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坐在床边,刚准备脱衣睡觉,李元忠忽然在房门外报告,林定坤求见,李浩赶忙起身来到前院,林定坤单膝跪地行礼,激动道:“大人,成了!”
李浩双眼一亮:“曹田果真派人去烧粮了?”
“大人神算!”林定坤用力点头,“一共来了十五人,其中十四人被杀,为首之人被擒,陆统领审问了几句,这厮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
李浩开怀一笑:“走!带我去看看!”
李浩带着一群右骁卫来到隆昌粮仓的大院中,只见院子里躺着十四具尸体,全都穿着夜行衣,仅有的一个活口也受了伤,五花大绑地跪在那里。
陆云见李浩到来,上前行礼道:“少爷,我这条胳膊保住了。”
李浩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上前黑衣人一脚踹翻在地,那黑衣人痛叫一声,咬牙道:“狗官,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种便杀了我!”
李浩挑了挑眉:“我不杀你,我也不让你说,因为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曹田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完全将老子的话当作耳旁风,我很不爽啊,陆云,你说我改怎么办呢?”
陆云微微一笑:“少爷吃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吃亏,他要烧粮,咱们烧回来便是。”
“孺子可教也。”李浩笑眯眯地在陆云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去曹田家放火,烧大点,不然他记不住教训,要多少人便带多少,不用向我汇报。”
“是!”陆云一听可以去曹田家放火,可别提有多兴奋了,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要是能把曹田一起烧死,那就更好了。
陆云只带了金立他们六人,就去曹家放火了,李浩又将目光停留在那黑衣人身上,笑嘻嘻地问:“你不怕死?”
“自然不怕!”黑衣人梗着脖子,一脸的傲气。
李浩又问:“那你怕什么?”
“老子什么都不怕!”
“这不可能。”李浩负手慢悠悠地踱步,缓缓说道,“没有人是什么都不怕的,有人怕水,有人怕高,有人怕虫子,有人怕毒蛇……虽然这一切的最后结果都是致死,但有人明明不怕死,就怕这些东西,过程和结果往往是两回事。”
黑衣人冷哼一声,满脸都是不屑之色,李浩也不着恼,转头对一个右骁卫说道:“押下去,派人严加看管,好吃好喝地供着,嗯……每天去满意楼找个姑娘来给他享用。”
“啊?”众人闻言一阵懵逼,还以为听错了呢。
“不用怀疑你们的耳朵。”李浩挑眉淡然道,“照我说的去做。”
“是!”数名右骁卫领命押着黑衣人下去了。
半夜丑时,庭州城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喊叫:“走水啦!走水啦!曹府走水啦……”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城中各家各户的灯尽数亮起。
只片刻工夫,庭州城中曹府大院已然火光冲天,街道之上到处都是百姓,纷纷朝大火方向望去,还有人往那里跑,想去瞧个热闹。
忽然,有大批人马从刺史府冲出,朝曹府冲去,沿途百姓纷纷避让,他们也知道这些士兵是去救火的,耽误不得。
三百右骁卫围堵在曹府门口,但却并未上前救火,曹府里面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都在救人救物,喊声冲天,不断有人冲出府门,曹田的儿子曹青云正好冲出院门,见门口站着大批人马,却不进去救火,便上前质问:“你们为何不进去帮忙救火!”
为首的彭海冷然道:“刺史大人未至,没有他的命令,我们不可擅作主张!”
“你们……你们来瞧热闹的吗……”曹府的人被气得半死,堆在门口不断辱骂彭海,彭海全当没听见,连眼皮都懒得夹一下。
等了许久,李浩终于慢悠悠地骑马过来了,一到门口便挑眉道:“哟,好大的火呀。”
正好曹青云见李浩过来了,大声呼喝:“刺史大人,快快让你的兵士进去帮忙救火吧。”
李浩看了看院中熊熊的大火,一脸为难地反问:“这庭州城中打一口三丈深的井都不一定有一滴水,没水怎么救火?”
曹青云闻言一愣,李浩说得没错,庭州地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常年干旱,少有雨水,在这里发生火灾,还真的没有水可以扑救,所以现在曹府的人都在抢救财物,而不是救火。
但曹青云太着急了,他才不管有水没水,大声道:“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吗,你们进去救人也行啊!”
“这可是你说的哟。”李浩挑了挑眉,露出狡黠笑意,就准备挥手让右骁卫们进去了。
这时,曹田忽然大步走了出来,高声道:“不必了!”
李浩转目看向曹田,只见他头发和眉毛都被烧了不少,衣服也被扯破了,满脸满身都是汗水,模样甚是狼狈。
李浩一脸狡黠笑意望着曹田,问:“曹别驾,当真不需要帮忙吗?”
