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樊梨花的大军已经再次启动,朝逻些城进发而来,沿途依旧不断劫掠,那些没来得及向逻些城迁徙的部族又遭遇了浩劫,唐军队伍中所携带的粮食牛羊已经多到可怕,估计吃上半年都吃不完。
每日都有部族往逻些城中涌来,逻些城中的人口数量每日攀升,已经达到八十万了,而汇报上来的粮食却让噶尔钦陵揪心,直至此刻,他终于发现了唐人的计策。
“唐人真是太狡诈了!”噶尔钦陵听完属下的汇报后,咬牙切齿怒哼,然而他却没办法,大战在即,这些部族被劫了粮食,纷纷前来投靠,他不可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否则不必唐军来攻,这些部族就先造反了,然而这些部族进入城中,城中的粮食明显是不够的,虽然逻些城中粮食囤积了不少,但架不住人多啊,八十万人就是八十万张嘴啊,而且按照眼下人口增长趋势,似乎涨到一百万不是梦,噶尔钦陵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直呼这是唐人的阴谋,其实这哪里是什么阴谋,阴谋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暗实施的计策,类似于偷袭的无耻伎俩,而李浩和樊梨花的这个计策,就放在明面上,就算噶尔钦陵知道他们的用意,也毫无办法,这是阳谋。
唐军已经接近逻些城,在逻些城北面一个湖泊的南边驻军,距离逻些城只有一百多里,北边十几里处的那个湖,叫做纳木湖,在此驻下后,唐军扎下营寨,不再向前,因为樊梨花开始实施下一步方针,耗字诀。
自古打仗,攻方最头疼的是粮草问题,宜速战速决,否则粮草供应将成难题,然而樊梨花此次竟然反客为主,掠夺了吐蕃大量粮食牛羊驼马,完全不用担心粮草,而且大军棉衣棉帽棉手套一应俱全,每日在寒风中操练,尽快熟练这寒冷的天气和高原气候,逻些城这里的海拔不算太高,只有3500米,唐军在唐古拉山口待了将近一个月,对于这样的海拔,表示压力不大。
唐军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噶尔钦陵自然焦虑不堪,他很想派兵主动出击,将唐军一锅端了,但他又怕中了唐军的奸计,他多么希望唐军能来攻打逻些城啊,据城而守定能击溃唐军,但唐军一直在纳木湖边练兵,根本没有攻打的意思,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就这么跟他耗着,这真的很折磨人。
与此同时,一队五十人的队伍沿着水泥公路走到尽头,来到了李浩房车所在之处,五十个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看到李浩的房车后,便想靠近,但却被一百青海卫拦住,李浩可是行军大总管,这群青海卫负责保护李浩的安全,岂会让一群手持兵器之人靠近,拦住这队人后,便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马车停下,一个面白长须的中年人钻出马车,高声道:“我乃大唐征吐蕃大军随军监军-许敬宗,敢问各位可是行军大总管李浩麾下?”
“正是!”青海卫骑兵队长一听说对方是监军大人,态度缓和了少许,但已经保持警惕态度,大声问道,“你说你是中军监军,可有兵部公文和印鉴?”
“兵部公文和印鉴在此。”许敬宗话音刚落,贴身侍从手捧公文和印鉴上前,来到青海卫跟前,让他们查看公文和印鉴。
青海卫骑兵队长仔细查验之后,高声道:“且稍等,我立刻禀报大总管!”他说罢朝旁边一个骑兵使了个眼神,那个骑兵调转马头往回跑去。
李浩正在车中看地图,忽然听到有人来报,说监军许敬宗到了,李浩闻言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拿着两个便携氧气囊,开门走出房车,道:“带他去牙帐见我。”说完便朝牙帐行去,陆云和两个随侍特种兵紧随其左右。
很快,许敬宗被带到了牙帐,李浩放下氧气罩,摊手笑眯眯道:“许大人来啦,请坐。”
许敬宗看到李浩苍白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后,愣了愣,也没多说什么,拱手行了个礼,便依言入座。
屁股刚刚沾坐垫,许敬宗便开口问道:“李将军,你身为逻些道行军大总管,有节度八万大军之权,而眼下许某所见,只有一百骑兵,请问……八万大军哪里去了?”
