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火车越过隧道,轮子发出“啪嗒啪嗒”的交响声。
我坐在车厢的一张硬座上,单手握着扶柄,望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们,不由得出神的发起呆来。
“先生,您的泡面。”
一位美丽大方的乘务员小姐端着一桶红色盒装的泡面来到我的面前,亲切的向我微笑着。
“谢谢。”
我双手捧过了有些发烫的泡面桶,然后闻了一闻那股飘起来的香味,心中顿时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
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能在远行的路上,吃上一桶泡面,实在是太幸福了。
就在两个小时前,我回答了女医生的问题,她便命令那四个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我走出了精神病院,然后上到了一辆乌漆嘛黑的黑车,行驶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后,有一人带着我下车,用一副什么也看不见的假墨镜蒙着我的眼,带我来到了火车站,递给我一张火车票,让我上车离开。
我看了一眼火车票上面所写的信息后,也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L市的某一个县上。即将前往的地方是——封门村附近的唐窑县。
这是院方的人让我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但对方几日按让我坐火车,我也不敢不坐,因为害怕他们对我的家人不利。
从他们放走我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乎你的家人吗?”就能猜想到,他们拿我的家人做威胁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暗示我了。
此时坐在车上,吃着一桶泡面,我忍不住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多少天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吃过外面的食物了?
即使是这么一桶泡面,也让我感到了无比的激动。
乘务员小姐还没有走,站在我面前,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我,小声的说道:“先生,提醒你一下,您还没有付钱。”
我正吃得陶醉,闻言后,猛地抬头看向对方,接着囊中羞涩的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没钱。”
“咳咳,好吧……这一餐算是我请你吃的好了!”乘务员小姐看着我的样子,兴许知道是我个穷光蛋,只能这般无奈的说道。
“谢谢你,我只是暂时没钱而已,这笔账我会还你的。你能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吗?”我诚恳的说道。
“只是一桶泡面的钱而已,不用还啦。”乘务员小姐摇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善良的女人。”
我叹了一口气,自己是多久没见过女人了啊,连和女人说话都不会了,上来就问人家要联系方式,这不是耍流氓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把泡面连汤都喝完了,戴着帽子的乘务长走了过来,挨个座位和床铺的查票,“火车票和身份证都拿出来。”
我放好了泡面桶,然后把自己的火车票取出来摆在了桌面上。
乘务长走过来后,拾起我的火车票看了一眼,然后问我:“你的身份证呢?”
我摇了摇头,说:“我的身份证没有带。”
“那你是怎么买到的车票?”
“别人帮我买的。”
“你没持有买票人的身份证,是怎么混过检票处进来的?”
“直接走进来的啊。”
“……请跟我走一趟!”
乘务长把我带走了。
我还有些懵,这年头还要身份证才能坐火车的吗?不是有票就行了吗!
乘务长带我来到了单独的车厢内,这里是内部人员待的地方。
乘务长命令我坐下,然后他也坐下,看着我,严肃的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乖乖把自己的身份来历交代了一下。
他听完后,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平原县人,也不在这边生活,为什么最近会来到平云县上?”
平云县,就是我的出发地。
我如果跟对方说,自己被绑架了,他会信吗?
我只能挠了挠头,撒谎说:“我来这边进厂打工的,现在打算回家去。”
“哪个工厂?叫什么名字?”乘务长问。
“……”
他一句话把我问死了,自己哪知道是什么工厂名字?万一回答不正确,就直接暴露了,而如果不回答,那也暴露了。
总而言之,我沉默,就代表了,我在撒谎。
乘务长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你的身份我会向警察那边核实一下,在这期间,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试图离开。”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这间车厢。
我坐在了这里,发起呆来。
坐个火车都被审问,这是倒霉到家了吧?
不过被审问也正常,自己没有携带身份证,而且穿着打扮模样就像是一个流浪汉一样,不引人怀疑才怪。
坐在这间单独车厢里,倒也落得清静,没有乘客包厢那么嘈杂、吵闹,鼻子前也没有飘荡着各种异味,当然,除了自己身上的异味以外。
坐久了,闲得无聊,我站起来来回走动了起来。
这时,车厢的通道口处进来了一个人。
我一看,是那位请我吃了一桶泡面的女乘务员。
她看到我后,无奈的一笑:“乘务长派我来监督你……”
我哦?了一声。
派一个女人来监督一个男人,这个乘务长也太不道德了,万一我是个杀人犯,那她岂不是处境很危险吗?
或许是想到了我所想,女乘务员叹气道:“车厢里没有可挪用的工作人员了,正好我闲着,所以只能由我来监督你,你也不用害怕,我又不会干嘛,只是负责盯着你。”
我苦笑道:“我害怕什么?我反而是在想,你难道不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啊,我做这一行久了,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了,所以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所以我怕你干什么?”女乘务员淡定的说道。
“这样啊。谢谢你,真的,能够在这全都是陌生人的火车上,得到一个陌生人的信任,很不容易。”我有些感动的说道。
女乘务员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觉得你是好人,你也不用感谢我,搞得好像我对你有什么恩似的,我很慌啊。”
“你请我吃了泡面,这就是果腹之恩啊,哪天我衣食无忧的时候,说不定可能还会想起来这一天,那时候会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谢谢你。”我发自内心的说道。
女乘务员闻言,有些笑得合不拢嘴。
随后,她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问道:“那个,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邋遢?而且看样子,你好像很久没洗澡了。”
“你的这个问题,我很想回答,可是该怎么回答呢?如果回答真话的话,你们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委婉一点说就是自己经历了一些变故,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而且身无分文。”我有些沉痛的说道。
“是因为经历了一些变故,所以才导致您变成现在这样的吗?”女乘务员问。
“是的。”
我低下了头,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愿去提起,毕竟被人关在精神病院里,而且还吃了治疗精神病的药物,这种事儿能到处说吗?
说出去,人家不把我当成神经病看待才怪。
“对你的不幸遭遇我感到十分的难过,希望你接下来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女乘务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就这么鼓励了我一下。