曹田脸色阴沉如雾,说实话,他现在恨不得上前咬死李浩,犹豫了片刻,他忽然道:“李大人,倘若您当真想要帮忙,就请派人去西城的坤月湖中汲水,送来卑职家门口,帮忙救火。”
坤月湖在西城的一片荒地上,占地约有五亩,还挺深,整个庭州百姓用水都靠这个湖,只不过坤月湖距离这边有点远,少说也有五里路,从那么远的地方汲水来救火,怎么听都让人感觉“远水救不了近火”。
李浩也看出来了,曹田压根就不想让自己帮忙,由此可以证明,曹田家中果然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巨额的财宝或者大量的米粮什么的。
既然曹田都这么说了,李浩自然要配合他,点头微笑:“好!”然后转身高声道,“所有人听令,提着水桶,去坤月湖汲水!”他说完还偷偷向彭海使了个眼神,意思很简单“做做样子就行了,别当真。”
于是彭海带着三百右骁卫慢吞吞地去坤月湖汲水,到了坤月湖边,彭海下令让所有人坐下休息,顺便跟那些在这里守卫玉米地的右骁卫们聊聊天,李浩的玉米地就在这里,日夜有右骁卫守卫。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彭海感觉差不多了,让每个人提了半桶水往回走,每走一里路歇上一会儿,他要严格贯彻李浩的指令,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别太当真。
等他们提着水桶回到曹家门外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大火也烧得差不多了,曹家虽大,却也禁不住如此大火吞噬,又过了半个时辰,火焰渐渐变小,东方天际泛红,太阳缓缓爬出地平线,当太阳完全跃出地面的时候,曹府内再也不见火光,只剩到处都在冒白烟的废墟。
李浩依旧守在曹府大门外等着,没过多久,曹田带着家人和数百家丁走出院门,整理了一下狼狈的形容,然后行礼道:“多谢李大人为卑职操心了。”
“客气,客气。”李浩满脸堆笑回了一句,然后低声问,“曹别驾,可否借一步说话?”
曹田愣了愣,点头道:“自然可以。”
“随我过来。”李浩带着他越过众人,往街道东边走,离人群近百米远才停下,然后转身笑眯眯地望着曹田,曹田看到他这笑容,就知道没有好事,冷着一张脸问:“大人有何吩咐?”
“我哪敢吩咐你啊。”李浩咧嘴嘿笑,“我怕你又在我背后捅刀子。”
曹田皱了皱眉,装糊涂道:“大人说什么,卑职不太懂。”
“是么!”李浩挑眉瞪眼道,“李掌柜的儿子难道不是你抓的?昨晚去隆昌粮铺放火的人不是你派去的?”
曹田见他都撕破脸了,便也懒得再装,冷冷道:“卑职家中的这场大火,想必是大人的杰作吧?”
李浩摆手笑嘻嘻道,“谈不上是杰作,说小意思又有点装逼,就中等意思吧。”
曹田额头青筋直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愤怒,这么想杀一个人了,他双拳紧握,发出嘎拉拉的声响,李浩见状挑眉轻笑:“怎么?生气了?”
“卑职不敢!”他咬牙瞪视李浩,嘴上虽说不敢,但他的表情却在告诉李浩,他非常生气。
“你以为就你会生气?”李浩忽然敛起笑容,瞪眼直视他,冷冷道,“你以为本官没有脾气吗,本官说过,让你乖乖地待着,别给我搞什么小动作,你似乎将本官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不过没关系,本官有的是手段对付你,想必你也认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跟你明说,管你明枪暗箭,本官都接着,只不过……下次你若惹恼了本官,可不是烧房子这么简单了。”
李浩说完便甩袖回到右骁卫队伍前,扬声道:“走,回府!”说完带着三百右骁卫浩浩荡荡地回刺史府去了,曹田望着李浩嚣张而去的背影,额头青筋颤动不止,咬牙切齿道:“李浩,你等着,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天,隆昌粮铺恢复营业,而且米面的价格还降了两成,庭州粮价比关中高出很多倍,打八折可是很大的优惠了,庭州百姓闻讯尽都欢喜不已,纷纷前来购买粮食,隆昌粮铺因此生意大盛,只一天便卖出了八百多石米面,生意太好,李掌柜不得不亲自到铺里帮忙。
城中有位朱宿老,是城中出名的老者,今年已经七十多岁,十多年前,曹田还只是个庭州司马,朱宿老的儿子任庭州刺史,后来因为三个马贼团联手夜袭庭州城,朱刺史亲自带兵据敌,一番恶战后终于击退了马贼,而朱刺史也因此受伤,后来因为伤口感染,亡故在任;朱宿老也是饱学之士,在庭州开办学堂,教授学子,若遇家寒学子,不收分文学费,为大唐的建设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所以他在庭州城中备受百姓尊敬,可以说是德高望隆。
朱宿老今天也来买粮了,李掌柜见他到来,亲自迎接,二人闲聊几句,朱宿老便责问道:“李掌柜,你无缘无故为何突然关门歇业,可害得城中百姓虚惊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