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惊讶地望着李浩,这到底谁家的孩子,也太会来事儿了,就这幅做戏的派头,到朝堂了要不了几年就能爬上去了。
“浩虽年幼,然一腔报国热血,挥斥方遒,忠君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李浩越说越来劲,根本停不下来。
太监见他没完没了地各种表衷心,入戏太深了,赶忙抬手拦住他:“行了行了,可以了,陛下知道你的衷心了,咱们这就赶路吧。”
李浩眨巴着眼望着他:“够了吗?”
太监的眉毛抽了抽,无奈点头:“够了,尽够了。”
“哦,那走吧。”李浩说完直接上马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太监却看得愣住了,他做传旨太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主,不巴结一下自己也就罢了,居然抢在他前面上车,这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在李浩看来,是这个太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功劳是他李浩立下的,赏赐是皇帝给的,传旨太监只不过是个送信的,说白一点,其实就是个送快递的。
既然传旨太监只不过是个送快递的,那为什么许多官员还要可劲儿巴结他们呢,原因很简单的,想往上升呗,要知道,传旨太监还是能跟皇帝说上话的,若他们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对于升迁是有好处的,也正是因为诸多官员对传旨太监的巴结,这才惯出了他们一身的傲气,李浩可不会惯着他们,以他这个穿越者的身份,加上脑袋中无数的未来知识,想要上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根本无须什么美言丑言的。
李浩见他还站在车下发愣,挑着帘道:“公公,上车啊,难道你要走回长安?”
太监无奈轻叹,若换做其他人,他恐怕要摆足了架子,然而李浩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还没懂得这么多的人情世故,跟他摆架子估计他也不懂,只能自认倒霉。
上车后,骑兵领队策马来到马车边问:“黄公公,可以启程了吗?”
黄公公回了声:“启程吧。”
“启程!”骑兵领队大喝一声,队伍开拔,离开金水桥,往西行去。
李浩和黄公公对坐在车厢里,大眼瞪小眼,黄公公越看李浩越觉得这小子不像个好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李浩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快速眨眼,然后挑起话题:“公公你姓黄?”
“没错,咱家姓黄名安。”黄公公不咸不淡地回答。
“姓黄好啊。”李浩违心地赞了一句。
黄安见他称赞得如此敷衍,挑眉问:“姓黄怎么个好法?”
这人真不会聊天,人家说你名字好,那是给你面子恭维你,你倒好,拽着了尾巴就不撒手,不带这样的。
“这姓黄为什么好呢……”李浩咧了咧嘴,开启胡扯模式,“因为很黄很暴力嘛。”
“什么?”黄公公愣了愣,忽然大怒,“咱家怎么暴力了?!”
“额……”李浩忽然发现了自己一个错误,跟一个太监说很黄很暴力,那不是对牛弹琴吗,他内心深刻检讨了一番,同时,眼光往黄公公的下三路招呼。
黄公公见他目光看向自己下身,猛一夹腿,嘶声大叫:“臭小子,你往哪瞧呢!”
李浩赶忙转移目光,四处乱看:“啊呀,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去长安的旅途很不愉快,准确地说是黄公公很不愉快,自从李浩朝他下三路看了一眼之后,黄公公总是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他现在只要一见到李浩,就情不自禁地夹紧双腿,那种感觉……好羞耻,他真的很想抽李浩一顿,李浩的表现也确实相当欠抽,大家都搞得这么不愉快了,见面之后互相瞪两眼不就行了,他倒好,跟没事儿人一样,见面还热情地跟黄公公打招呼,每次都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笑得黄公公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出发不到三天,黄公公就便秘了,随行的刘太医为黄公公诊断了一下,说是阴阳不调,虚火过旺,换做现代话来说,内分泌失调。
刘太医为黄公公仔细调理,两人自然聊得话就多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李浩,一说到李浩,刘太医的表情就好像也得了便秘一样,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怎么说出口,黄公公忽然像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弟弟,啊呸,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哭诉自己这些天来的煎熬,都是李浩害得自己便秘了等等,二人聊到最后,对李浩的评价归纳为两个字--“混账”。
因为黄公公对李浩的恐惧,所以李浩独占了整个大马车,说实话,唐朝的马车减震效果几乎等于零,把他颠得七荤八素,才出发四天,他死活不肯坐马车了,改骑驴,这下驴蛋就倒霉了,好在驴蛋自从跟翠花一日情之后,脾气好得没话说,一路上乖得很,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黄公公见李浩弃车骑驴,开心不已,拉着刘太医一起到马车里,不知道在里面聊些什么,李浩私下揣度他们是在搅基。
许州距离长安还是有点距离的,他们的队伍行得不快,八日之后的下午,终于到达长安,黄公公将李浩安置在怀远驿站后便去向李世民复命了。
黄公公见到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刚用完晚饭,在甘露殿召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听说黄安回来了,立刻宣见,黄安进殿后,一阵行礼叩拜,李世民让他平身,然后开心地问:“黄安,可将李浩接来了?”
黄安躬着身子回答:“回陛下,奴才不辱使命,已将李浩顺利接至长安,现下安置在怀远驿。”
“嗯。”李世民满意点头,“做得好,哦,对了,这李浩你见过了,给朕说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好解解朕的好奇。”
“额……”黄安闻言神情变得有点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世民见他迟疑,不悦皱眉:“怎么了,不好说么?”
“回陛下,确实不大好说。”黄安决定先告李浩一状,谁让他眼神往自己下三路招呼的,骂人还不揭短呢。
“哦?”李世民双眉一扬,走下宝座,来到黄安面前,满面威严地问,“怎么不好说,朕偏让你说!”
“是!”黄安躬身一拜,开始抹黑李浩,“这李浩生性跳脱,与他交谈,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所云。”
“竟有这事?”李世民闻言双眉一蹙,又道,“还有其他的么?”
黄安继续道:“这李浩言行怪诞,还羞辱老奴,简直就是个混账。”
李世民忙问:“他如何羞辱你了?”
黄安也顾不得羞耻,实话实说:“他明知老奴是个阉人,还故意盯着老奴下半身看。”
李世民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来,好在他定力不错,硬生生的忍住了,为李浩开脱:“这个么……也怪不得他,小孩子嘛,没见过什么世面,对新奇的人和事必然十分好奇。”
黄安也不敢反驳,点头诺诺连声:“陛下说的是,说的是。”
“还有没有了?”李世民又问。
黄安又道:“老奴听说他曾将刘太医气得吐血。”
“哦?”李世民双眉一挑,沉吟了一下问,“哪个刘太医?”
黄安闻言差点吐血,心中暗叫:“刘太医啊,你怎么混的啊,连陛下都记不住你,可别怪我没帮你啊。”
黄安苦着脸回答:“刘浩然刘太医。”
“哦。”李世民恍然点头,其实脑子中对刘太医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也不奇怪,太医院三百多个太医,李世民日理万机,哪里能记得那么多太医,能把院正的名字记住就不错了。
他也没问刘太医是如何被李浩气吐血的,而是转身问长孙无忌:“辅机,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回陛下,臣以为,但凡有才之人,言行大多怪诞,异于常人,这并不出奇。”
李世民点点头,又问房乔:“玄龄,你怎么看?”
房玄龄早知道他会问自己,也早已准备好了万能答案:“回陛下,臣以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明日早朝见到李浩,陛下便可一解心中疑惑了。”
李世民再次点了点头,挥手屏退黄安,回到宝座上坐下,道:“那么,接下来,咱们便商量一下如何赏赐这李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