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满载荆棘,等待她的,许是一条不归路。
杜月笙一想起这一切都是杜清雪带来的,她就气上心头,怒火攻心,想来,还真是小瞧了杜清雪。
是啊,一直以来,她都轻视杜清雪,瞧不起杜清雪,以为杜清雪会一直受她控制,受她摆布,对她一直唯命是从。
诚然,后来,在近两个月以来,杜清雪有所改变,然而,一开始,杜月笙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根本料不到,杜清雪的变化如此之大。
也根本料不到,于她而言,杜清雪的变化是致命的。
斩断她的羽翼,抹灭她的骄傲,践踏她的自尊,再无半分风光,亦是让她如此低微,在人前抬不起头。
难过的潮水,一寸寸吞没她。
等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察觉出杜清雪由内而外的莫大变化,知道了这一回杜清雪不帮她是认真的,绝非嘴上说说而已,亦不是玩笑话。
可是,当她有了这样的一个认知之后,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然来不及了。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挽回不了了。
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没了。
此刻,她一身狼狈模样,难堪,窘迫。
她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裙,红色短裙依旧皱巴巴的,沾染着点点灰尘,遮掩住它鲜亮的色彩。
杜月笙头发凌乱,没有像以往一样的干净,整齐,妖娆的脸上灰扑扑的,憔悴之色异常明显。
眼睑之处,黑眼圈很重。
这不同于杜月笙往常喜欢干净一向顾形象的风格,若是从前,一旦沾染上半点灰尘,杜月笙都恼火,忍受不了。
从前,杜月笙出门之前必定是一身惹火短裙,点缀上一张浓妆艳抹的精致面容,再配衬一个一看价格不菲的高贵名牌包包。
她端着故作的端庄,优雅,游走在所谓的上流圈层,以打开她枫城第一名媛的名头。
顶着杜氏千金和枫城第一名媛的名头,杜月笙人前风光,有一众见风使舵的人都会围着她好一番奉承,恭维。
也从不曾,不见杜月笙如此不顾形象过。
但是,真要说起来,杜清雪还是记得,在这两个多月来,杜月笙才开始一点点的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她美好的形象渐渐地跌落下来。
再不见昔日的光鲜,明艳。
连以往伪装而成的温婉,端庄,到了这个地步了的杜月笙已不屑于再伪装了。
也是,到了现在了,又何须再伪装,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
反正,一切都已成这样了。
难以扭转。
局面不可控。
杜月笙已经自暴自弃了,也不再多指望杜清雪了。
最近,她尽力了,热脸贴冷屁股长久不了,她耐心早已没了,可杜清雪仍旧没有一点心软的痕迹。
如此,她又何必再做无谓的努力。
够了,真的够了。
她不会再继续忍受杜清雪了。
望着杜清雪,杜月笙眼底的火势蔓延,从眼底蔓延至心口,最终流窜在全身,她现在实在是看杜清雪哪儿都不顺眼。
压在杜月笙心底的一根弦绷着,隐隐有要崩断的趋势,似乎,不必用过大的力气,只要轻轻一压,便会断裂,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杜月笙,杜清雪不以为意,神情淡淡没有半点波动,眉眼之间的冷漠越显。
她轻启红唇,声线冷淡:“这儿是我的家,开门快慢,全取决我,对于贵客,我自是不敢慢待半分,但是,对于上门挑衅生事的人,我没必要当一回事来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
平常,若非有求于她,若非有目的,杜月笙想必不会来找她,杜月笙自认为能妥妥地拿捏住她,便不会把她当成一回事。
用时,呼之即来,不用时,挥之即去。
到了最后,她已无半点利用价值,杜月笙便直接彻彻底底地抛弃了她。
这一回,杜清雪看着一身汹汹气势的杜月笙,自知来者不善。
说来,杜清雪对事,亦对人。
上门来的贵客,杜清雪自然欢迎备至,好生招待。
但是,对于挑衅生事一脸不善的杜月笙,杜清雪是给不出一个好脸色的。
即便,现在的杜月笙再无往日的光鲜亮丽,再无昔日耀眼的光芒绽放,再无昔日的凌人傲气。
可是,杜清雪一颗心仍旧是硬的,柔软不下来,全身上下流淌的血液依旧是冷的,毫无暖意。
她痛恨杜月笙,这是不变的事实。
也是她恨了一世的事情。
杜清雪依然无法忘记,也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在前世,在她闭眼的那一刻,她得知江景琛离世时,翻腾在她心底的滔天的怒意,恨意。
与此同时,让她心碎了的懊悔,悲怆充斥而来,占领了她的整个身心。
那一刻,杜清雪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一颗心被撕扯开来,一瓣一瓣的,血淋淋的,颇为可怖,瘆人。
因着江景琛的离世,这世上再无一个这么爱她如命的人。
残留在她心底的最后一丝牵挂,断了。
她再无希望,心口一片荒芜,寂寥。
苦痛的回忆牵扯着她神经,但杜清雪面上只是冷冷的,并无一点异样。
杜清雪不冷不淡的态度一下子却激怒了杜月笙,杜月笙本来就对杜清雪积怨已久,打心底嫉恨杜清雪,一直心心念着要狠狠地把杜清雪踩在脚底下。
但现在,事情反而远离了她的预期。
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的人是她,而非是杜清雪。
这一口气一直令杜月笙难以下咽,杜清雪越是清冷,便越是激怒杜月笙。
忽而,杜月笙攥紧拳头,随即挥向杜清雪。
杜月笙下手的力度很大,她完全是下了死手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留存余力的意思。
反正,都成这样了,再糟一点,也就只能这样了。
杜月笙是豁出去了。
杜清雪察觉到了杜月笙的动作,眸光一冷,冷意迸溅,折射出令人心颤的锋芒。
在杜月笙扬起的小手一落下的电光火石间,杜清雪闪身侧过一旁,再一把手扯过了杜月笙,把杜月笙使劲地一扯,一个过肩摔直接把杜月笙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