李浩闻言呵呵一笑,道:“已经在前方与吐蕃人对峙了,眼下驻军在纳木湖畔。”
许敬宗闻言一阵蹙眉,冷冷道:“李将军,你身为行军大总管,为何不随军而行,你不在军中,那此刻是何人带军?”
李浩道:“本王忽然抱病,无法带军,然而兵事不能耽搁,眼下带军之人乃是行军副总管樊梨花。”
许敬宗闻言再次蹙眉,不阴不阳道:“李将军,你如此之举……不合法度啊,八万大军,未经朝廷许可,怎可私自转授他人,李将军,你越权了。”
“哈哈哈……”李浩早知道他会如此说,根本不惧,笑道,“许监军到底是文臣,对兵事当真是一窍不通啊,行军在外,情势万变,人算不如天算,又有谁会想到,本王会忽然生病呢,倘若按照许监军的说法,万事都要请示朝廷,待信使一来一回,已是月余,早已错过了战机,还如何征讨吐蕃。”
许敬宗被他当面揶揄不通兵事,脸上一阵通红,兀自不忿道:“诚然李将军所言不假,但李将军未请示朝廷,便私自传授军权,此乃大忌!”
李浩挑眉道:“皇上拜本王为行军大总管,本王便有节制诸军之权,军中一应职务任免,皆由本王决断,樊梨花为行军副总管,有胁从领军之权,本总管让她领军,何来越权?何来犯大忌之说?许监军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许敬宗闻言一阵沉默,眼珠连转,他也知道,想凭此事拿住李浩,恐怕是不可能,于是他便讪讪一笑,点头道:“听李将军如此一说,倒也有些道理,是许某太过较真了。”
李浩似笑非笑道:“许监军看透便好。”
许敬宗端起茶杯喝了一杯水,居然是冷的,这大冷天的,居然用冷水招待他,不开心,这一路行来已经十分糟心了,没想到来了这里更加糟心,于是他嘿笑一声,话里有话道:“李将军当真神速,我这随军监军尚未到,你的大军已经快到逻些城了。”
“这就要问许监军你自己了。”李浩皮笑肉不笑道,“许监军行速如此之慢,是不是有意要拖延时间,延误战机呢?”
许敬宗原本是要怪他不等自己的,没想到李浩竟然倒打一耙,他立刻瞪眼惊呼:“李将军请慎言!”
李浩见状摆手贱笑:“许监军太认真了,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当真嘛,放轻松,放轻松,本王不会弹劾你的,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呵呵……”
许敬宗看到李浩这副模样,气得心脏都抽搐了,早就听闻李浩言行跳脱,无赖至极,没想到竟然这么气人,想想自己这一路担惊受怕而来,沿途只有五十人守卫,他就觉委屈,现在来到这里后,还要被李浩气,他更加委屈,要不是他心思足够深沉,只怕此刻已经委屈得流泪了。
许敬宗虽然有城府,但他毕竟身份太低,就算当上了监军,也不敢跟李浩嚣张,与李浩谈话,处处被压制,气得不行,聊了一会儿后,他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牙帐,免得再受气。
李浩满面笑容地望着他走出牙帐,听到脚步声远去后,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冷峻之色,许敬宗在历史上是武周党,在这个时代估计也是差不多,至少从他刚才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出来,他和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更何况他还是长孙无忌推荐而来的监军,李浩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感。
许敬宗在李浩这里待了一夜,隔日一早就出发行往唐古拉山,他毕竟是行军监军,大军在哪,他就得去哪,李浩以病为由,耽搁在此,他可没病,必须去追寻大军。
由于前面没有水泥公路了,路不太平坦,许敬宗便弃了马车,骑马而行,这样行程会快很多,第二天,到了唐古拉山口,远远便瞧见三个手持转经桶的吐蕃僧人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