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看着,莫名地,杜清雪笑意盈盈清亮的眸光渐渐转移了方向,从精彩纷呈依旧幽默好笑的画面上挪开,投射在了站在几米远的阳台正打着一通电话的全身圈绕在余晖之中的江景琛的身上。
杜清雪盘着双腿而坐,单手撑着膝盖,一手拿着甜点,肆意地看着江景琛,目露缱绻的爱恋。
看着江景琛,她看得入迷。
江景琛在阳台站着,长身而立,清风霁月,暖黄的光芒为他渲染出几分柔和之色,微微柔化了他刚硬深邃的五官,驱散了些许他强势而凛冽的气息。
遥远的天际,漫天灿烂的云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景致美好如斯,江景琛冷魅如斯。
相衬相映,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卷。
杜清雪看着这么一幅画卷,心神飘忽,荡漾,心跳,已不受控制。
江景琛手上拿着电话,单手插兜,背对着杜清雪,一身黑色西装勾勒着他高大有型的身躯,单单是这么一个背影,都尽散着江景琛天生的矜贵和不凡的气度。
这么看着江景琛,杜清雪一时遐思。
这么禁欲的江景琛,这么尊贵的江景琛,这么深情的江景琛……只手遮天,专情,痴情,完美,她前世竟然一再逃离他的身边,一再嫌恶排斥他,差一点就让杜月笙钻了空子,她肯定是瞎了眼,蒙了心,才没看见江景琛的一点点好。
倘若,真的,江景琛真的不要她了,真的选择和杜月笙在一起,那么,她一定会悔不当初,会陷入更深一步的痛苦的沼泽里不可自拔。
幸好,最终,前世今生,江景琛都没有选择与杜月笙一起厮守白头。
幸好,终究,经历了一世过后,她依然能再次见到江景琛,再次拥抱江景琛,可以好好地一生与江景琛厮守,携手奔向幸福美满的生活。
未来,已知,未知,都可以憧憬。
杜清雪支着头惬意地望着江景琛。
她面前的电视屏幕上依旧在播放着精彩的节目,然而,杜清雪只顾着看江景琛,粲然辉光流转的眼里只装得下江景琛一人,连余光都没有再撇一眼她一直喜欢看的一个幽默风趣的节目。
再好看的节目,都没有江景琛好看,没有江景琛赏心悦目。
时间飞快流逝,一晃,片刻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杜清雪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没变,直直地看着江景琛。
阳台,江景琛挂了电话。
江景琛刚一转身,就看见直勾勾看着他的杜清雪,余晖喷薄,他面庞依旧冷硬,俊逸,不见丝毫情绪浮动,覆着淡淡的清寒。
江景琛迈着矫健沉稳的步子一路走回客厅,走向杜清雪。
到了杜清雪面前,江景琛站定。
微微蹲下,江景琛与杜清雪四目相对。
江景琛一转过身来,杜清雪就慢慢地恍过神来,藏着深深爱意的眸子一直追随着渐渐走近她的江景琛。
等江景琛站在她面前蹲下来与她对视上,立时,江景琛俊魅绝伦的面庞蓦然在她面前放大,一点点逼近她,他干净清爽的冷冽气息萦绕在她鼻端,令她恍过来的心神再一次恍惚。
杜清雪的心在怦怦直跳个不停,汪汪清眸盛着江景琛。
江景琛在杜清雪面前半蹲着,深黑色凌厉的冷眸,泛着迷人色泽的五官清晰而立体,魅惑人心的薄唇紧紧抿着,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渐渐靠近杜清雪清丽绝美的脸颊。
这么一个动作落入了杜清雪眼里,她迷迷糊糊的,有些呆愣,她怔怔地望向江景琛,未经思考,话,就径直从她嘴里蹦出来:“景琛,你、你要打我吗?”
说出口的话,是出于本能。
是不经思考来自潜意识里的发问。
话一出口,杜清雪才恍然察觉,脑子一点点活络起来,慢了一拍的反应跟了上来,但说都说了,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了,只能扯了扯唇角讪讪然笑着。
杜清雪不信江景琛会打她,江景琛是不会打她的,当初,她闹腾、娇纵、蛮横,屡次三番与宋云杰待在一起,幽会,谈情说爱,数次闯祸,惹麻烦,捅下了很多大娄子,从而惹恼了江景琛,激怒了江景琛。
可纵然江景琛生气,发火,雷霆大怒,却始终不曾打她,推搡她,轰她离开,始终默默无言地关心她,呵护她,庇护她。
江景琛让她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安然无恙,不受暴风肆虐,不受暴雨侵袭,不受巨浪攻击……前世,前半生,在江景琛身边她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安然无事。
然而,在与江景琛离了婚,脱离了江景琛的禁锢后,她以为自己是一只多年以来囚在笼里,而今终于摆脱束缚的金丝雀。
她获得了自由,也以为自己终于脱离无边无际的苦海,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和自己心爱的人宋云杰在一起,可以与宋云杰步入婚姻殿堂,幸福一生,却殊不知,她步步走向的,是暗不见底的深渊。
殊不知,她一步步走向了毁灭。
殊不知,她亲手毁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殊不知,她弄丢了自己一生的挚爱,她不止是丢了心,也弄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殊不知,等待她的,不是她曾向往的光明的未来,而是日复一日痛苦的折磨。
殊不知,当她一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便注定了她一生悲剧的荒凉。
杜清雪凝视着江景琛,眼神明亮,娇美的小脸不动,不偏,正着,并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
她是信了江景琛,信了江景琛不会打她。
果然,杜清雪没有错信了江景琛,江景琛并非是要打她,而是抬起手来轻触着她白皙细嫩的脸颊,将她沾在脸颊上的糕点屑末轻轻地抚去。
“不打你。”江景琛性感的薄唇微启。
最近,杜清雪的表现还好,不再闹腾,滋生事端,没犯错,不闯祸,没有惹麻烦,倒是一改常态,让他称心,遂意。
况且,他不会打她的,他宠她疼她都尚且来不及,又哪里会舍得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