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凝看着江景琛,继而,她走到一旁,拿起一侧的毯子,缓步靠近江景琛,却在她靠近江景琛身侧时,江景琛忽地睁开冷锐如剑刃一般锋利的鹰眸。
鹰眸里,折射出渗人的冷意。
江景琛偏过头,不悦地看向拿着毛毯站在他身侧的杜月笙,目光阴鸷,甚是薄凉。
江景琛遽然醒来,杜月笙一时愣在了原地,有些失措。
杜月笙愣愣站着,在江景琛阴鸷的目光下有些恐惧,惊慌,她低眉,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毛毯,扯了扯唇角干巴巴解释道:“刚刚,门没关,我就进来了,进来后,看见你趴着睡着了,我没打算打扰到你。”
杜月笙笑着,不敢往前挪动一步,嘴上继续说道:“只是天刚亮,有些凉,我怕你会着凉,也正好,我身旁有一条毯子,我就想着帮你盖上,就只是这样而已……”
看着江景琛黑沉的面庞,杜月笙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身上的气场强大,骇然,杜月笙不敢再靠近他。
“我不觉得冷,这毛毯,我不需要,就放着吧!”江景琛冷着一张俊脸淡淡道,刚刚睡着,倏然有一道浓浓的陌生的而且有些刺鼻的香水味钻入他高挺的鼻子里,鼻子痒,不适,让一直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保持着警惕心的江景琛醒了过来。
杜清雪在,他会完全放松下来。
会心安,会毫无防备。
把自己交给了杜清雪。
哪怕是杜清雪要他的命,他都不会挣扎不会反抗,她要,他给了就是。
唯独,杜清雪要离开他,他不准许!
就算他死了,不在了,可杜清雪依旧是他的江太太,冠着他的名号!是属于他的!
直到生命的尽头,他都不会放手!
在他死后,她依然与他断不了关系!
婚姻,是一直以来维系着她与他之间牵扯不断的纽带,绝不能断了!
断了,她的世界里就没有他了。
连他过往存在的点滴痕迹都会被她抹除。
此后,她会忘了他。
他来过她的世界,却只是路过,他只是个过客,是她人生旅程来来往往的众多过客中不算特别的一个,是她转身之后就能轻易地遗忘的风景,但这……绝不是他愿意承认的事实!是他不想看见的结果!
他要杜清雪一辈子都记着他。
一辈子都与他纠缠在一起。
善缘也好,孽缘也罢,他不会让她摆脱得了他!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不可能一刀两断!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景琛冷然不带半分温度的目光从杜月笙身上移开,转过头,看向床上本来应该安然睡着的娇小人儿。
然而,在江景琛看了过去后,却见床上空荡荡的,空空如也,不见人,不见杜清雪,被子掀开置放在一旁,本该躺着的娇小人儿不见踪影。
江景琛冷毅的面庞滴水成冰,心头的思绪浮沉,剑眉冷肃,覆没着一片夺目的锋芒。
杜月笙见此,微笑之中藏着算计,她柔柔弱弱地上前,嗲着嗓音状似诧异道:“景琛哥哥,姐姐的去向,你难道不知道吗?”
杜月笙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江景琛刻印着冷峭弧度的线条,不惧,不慌,沉着镇定下来,江景琛的一身怒气一身冷意戾气都不是对她的,而是对杜清雪的,事情与她无关,她料定江景琛不会伤害她。
若是江景琛知道了杜清雪走了离开了是为了找宋云杰,江景琛铁定是会勃然大怒的,会生杜清雪的气,渐渐厌恶上水性杨花的杜清雪,会越来越对杜清雪失望,直至抛弃杜清雪……如此,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离间江景琛与杜清雪,她一直在努力。
努力了很久,成效是有的。
只是结果……不如人意。
可杜月笙依旧在坚持。
杜月笙将毛毯搭在手上,甜甜笑着,满腹算计。
江景琛凝眉望着空了的病床,薄唇抿直,染着霜雪,淡漠,寡凉,他目光森沉,落在病床上,迟迟没有挪开。
杜月笙状似诧异的话,江景琛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缄默,默不作声,不言不语,不吭不响。
杜月笙抬眉,微挑着精致淌着媚意的水眸,眸里,遮掩着止不住的得意,愉悦,她接着道:“今天一大早上我就看见姐姐了,我看着姐姐嫣然浅笑满面春风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她走了,没来得及换上一件合身的衣服,仍然是穿着医院里病人穿的病号服,急急忙忙地赶去见宋云杰。”
“知道姐姐是为了见宋云杰而离开的,我唤住了她,让她不要不懂事,别任性,人刚醒来总归是有些虚弱的,不该乱跑……”
“我跟姐姐说了,纵然是执意要离开,听不了劝,也应该事先知会你一声,以免让你担心,奈何姐姐倔强,认定了的事情,非要去做不可,我苦口婆心的话……姐姐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对此,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我,真的尽力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离开,无能为力。”
杜月笙所言,并非实话。
掺杂着虚话,假话。
也包括了她的个人猜测。
个人猜测,是她认定了的事实。
杜月笙面上不露痕迹,一片真诚,语气轻柔,真挚,斩钉截铁,异常肯定,仿佛是亲眼所见,切身感受一般,这一件事情,她确定,笃信。
杜月笙一字一顿地说着,神色认真。
“果然,她还是去找他了!”一觉醒来,杜清雪去见宋云杰了,江景琛音色淡淡,沉凝。
看着天色,还早,他只是刚睡着不久,眨眼之间就不见了杜清雪的身影,他失落,说不上来的愤然。
昨晚上,他没逼她,顺从她,是她亲口让宋云杰离开,让他留下来的,可如今,她说的话,他还记着,她却忘了,才一夜不到的功夫,她就后悔了吗?
“呵,女人,可真是善变的生物!”江景琛攥着拳头冷声道。
在昨晚上得知了留下来的人是他之后,他心情好,是愉悦的,以为自己苦等了多年盼了多年的事情能看得到希望了,以为杜清雪回心转意肯一点点接纳他了,在她心里,他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起码,她赶走了的人是宋云杰而非是他。
这么久了,在杜清雪这儿,他终于罕见地赢回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